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落民為他搭建了一個新的帳篷,這一次更加堅固,也更寬敞了一些。最重要的是,他們給陸唯搬了一張好桌子,不至於讓他的實驗器材沒地方擺放。


    “這溫泉的威力實在是太大了!”


    獸皮和稻草鋪的床很簡陋,可看了一眼他就萌生了困意,自從踏上修真之路以來,除非必要,他都很少睡覺,整日不是在研究魔法,就是從白傘中觀讀功法。認識薇薇以來,更是全身心投入到了引路人的工作上來,都快戒賭了。


    “愛情果然是偉大的力量,連我這樣的意誌力都能克服困難了。”


    他躺倒了床上,隨手摸出了正在研讀的筆記,這正是狗膽的遺產,亡靈崇拜者拜米尼終其一生的心血。這本書隻是拜米尼浩瀚著作中的其中一本,也是陸唯最喜歡的一本,它僅僅隻是拜米尼本人經曆過的亡靈事件的隨記,但字句之中的卻流露出的情感,不是幹枯的理論知識能比擬的。


    “魔法會哭泣,亦會微笑。他的哭聲是魔法師的淚水,他的笑聲是魔法師的歡愉。”


    書的扉頁上寫著‘魔法界十二真理之人’的名言,意在告訴世人,魔法也擁有情緒的,身為魔法師必須要有積極健康的心態,否則,被悲憤駕馭的力量隻會給這個世界帶來災禍。


    在親手揭露了霧都的殘忍暴行之後,現在來看這句被一名戰士銘記在心的真理名言,總會覺得有一股莫名的羞恥感。或許,魔法界是時候該反省一下了。


    “也不知道教會那邊如何了?”


    帶著一抹沉重,他翻開了夾著書簽的那頁,今晚,拜米尼的驚心動魄的冒險故事又將伴隨他入眠。


    “恩寵曆984年12月9日。今天的寒冷是亡靈的吐息.....。”


    某某王國境內,某某偏遠村鎮。


    “今天還是我的老夥計,施密特法師和海麗娜修女,這一次我們接到了委托,xx村的一位邊遠鄉紳失蹤了。家畜,寵物,和人!全部都消失了。村裏的治安官發布委托,我便帶著我兩位親愛的朋友來了。現在我正要去和治安官見麵!”


    “施密特,你們魔法師不是正在流行留影機嗎?給大家留個影如何?”


    “白癡!這裏可不是開玩笑的地方。”


    “聖光憐憫!這是死者的氣息。”


    “哦!等等,治安官呢?說好的在村口見麵的,就是這塊路牌之下...。”


    “小心,你的背後!”


    “什麽人!”


    “老夥計,堅持住!”


    “別叫我...老夥計...像是你騎的...馬一樣...。”


    “修女,修女,這是什麽東西?”


    “是蕩亡者,他已經被亡靈侵蝕了生者的意誌。”


    “不不不不,我是說他傷口上的肉條,要是再過五分鍾不管他的話,他的右手就會變成章魚。”


    “這是‘肉食’,是亡靈的肉食...。”


    猛然睜開雙眼,受到驚嚇的陸唯從床上挺了起來,蓋在臉上的手記被彈了出去,在它還未落地之前,一道法力重新將它撈起,回到了他的手中。從口袋掏出懷表一看,現在是淩晨四點,還不到起床的時候。


    “竟然做惡夢了啊!”


    說起剛才的夢境,他大概記住了一點對話,至於那些畫麵,則是被他的潛意識自動添加上了工業電影的拍攝手法,雖然隻是曇花一現,但多少喚起了他的一些童年陰影。


    重新翻開手記,陸唯接著睡前的部分看。


    “可以確認,在鄉紳的家裏發現了大量的屍骨,還有‘進食’的痕跡,屍骨都有感染亡靈魔力的現象,他們的身上一樣長出了觸手,隻可惜他們身邊沒有修女。”


    陸唯將這段故事看完,概括一下:某個鄉紳聽信了‘世外高人’長生之說,並且付諸實踐,這個方法就是通過製造‘亡靈肉食’,強行延遲身體的機能。而他不知道這種交易的代價是作為生者的‘意誌’。在殘害了很多無辜的普通人之後,自己最終落得了一個變成蕩亡者的結局。


    不出意外的,機智的治安官發現了他的秘密,並請來了拜米尼小隊,在眾人的合力之下,這位鄉紳嚐到了自己種下的惡果。


    “如果寫成小說的話,估計能夠大賣。隻可惜拜米尼已經被定性成了‘亡靈崇拜者’,他的一切都不能被人傳頌。”


    真說起來,陸唯有些替他惋惜,拜米尼隻不過是一個熱衷於研究亡靈的戰士而已,而魔法界卻偏偏要站在‘權威’的角度來審視他,批判他的偏執,輕蔑他的成果,侮辱他的人格。他救助了那麽多被亡靈戕害的人,但僅僅因為不是魔法師就被如此苛待,最終還落得了這樣一個結局。


    “難怪狗膽會走上這樣一條道路,奪取幽靈船的權柄是為了向冷漠的世界複仇吧!”


    輕輕撫摸著無字的書皮,陸唯的內心對拜米尼生出了欽佩之意,他向未知探索,向冷漠微笑,向黑暗照明的精神是一種單純的人性之美。


    “等我了有了實力,一定要讓世人重新認識這位先行者,他不會被埋沒的。”


    忽然間,他有了十足的動力,或許現在的自己不應該睡覺了,更有意義的事在等著他。跳下床鋪,他來到長桌之前,伸手拿出了存有獵戶血液的試管,這是重要的觀察樣本,他一直都隨身攜帶。


    按照回憶中的位置,他伸手從硬革包中摸出了試管,放在眼前一瞧,頓時大驚失色。紅豔豔鮮血變成了一半凝膠,一半血液的狀態,兩者涇渭分明,看不到任何變化產生的額外產物,仿佛就是過了這麽半夜時間,他就突然變成了一半凝膠,一半血液的狀態。


    “什麽時候變化的?”


    這個島上布滿了魔法,這也就是說在某個時間點,他觸發了某種東西,故而導致了變化。可今天一天下來,他都沒有察覺到任何詭異的事件發生,至於魔法異變,那根不可能!事實已經說明了,這東西的魔力量不低,絕不會這樣悄無聲息地變化。


    “這種凝膠!”


    綠油油的顏色很容易讓人聯想到蠱毒本體,可和毒瘡本體又呈現出了兩種截然不同的狀態。一者潰爛枯敗,是人體局部死亡的殘骸。一者晶瑩剔透,軟糯豐滿,甚至讓他聯想到了曾經吃過的一種糖膠。任誰能相信這兩個是一種東西!


    “食物嗎?怎麽會是食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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