顯然她運氣非常好,並沒有找錯。當然這並不排除這貓舍還有別的穿著四隻白手套,還對咩咩有反應的貓。


    她的疑慮,主要也還是來自咩咩的狀態。它太瘦了,骨瘦如柴,原本應該發腮的年紀都瘦脫了相,用尖嘴猴腮來形容都莫名合適起來。


    它是導致燈籠村變成這樣的罪魁禍首,不應該瘦弱成這樣的才對,和外麵那些抓蝴蝶拍昆蟲的貓咪一對比,便愈加嚴重。


    一般的貓都是喊“咪咪”或者“ni”的短促呼喚音。抱著這樣的心態,桑榆決定賭一把。畢竟她沒有再看到別的穿白手套的貓咪了。


    考慮到它的危險性,桑榆再次折返回前堂,找出一隻生鏽情況沒那麽嚴重的籠子,又在主房間旁更小的一個房間裏找到一袋沒有過期的貓糧和一盒貓罐頭


    有貓糧和貓罐頭的籠子,對如今的咩咩來說根本不叫籠子,那叫有飯吃的天堂。


    都不用桑榆抓它或者哄它,它呲溜一下鑽進鐵籠,對著比它臉大的貓碗大口炫糧。


    裝好了貓,桑榆又在附近轉了一圈,確定沒有任何遺漏的貓或者是人之後,她便提著貓,給徐阮發完消息,匆匆往廣場趕去。


    ——


    徐阮找到司機的過程有些困難。實際上她壓根不知道司機長什麽樣子,問劉戴安也是一問三不知。最後李昌平告訴她,司機是個比他年輕點的年輕人,下巴胡子拉碴,整個人看起來像是被榨幹了一樣。


    徐阮在桌與人之間遊走,逮著一個長得有些像的就笑眯眯地問你是什麽職業,一連問了幾個,才在角落看見了司機那一桌。


    她推搡著席間站著的人往那邊擠,忽然聽見一個有些耳熟的女人聲音在喊話,她看過去,正巧女人在她的必經之路上,正看著她笑:


    “姑娘,你要來這邊嗎?別急——”


    徐阮的眉毛抽了抽,想起來她是誰了,昨天試圖提刀砍她的那個人,麵色霜白,整個人的氣色比昨天差了許多。


    奇也怪哉,這人居然還活著。


    徐阮感慨著,沒理她,撥開眼前的人群,試圖繞路走。哪知那女人卻和她做出一樣的動作,撥開人群湊了過來:


    “姑娘,不用繞遠路嘛,我給你開路……”


    “謝謝你的好心,但大可不必。”徐阮翻了個白眼,隻覺得自己的頭發被好多個肩膀夾了,夾得發尾的波浪都要平了,“我和你不熟,別靠過來。”


    女人露出一個相當“和藹”的笑,笑容有些僵。她不管徐阮說了什麽,仿佛鐵了心地要報昨天追丟的仇。


    她的速度比徐阮快多了,不多時,徐阮看見她伸過來的手,眼前的人烏泱泱的一片,她根本來不及躲,那隻手就那樣按在了她的肩膀上。


    女人的笑擴大,下一秒卻僵住。她像摸到了滾燙的開水那般緊急撤回自己的手,一陣青煙從徐阮的肩膀上冒出來,徐阮扭頭,將已經燃至一半的符拍到了她的臉上!


    女人登時發出慘叫,想要去揭臉上的東西,卻無論如何都抓不到,她的身影在人群中散去,卻無人注意到這段小插曲。


    徐阮苦著臉:“莫名其妙被拍滅一盞燈,我就說她怎麽可能還活著……”她自語著,又忽然想到:“還得想想沒符要怎麽應對這些東西,哎,這年頭做攻略的不容易啊。”


    轉了轉酸脹的肩膀,徐阮終於坐到了司機的旁邊。


    司機這一桌偏僻,坐的人不多,加上徐阮和匆匆擠過來的劉戴安一共五個。徐阮沒客氣,夾了一筷子鰻魚放進碗裏,然後扭頭問司機:


    “哥,你有沒有把你那大巴車開過來?”


    司機看她一眼,了無生趣地點點頭,他在喝酒,興致不高。


    “今天是我們燈籠村三日遊的最後一天了,晚點該載我們離開這裏了吧?”


    “……”司機盯著自己的碗筷,“可以,但是你們的導遊呢?我聽導遊的安排。”


    徐阮咂舌。導遊早死了,你如果要死人的話我不是不可以把人帶回來。這話她咽了回去:“導遊自己要再玩幾天,不可以嗎?”


    司機麵無表情:“不可以。”


    “不能通融一下嗎……我們真的很著急回去……”劉戴安的聲音弱弱的,但司機依舊隻回答一句不可以。


    徐阮歎了口氣,托著腮把司機全身上下掃視了一遍,在他的腰帶上掛著好幾把鑰匙。


    劉戴安抿著唇,看起來害怕到又要哭了,她試圖再和司機爭取,遠處便傳來讓讓借過這些雜音。


    一鍋熱氣騰騰的貓湯被端上桌,香味撲鼻,劉戴安卻忍不住幹嘔。


    徐阮笑眯眯地說:“我不是聽說一個月前貓肉被投毒的事情過後,燈籠村就不煮貓湯了?”


    司機:“接風洗塵。”


    “為誰?”


    “為你們。”


    “我們都要走了。”徐阮看著他,“還接風洗塵……是不是太晚了一點?”


    司機看著她,並未作答。倒是同桌的其他幾人相當熱情,接過不知道該怎麽拒絕人的劉戴安的碗,給她打了整整一碗湯。


    手機嗡嗡彈進信息,徐阮迅速看了一眼,隨後扭頭,看見劉戴安在他們的起哄下喝了一口湯,當即暴起摳劉戴安的嗓子眼。


    這動作驚擾到了周圍的人,他們用近乎不屬於人的僵硬目光看著徐阮。有人想上手阻止徐阮的動作,卻被她動作嫻熟的拍了幾巴掌,迅速手臂發麻,腿腳發軟。


    劉戴安被摳得忍不住吐了出來,咳得眼淚都在眼睛裏打轉。摳完了,徐阮還有心思給桑榆發信息,隨後看了一眼司機:


    “我們不太需要接風洗塵。”她語氣懶散且不耐煩,“隻需要現在立刻馬上離開這裏。”


    一陣沉默。


    所有人都停止了動筷,目光死死盯著徐阮,徐阮卻一點都不害怕,老神在在地回望眾人,甚至還有心思戲謔開口:


    “淪落到要騙人進來煉油點燈,你們村裏是沒人可以內部消化了嗎?活著損陽壽,死了損陰德,嘖嘖,何必呢?”


    “你又知道些什麽……”


    有人低聲開口,“殺村裏的人,讓他們變出霧裏的一部分嗎?”


    “那殺外來人就合適了嗎?”


    徐阮站起來,她仗著現在他們還不能拿自己怎麽樣,所說的話都是戳著脊梁骨而去的,“如果你們是這樣想的話,那我作為外鄉人要珍惜自己的生命,用些糟糕的辦法出村裏也不過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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