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卿鳴跟在馬隊最後麵,觀察著這些土匪行進的方向。


    多年在此地打家劫舍,早已讓他們練就了互相之間的默契,隻需要一個手勢或者口哨,其他人就知道該如何做。


    跑出去沒多久,遠遠看到一支浩浩蕩蕩的隊伍。


    馬車三架,官兵若幹,人數不算特別多,卻也看的出富貴。


    宴卿鳴定睛一看,果然是皇室規格,第一架馬車上的裝飾,正是親王的規格。


    明知道心中的猜想是不可能的,宴卿鳴心裏的緊張感卻沒有消退分毫。


    王爺……會是沈爭堂嗎。


    如果真的是他,他跑來這裏幹什麽?


    宴卿鳴要印證他的猜想,跟在土匪的隊伍後麵慢慢靠近。


    土匪如蝗蟲過境,那隊官兵發現土匪來犯紛紛亮出兵器上前迎戰,一時間兩邊人馬纏鬥在一起,混亂異常。


    不會是誰喊了一聲“保護王爺!保護世子!”,吸引了宴卿鳴全部的注意力。


    最前麵的馬車成為了土匪猛攻的對象,有人衝進馬車從裏麵抱了個像是包裹的東西出來。


    緊接著有人跟著衝出馬車,手中佩刀毫不猶豫的砍向那人的頭顱。


    那人臨死時懷中的包裹應聲掉在馬車下麵,奔騰的馬蹄在周圍亂糟糟成一團。


    隱隱約約嬰兒的哭聲從紛雜中傳來,那個包裹裏麵包的竟是一個幾月大的嬰兒。


    宴卿鳴猛地回頭看向那邊,顧不得周圍亂作一團,翻身下馬衝了過去,一個飛撲抱住了那個嬰兒,將他護在身下。


    燕十七眼尖看到了馬蹄之下的宴卿鳴,伸手把他從地上扯了起來。


    燕十七狠狠罵道:“你有病啊!我們是來打劫的不是送命的!媽的,死了三個兄弟了,那狗王爺挺能打,你抱著什麽玩意兒?”


    剛才趁亂之中,有馬匹踢了宴卿鳴後背一腳,這一腳的力度足夠讓他內傷。


    宴卿鳴感覺得到一口血湧上喉頭,他努力忍住,顫抖著把嬰兒包裹好。


    宴卿鳴一把抓住燕十七,吼道:“這是個孩子,你們搶錢便是不能傷人!”


    燕十七一愣,隨即冷笑:“狗王爺殺我兄弟,我殺他兒子!”


    宴卿鳴護住懷中嬰兒,一口鮮血不受控製的吐了出來。


    燕十七被這口血嚇住,抓住宴卿鳴的手臂把他拉到身旁:“你他媽是被馬踩了嗎?瘋子!真他媽是瘋子!”


    宴卿鳴顧不得自己滿身的血,伸手擦了擦懷裏嬰兒臉上沾到的血跡。


    此刻的宴卿鳴已經確定那王爺是誰,剛確定懷裏的嬰兒是誰。


    宴卿鳴聽到身後傳來沈爭堂撕心裂肺的喊聲,他在尋找被人丟出去的沈修寧。


    宴卿鳴低聲罵了一句:“王八蛋帶孩子來這裏做什麽……”


    燕十七沒聽清宴卿鳴說什麽,問道:“你說什麽呢?”


    宴卿鳴嘴角止不住的有血流出,他不舍的看了看懷裏的沈修寧,像是下了天大的決心把他交給了燕十七。


    宴卿鳴感覺身體裏麵都在疼,語氣虛弱道:“算我求你,把孩子還給他,你就當幫我……”


    宴卿鳴沒說完這句話,腿下一軟跪了下去。


    燕十七嚇壞了,一把接過那孩子,另一隻手扶住已經昏過去的宴卿鳴。


    燕十七罵罵咧咧把宴卿鳴抱在懷裏不讓他再次成為馬匹墊腳,找到沈爭堂的方向,高高舉起嬰兒。


    燕十七喊道:“狗王爺!想要你兒子的命嗎!”


    沈爭堂已經紅了眼,完全沒注意到燕十七懷裏抱的是宴卿鳴,怒道:“把寧兒還給我!”


    兩邊人馬漸漸停下手,各自警惕著對方。


    燕十七冷笑一聲:“金銀珠寶我不挑,留下來的夠我滿意,孩子你抱走!”


    沈爭堂示意手下拿銀兩來,盡數丟在地上。


    燕十七瞥了一眼地上的銀兩,滿意的哼了一聲。


    待手下把銀兩收好,所有土匪紛紛上馬,燕十七把昏迷的宴卿鳴護在身前,一個用力把孩子甩向沈爭堂的方向。


    沈爭堂顧不得許多,趔趄著衝上前去接住沈修寧。


    土匪帶著銀兩策馬而去,隻剩下沈爭堂驚魂未定的抱著繈褓中的兒子。


    沈修寧被嚇得哇哇大哭,沈爭堂把他牢牢抱在懷裏,此刻的他才意識到燕十七剛才抱著的人似乎有些眼熟……


    *


    神龍寨大營,坐落在一處易守難攻的山窪之處。


    下麵有層層木質圍欄,上麵是依山而建錯落的房子,簡陋卻也能遮風擋雨。


    寨子裏的人迎接著歸來的人們,燕十七第一個下馬,抱著已如死人般的宴卿鳴往自己房子裏跑。


    不知到底發生什麽的紀長工和丁雲心追在後麵。


    燕十七把宴卿鳴放在稻草編織的墊子上,對著外麵吼道:“叫神醫來!快些!小景子去燒些熱水!大蠻拿些幹淨衣服來!”


    紀長工這才看清昏迷的宴卿鳴和那滿身的血,忙捂住丁雲心的眼睛。


    丁雲心被嚇了一跳:“紀大哥你幹什麽!宴公子怎樣了?”


    紀長工把丁雲心推到房外:“你去幫著燒水,這裏我幫著就好。”


    把丁雲心打發出去,紀長工回過頭來就看燕十七已經快把宴卿鳴扒幹淨了,忙上前阻止他。


    紀長工說道:“喂喂喂!男男也授受不親,你別脫他衣服啊!”


    燕十七哼了一聲:“哼!就你們城裏人事兒多,我們這的男人全都在山澗裏光腚一起洗澡呢!你有的我有他也有,還怕人看了不成。”


    紀長工知道宴卿鳴不喜別人碰他,再三阻止:“你放開他,我幫他換衣服就好。”


    “換個屁!”燕十七讓昏迷的宴卿鳴靠在自己身上,指著他後背大片深紫色的淤血說道,“這是給馬踢了,五髒六腑要碎成渣渣的!還有空在乎旁的,你腦子有病!”


    紀長工被宴卿鳴背後的淤血著實嚇到了,嘴唇發顫道:“他他他……不會死掉吧。”


    燕十七也歎了口氣:“不好說,我覺得情況不妙。”


    神醫是個小老頭,被人匆匆喊來:“老大,聽說有人受了重傷?”


    燕十七忙招呼神醫:“就是他,被馬踢了,神醫快看看還有沒有的救!”


    神醫仔細查看了宴卿鳴的傷,連連搖頭:“淤血如此嚴重怕是內傷的更重,你把他放躺下來,我給他把個脈。”


    燕十七和紀長工一起把宴卿鳴放平躺下,神醫抬手搭了他的脈。


    “嗯?”神醫臉上閃過一絲疑惑,又搭了宴卿鳴另一隻手的脈搏,疑惑道,“這位公子,怎麽……是喜脈啊。”


    燕十七沒聽懂:“啥玩意?!”


    紀長工也是嚇了一跳,不可置信的問道:“喜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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