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蒙蒙亮,觀察哨回報,失守的第一道陣線有了動作。


    從第二道防線的了望點觀看,僅僅一夜的時間,他們的第一道防線便被翁雪巴亞工兵改造成了炮兵陣地,數不清的大炮沿著木板鋪設的道路進入射擊點。與此同時,海上的軍艦也開始調整戰位,構建攻擊陣型。


    看他們的調動,大有畢其功於一役的架勢。


    “幸好,還隻是一些野戰炮而已。讓圈腿不要動,他的目標是海上的軍艦。其他人準備規避炮擊。”


    杜列轉頭轟走了看熱鬧的人群,迅速來到了防炮坑蹲下。和他同處一坑的是黑鯊魚和親愛的小天使。


    三人憑著狹隘的視角看著山崖上的炮台。一根根顏色各異,長短不一的炮管探出射擊孔,這些大炮來自全世界的各個國家。有海上兵工廠私造出品,也有正規軍在役大炮。到來的途徑也各不相同,有的是援兵自帶,有的是海上走私,最多還是繳獲的戰利品。


    武器不統一還不是最頭疼的,關鍵是他們的炮兵也是臨時整編出來的。十幾個海上民族,不過填充了一些海盜炮手,這麽短的時間,估計連語言都沒統一。


    這樣的組合,讓三人不免為圈腿捏了一把汗。隻有杜列強裝自信,始終相信著他的好兄弟。


    “嘿嘿,今天的戰鬥全看圈腿了。”


    悠閑了很久的圈腿,終於迎來了他的戰鬥。為了登上獨屬於他的舞台,他特地換上了一身翁雪巴亞炮兵中尉的軍裝。站在奔波的炮兵之中,他也是血液沸騰,豪氣衝天。


    “都等我的命令在開火!每一發射出去的炮彈都必須取得戰果!”


    圈腿觀察著遠方正在調整姿態的軍艦,雙手都攥出了汗水。激動且緊張,曾幾何時,他也沒想過自己能指揮一個炮兵集群作戰,現在他就堂堂正正站在老東家對麵,要和他們來上一場痛快的決鬥了。


    “親愛的!看著吧!看著這群肮髒的臭蟲沉入海底吧!”


    亡妻給了他無盡的力量,在看清楚了翁雪巴亞艦船的機動路線之後,他立刻分析出了戰術。


    “是傳送帶戰法!老掉牙的東西。所有人注意!對方一旦進入射程,給我集中打拐角的戰艦,那是傳送帶的薄弱點,隻要擊沉一艘,就能癱瘓他們的戰陣。準備!”


    這一次,翁雪巴亞也拿出了像樣手段。每二十艘戰艦為一組,共計三組。艦船首尾相連,將指揮的旗艦圍在中間。


    這種戰法的長處是能保持連續的火力輸出,靠著規律運轉分攤敵方的火力傷害。但缺點也很明顯,隻要癱瘓一艘,整個傳送帶都會卡死。


    “沉住氣!!等他們進入射程!”


    圈腿舉著手槍,高速奔馳的血液讓他的視線有些迷糊,這分明就是興奮的感覺。他一點點看著戰艦進入他的射程,牙根都咬出了鮮血。


    一點點,一秒秒。終於,在雙方射程相接的第一秒,雙方指揮官同時下達了命令!


    “開火!”


    五六十艘戰艦與炮台同時噴出了火舌,數以千計的炮彈在空中擦肩而過。一道道白煙將天空縫合,從劇烈的第一聲爆炸開始,此後再也聽不見任何聲音。人類的視聽在發動的戰爭機械前一文不值。連驕傲的魔法師也在恐慌中抱起了腦袋,捂住了耳朵。


    這一次戰鬥,陸唯才深刻體會到火力的恐怖,這種火力之下,一切都被爆炸的火光遮蔽,那些工事堡壘在火藥構築的世界中就是一個可憐的笑話。


    混亂中,陸唯死死抓住了一隻手,戰鬥的火力已經剝離了他的靈魂,他完全忘記了後麵的戰鬥,隻是在如夢的幻境中,看到了薇薇。


    “小天使,小天使!”


    急促的推搡讓他回魂,他睜眼一看,麵前的人不知道什麽時候變成了盜賊。自己的雙手捏著他大腿,他的眼神正在對自己訴苦。


    “我撐不住了!大哥,輕點啊!”


    “杜列呢?他人呢?”


    陸唯現在隻有這一個念頭,為此他不惜跳出了防炮洞。


    一眼,是無數戰士在炮火中艱難掙紮,他們躲藏的掩體被摧毀,正奮力想要逃到更安全的地方。但很多人不過剛剛行動,就化作血霧之中。隻有一些施法者和戰士靠著手段勉強逃生。


    “杜列!杜列!”


    他對著廢墟中大喊,他深怕自己看到看到那個不正經男人也落得同這些人一樣的下場。


    “杜列!你在哪兒?”


    “別嚎了,我在這兒!”


    一隻手突然將陸唯的腦袋按下,一身黑煙的杜列將他一把推回防炮洞中。看著驚魂未定的朋友,杜列既感動也生氣。


    “大哥!你把這裏當圖書館了嗎?別亂走啊!”


    “你幹什麽去了?”


    “廢話,我能不去觀察戰況嗎!”


    “老子好害怕你被炸碎了!”


    他是為了這個才蹦出去的嗎?軟軟糯糯的,可可愛愛的,溫溫柔柔的小天使口吐芬芳了。這一秒,杜列哪裏還有責備的情緒,他拍掉臉上的黑土,伸手摟住了陸唯的後脖子,使勁搖晃著。用他真誠的眼神,安撫著有些失魂的好兄弟。


    “乖小子!我在呢。能打死我杜列的火炮還沒造出來呢!”


    “少給我犯賤!”


    難得溫馨了一下,炮聲已經有了減緩的趨勢。杜列用力拍了拍小天使的腦袋,帶著被他依靠的興奮,對著周圍的人吼道。


    “炮擊停了!都動起來,拚刺刀了!這一次可能相當艱難!”


    說罷,拔出長劍和手槍,撲向了戰壕中。恍惚中的陸唯見他再一次離去,撐著迷糊的腦袋走出戰壕。四周都是同他一樣走路打顫的戰士。遠方的海麵紅豔豔一片,背後焚燒的烈火燎幹了冷汗。


    全然分不清誰是誰,是白天還是黑夜。隻看到是一條白色波浪,鐵靴踏破泥漿,啪嘰啪嘰的聲音讓人作嘔。


    陸唯眨巴眨巴眼睛,他看清了對麵衝鋒而來的士兵。突兀的一股殺意衝上腦門,利索的從魔法口袋中摸出了打擊者。


    “格老子的,今天讓你們看看發瘋的天使有多麽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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