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疆小孩驕傲的仰了仰頭,滿是挑釁。


    赫米提·熱合曼這名字宴卿鳴並不陌生。


    當年和西疆往來交好的時代,宴卿鳴曾隨父親前往西疆慶賀西疆小王子的出生。


    那時候被西疆王妃抱在懷裏的奶娃子,就是這個赫米提·熱合曼。


    轉眼十年過去了,奶娃子長成了小少年,西疆和中原的關係也已變得劍拔弩張。


    聽聞西疆小王子少年英雄,隨西疆王四處征戰,小小年紀卻已經是沙場老手。


    看來這位少年英雄就是眼前的這一位了。


    宴卿鳴覺得有趣,伸手摸了摸赫米提紮著滿頭麻花小辮兒的頭發。


    用逗孩子的語氣說道:“原來是王子殿下啊,這大半夜的你一個人來這裏都不怕的嗎?真勇敢。”


    赫米提小小的眉頭一皺,抬手打掉宴卿鳴的手,怒道:“不準拿我當小孩子!當心我殺了你!”


    小孩子還挺凶,宴卿鳴笑道:“你才十歲而已,打打殺殺像什麽話,你乖一點我就送你回去,不然的話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赫米提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臉上一閃而過的畏懼轉瞬即逝,隨即又仰了仰他驕傲的小腦袋。


    赫米提倔強道:“少嚇唬我!我才不怕你!”


    十歲的赫米提還不到宴卿鳴胸口高,倔強和恐懼在他臉上不停轉換,宴卿鳴知道他還是怕的。


    宴卿鳴蹲下身,看到赫米提額角的薄汗,不由得笑道:“天氣暖和了,王子殿下熱不熱?”


    赫米提胡亂的擦了擦自己額角的汗,氣急敗壞道:“我才不是被你嚇得冒冷汗呢!我是熱的!”


    宴卿鳴心想這小孩可真好玩啊,換做以前他可沒興趣逗孩子,今日不同往日,有了孩子的宴卿鳴越來越覺得小孩子有意思。


    一旁的邢易警惕著四周,赫米提發現邢易的時候莫名其妙的被嚇到了。


    赫米提看見邢易的臉,大喊一聲:“啊!救命!”


    邢易也被赫米提嚇到,不明所以的看向宴卿鳴。


    宴卿鳴問道:“邢易,你見過這孩子?”


    邢易搖頭,表示自己從未見過赫米提。


    赫米提像個受驚的小兔子,悄悄躲到宴卿鳴身後,對著邢易說道:“你是北蠻人!你不要過來!”


    邢易是北蠻人?這倒是讓宴卿鳴有些意外。


    宴卿鳴沒說什麽,隻看了看邢易。


    邢易沒有反駁,默默低下頭。


    赫米提扯著宴卿鳴的衣角,自顧自的說道:“北蠻人濫殺無辜!我們西疆的勇士很多都被他們殺死了,北蠻人壞的很!”


    宴卿鳴轉頭看向赫米提,問道:“你怎麽確定他就是北蠻人呢?”


    赫米提又驕傲了起來,說道:“我當然知道!從小我兄長就告訴我北蠻人生性冷血,長相五官單薄膚色蒼白,讓我見到就要躲著走。”


    說著,赫米提又往宴卿鳴身後躲了躲,繼續說道:“這世上除了中原的宴卿鳴,就是北蠻人,兄長不許我靠近的。”


    宴卿鳴笑了,搖搖頭道:“那你知道我是誰嗎?”


    赫米提疑惑的看著蹲在自己前麵的宴卿鳴,問道:“你不是這邊關城的護衛嗎?”


    宴卿鳴笑意更深,抬手整了整赫米提的碎發,溫柔的對他說道:“阿圖勒沒告訴你,那中原的宴卿鳴長什麽樣子嗎。”


    赫米提不明白宴卿鳴的意思,隻愣愣的看著他,問道:“你認識我兄長?”


    宴卿鳴笑著繼續說道:“當然,阿圖勒·熱合曼,老熟人了。”


    赫米提還沒反應過來宴卿鳴到底是誰,突然一仰頭,對著宴卿鳴身後的高處喊道:“兄長!”


    宴卿鳴聞聲回頭,果然不遠處的屋頂站著一位豐神俊朗的西疆男人。


    宴卿鳴起身,說道:“好久不見,這大半夜你們兄弟在邊關城閑逛,還挺有閑情逸致。”


    阿圖勒從屋頂上跳了下來,落地無聲,緩步上前。


    阿圖勒手裏握著卷起來的軟鞭,宴卿鳴看得出他握鞭的手用力到泛白,怕是拚命忍著想要抽過來的衝動吧。


    阿圖勒站到宴卿鳴麵前,冷聲說道:“放了我弟弟。”


    宴卿鳴低頭看向愣在原地一動不動的赫米提,說道:“你哥來了你還不過去?”


    赫米提沒了剛才的傲氣,乖乖的跑到阿圖勒麵前,被阿圖勒護到了身後。


    阿圖勒似乎並不想和宴卿鳴多說,宴卿鳴倒是沒想這麽輕易的放過他們。


    宴卿鳴看著這對西疆兄弟,對阿圖勒說道:“上次見麵是兩年前了吧。”


    阿圖勒臉色陰沉的看向宴卿鳴:“我沒想到你會在這。”


    宴卿鳴笑道:“是嗎?西疆這些年蠢蠢欲動,又與中原人勾結頻繁,你會不知道我在這嗎。”


    阿圖勒無言以對,這城中他安插了多少細作和線人隻有他自己知道。


    “追日營隊長江越冬房裏有一些書信,我沒看錯的話正是你的筆跡。”宴卿鳴死死盯著阿圖勒的臉,觀察著他表情的變化,“你和他暗中勾結,再由他與京中聯絡,阿圖勒王子,你搞這一套裏應外合所為何事呢?”


    阿圖勒不看宴卿鳴的眼睛,避重就輕道:“中原軍隊強盛,我西疆小國隻想安定,我做的所有事情隻為保護我的子民,無意其他。”


    無意其他?鬼才信他的話!


    宴卿鳴哦了一聲,說道:“哦?那你的意思是,三番兩次偷襲邊關城鎮守軍的西疆軍隊,都不是你派來的嘍?”


    阿圖勒沒有回答,宴卿鳴繼續說道:“你西疆若想平安我們定不會冒犯,但邊關城乃我中原邊疆重地,你們要是繼續進犯,就別怪我不講情麵了。”


    阿圖勒護住身後的赫米提,抬頭道:“你我本就沒什麽情麵不是嗎,兩年前你跟宴文德發兵西疆,斬殺我西疆士兵數千人你不會忘了吧。”


    宴卿鳴自然記得,兩年前他隨父親前往邊疆消滅挑釁邊關城的西將軍隊,大聲歸朝後宴家便出了事。


    阿圖勒嘴角揚起一抹笑意,說道:“聽聞你已不再是中原的宴將軍,還成了婚有了孩子,不如好生做你的賢妻良母,不要插手邊關城和我西疆的事。”


    宴卿鳴表情一冷,說道:“不是將軍也還是中原的子民,邊關城我比你熟悉,如敢來犯,我定奉陪。”


    阿圖勒瞥見其他夜巡士兵在靠近,知道此地不宜久留。


    阿圖勒拉住赫米提的手,說道:“我知道了,今天我們說的夠多了,赫米提我們走。”


    宴卿鳴沒有攔他們,看著他們兄弟二人消失在黑夜之中。


    四周突然安靜了下來,前來巡夜的士兵沒有發現任何異樣。


    宴卿鳴這時才發現,不知道什麽時候邢易不見,他跑去哪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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