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


    當李天回到茶坊的時候就見趙盼兒已經準備好了滿滿一桌色香味俱全的美食,而此時趙盼兒本人正坐在餐桌旁雙手托腮的看著湖麵的方向愣愣出神呢。


    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就連李天走到她身邊都沒發現。


    李天不客氣的一屁股坐在了趙盼兒身邊,隨即深吸一口氣,感歎道,“嗯好香啊...”


    趙盼兒這才回過神來。


    頓時美眸一番,白了李天一眼,同時在心底暗罵一聲:登徒子。


    這家夥真當她聽不出來他這句好香指的並不是飯菜嗎?


    不過這時候趙盼兒也懶得跟李天計較這麽多,搬著凳子往旁邊挪了挪,跟李天拉開一段距離,然後開口道,“好酒好菜都給你準備好了。”


    “現在可以說了吧?”


    “你早上那句話到底是什麽意思?”


    李天早上的那一句她看男人的眼光不行。


    搞得趙盼兒一上午都心神不寧。


    不然也不至於連茶坊都沒營業。


    實在是靜不下心來。


    “你當真想知道?”


    “當然。”


    趙盼兒心想這不是廢話嗎,不然她才不會特意找來三娘給李天弄這麽一桌美食呢,而且還特意花高價給李天買了一壇子上好的花雕酒呢。


    她有病呀?


    “既然想知道還不給我滿上?”


    聞言,趙盼兒扯了扯嘴角,強忍著給李天這個得寸進尺的家夥一巴掌的衝動,咬著牙幫他倒了一碗酒,“行了吧?”


    “嗯”


    李天滿意的點了點頭,然後端起酒來喝了一口,這才道,“你未婚夫叫歐陽旭對吧?”


    “對。”趙盼兒承認道。


    她跟歐陽旭在一起的事情雖然歐陽旭千叮萬囑的不讓她跟外人講,但歐陽旭在她這裏白吃白喝整整三年,就算她不講也有很多人都猜到了。


    沒在一起,她趙盼兒憑什麽白白養活並照顧歐陽旭三年啊?


    同情心嗎?


    開玩笑,每年那麽多落榜的仕子,她怎麽不去同情別人就偏偏同情歐陽旭呢?


    所以趙盼兒對李天知道她跟歐陽旭的關係並不意外。


    然而就在趙盼兒全神貫注的等著李天的下文的時候。


    李天卻話鋒一轉,盯著眼前的一盤油燜大蝦道,“這蝦看起來不錯。”


    趙盼兒:“......”


    看著不錯你就吃啊。


    難道還等著老娘給你剝蝦咋地?


    好吧,李天就是這個意思。


    趙盼兒深吸一口氣,為了早點聽到歐陽旭的消息,她忍...咬著牙幫李天剝了一隻大蝦並放到他的盤子裏。


    可李天並不知足,嘴巴一張,“啊...”


    特麽的...


    這家夥還想讓自己喂他?


    麵對一而再得寸進尺的李天,趙盼兒終於忍不下去了,“姓李的,你過分了。”


    “唉要說這歐陽旭啊...”


    李天搖頭晃腦道,“嘖嘖嘖,算了,反正就算我不說,你過幾天一樣也能知道,就讓你多過幾天舒服日子吧,我還是不說了。”


    此時趙盼兒想一巴掌呼死他。


    什麽叫讓她多過幾天舒心日子啊?


    難道歐陽旭又落榜了?


    這混蛋已經把她的好奇心給勾起來了,結果卻不說完,接下來的幾天她能舒心的了才怪。


    “就此一次。”趙盼兒再次深吸一口氣,又一次的妥協道,“這一次你在不一口氣把話說完,本姑娘跟你拚了。”


    說著,拿起剝好的大蝦遞到了李天嘴邊。


    李天大嘴一列,嗷的一口...


    “呀”趙盼兒驚呼一聲,俏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紅潤了起來,玉手更是像觸電一般的迅速的縮了回去。


    這登徒子居然嗦她手指...


    “放心,歐陽旭並沒落榜。”


    李天先給趙盼兒吃了顆定心丸,這一次李天沒在作妖,他也看出來了,趙盼兒已經在發作的邊緣了,他在作下去,這姑娘真的要翻臉了...


    於是繼續說道,“不但沒落榜,他還高中探花呢。”


    “探花?”


    盼兒聞言整個人精神一振,這一刻她把剛剛的不愉快統統都拋在了腦後,激動的抓著李天的胳膊追問道,“歐陽真的高中探花?”


    “你沒騙我吧?”


    麵對趙盼兒那熱切中帶著一絲忐忑的目光,李天心想先讓你高興一會,等下有你哭的。


    “我離京的那天正好放榜。”李天道,“當然,如果錢塘的考生裏麵還有第二個歐陽旭的話,那也可能不是他。”


    “沒有沒有,整個錢塘就一個考生叫歐陽旭。”趙盼兒肯定道,要是別的姓她還不敢這麽肯定,畢竟那麽多考生,重名重姓很正常。


    但歐陽這個姓氏本來就少。


    在錢塘這個小地方重名重姓的幾率基本等於零。


    “那就是他沒錯了。”


    “耶我就知道歐陽一定行的。”趙盼兒歡呼一聲,然後急忙跑到魁星的畫像前磕頭道,“多謝魁星老爺保佑我家歐陽高中探花郎。”


    一想到自己在不久的將來就是探花夫人了。


    趙盼兒激動的都哭了。


    老半晌,等趙盼兒又哭又笑的發泄完畢,重新坐回了餐桌,給自己倒了一杯小酒0.7,舉杯道,“多謝侯爺提前告知小女子這個好消息,盼兒感激不盡。”


    “小女子敬侯爺一杯。”


    她是真的太開心了,就連之前李天對她的那些無理舉動她都不放在心上了。


    就當是李天再跟她開玩笑了。


    不然怎麽辦?


    難道還跟李天翻臉不成?


    開玩笑,人家可是堂堂武安侯。


    有權有勢。


    真翻臉會影響他們家歐陽今後的仕途的。


    見趙盼兒這副高興的模樣,李天很想告訴她,你高興的太早了。


    “你高興的太早了。”


    “什麽?”還處於興奮之中的趙盼兒似乎沒聽清李天在說什麽。


    “我說你高興的太早了。”


    李天喝了一口花雕酒不緊不慢的說道,“那歐陽旭確實中了探花不假,但這事兒跟你趙盼兒可沒有一文錢的關係。”


    “怎麽沒關係?”趙盼兒反駁道,“我跟歐陽可是有婚約在身的。”


    “嗬婚約?”李天嗤笑一聲,“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跟歐陽旭隻不過是口頭上的約定吧?”


    “是口頭上的約定那又怎麽樣?”


    “你們既沒父母之命又無媒之言,再加上你的出身,你覺得歐陽旭真的會履行承諾嗎?”


    “會,他肯定會的,我相信歐陽的為人。”趙盼兒梗著脖子,語氣十分堅定,同時看向李天的眼神一陣閃爍,就仿佛想刀了他似的。


    碼的,本來聽說歐陽高中她很開心很激動。


    結果...


    被這姓李的一盆接一盆的冷水潑過來,搞得趙盼兒什麽好心情都沒有了。


    眼前的好酒好菜也變得索然無味。


    “真是晦氣。”


    趙盼兒暗暗腹誹。


    如果眼神能殺人,估計現在李天都已經被趙盼兒給大卸八塊了。


    “那我們要不要打個賭?就賭一下那個歐陽旭會不會履行承諾。”


    “賭...不賭。”


    趙盼兒本想說賭就賭,但理智告訴她不能賭,別忘了李天可是從京城裏來的而且又是侯爺,他肯定是知道點什麽,這才要跟自己打賭的。


    自己不能上當。


    但如果是這樣的話,豈不是說歐陽真的有可能變心了?


    想到這裏,趙盼兒心如刀割。


    “怎麽?你不是對你的歐陽很有信心嗎.久?”


    “我是對歐陽有信心。”雖然心裏已經七上八下但趙盼兒依舊嘴硬。


    “那就賭一吧?”


    “不賭。”趙盼兒不愧是人間清醒,不論李天怎麽說甚至用激將法這女人都不上當。


    “切,無趣。”


    李天見趙盼兒死活不上當,不由得吐槽道,“你知不知道女人要懂得把自己柔弱的一麵給展現出來,太堅強的女人往往不會被男人心疼的。”


    “關於歐陽旭會不會娶你想必你已然心中有數了。”


    “想哭就哭出來吧。”


    “要你管?”趙盼兒嘟囔一句,直接冷著臉走了。


    然而李天卻注意到,在趙盼兒轉身的一瞬間,一滴晶瑩的淚珠滑落臉龐。


    這丫頭真的哭了。


    趙盼兒隻是不想讓李天這個外人看她的笑話才強忍著沒在李天麵前哭出聲來,她出了茶坊一路小跑,一直跑到小河邊才哇的一聲哭出了聲來。


    哭的那叫一個撕心裂肺。


    殊不知,她哪怕跑的再遠,哭聲依舊清晰的傳入了李天耳中,不過李天知道這丫頭好麵子,並沒有過去安慰她。


    而且他相信趙盼兒不會被這點小事給擊倒的。


    大概過了半個時辰左右。


    趙盼兒回來了,同時她懷裏還抱著兩個酒壇子。


    砰的一聲。


    趙盼兒把酒壇子往桌子上一放,然後小手一劃拉,直接把她之前花高價給李天買來的花雕酒給劃拉到地上去了。


    隨即把懷裏的兩壇酒往前一推,“你不是要喝好酒嗎,喝這個。”


    這酒顯然是趙盼兒才從地裏挖出來的,酒壇子上麵還掛著泥土呢。


    “你出去大半個時辰是挖酒去了?”


    “不然呢?”


    “我還以為你是找個沒人的地方痛哭流淚去了呢。”


    “切,本姑娘才不會哭呢。”趙盼兒傲嬌道,“再說了,這些都隻是你的一麵之詞而已,在沒見到歐陽之前我絕不會相信的。”


    “你真沒哭?”


    “呀,你看我的樣子像是哭過的嗎?”


    此時趙盼兒的神色已經恢複如初,單從神色上看,一點也看不出來她剛剛才痛哭了一場,不過姑娘你那通紅的雙眼是幾個意思啊?


    當老子瞎啊?


    不過李天可不會傻的在這時候揭穿她。


    “嗯確實不像剛哭過的樣子。”


    “就是嘛。”見李天沒看出來,趙盼兒鬆了一口氣,急忙轉移話題道,“好了,別說這些有的沒的了,來喝酒。”


    這一日兩人從中午一直喝到了大半夜。


    趙盼兒喝醉了。


    醉的不省人事。


    李天也罕見的當了一次柳下惠,沒有趁著趙盼兒喝醉把她給睡了。


    好吧,並不是李天良心發現了,隻是喝到最後趙盼兒喝吐了,吐的一塌糊塗,李天實在是下不去嘴呀。


    翌日。


    “嘶頭好疼。”


    醒過來的趙盼兒感覺頭疼欲裂,搖了搖腦瓜,喃喃道,“下次再也不喝這麽多酒了。”


    等等!


    喝酒?


    趙盼兒突然想起來昨天她跟李天在一起喝酒,但是她隻記得李天暗示了歐陽旭不會娶她,然後她跑到小河邊痛哭了一場。


    再然後...


    不知道自己當時發了什麽瘋,居然把自己十六歲被太守恩赦脫籍歸來後自己親手釀製並埋在後院準備成親之日才挖(的得好)出來的喝女兒紅給提前挖了出


    來。


    而且還拉著李天一起喝了。


    想到這裏,趙盼兒都想給自己一巴掌。


    自己辦的什麽蠢事啊?


    好吧,這還不是最要緊的,最要緊的是在喝酒之後的事情她居然一點也想不起來了。


    那家夥不會趁著自己喝醉了對自己行什麽不軌之舉吧?


    想到這裏,本來還有些困意的趙盼兒頓時清醒了過來。


    第一時間開始檢查身體。


    “呼”


    片刻後,趙盼兒鬆了一口氣,這家夥雖然看起來不太著調,而且舉止還有些輕浮,但也還算是個正人君子了。


    最起碼沒有趁著她醉酒...


    “怎麽?”


    “你是擔心我會趁你醉酒對你行什麽不軌之舉嗎?”


    就在此時,李天端著一碗醒酒湯走了過來,見到趙盼兒的舉動哪裏還不知道她是在擔心什麽?


    頓時就不高興了。


    他李大官人是這種趁人之危的人嗎?


    好吧,他就是。


    但趙盼兒並不知道李天的為人啊。


    頓時為自己的舉動感到羞愧。


    “對不起,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趙盼兒道歉道。


    “算了,原諒你了。”李天故作大度道,“既然你已經醒了就趕緊趁熱把這碗醒酒湯給喝-了吧。”


    “這是你做的?”趙盼兒詫異道。


    “不是我難道是鬼做的嗎?”


    “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是什麽意思?難道是擔心我在裏麵下藥?”


    “我...”


    趙盼兒扯了扯嘴角,不是,這家夥吃槍藥了吧?


    自己就隨便問一句而已,怎麽就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的?


    本來趙盼兒對李天給她做醒酒湯的舉動還蠻感動的,想當初她辛辛苦苦照顧了歐陽旭三年,但有一次她生病了,歐陽旭連幫她煎藥都不肯。


    理由就是君子遠庖廚。


    但李天堂堂侯爺,居然因為自己宿醉怕自己難受就親自給自己做了醒酒湯。


    她能不感動嗎?


    可李天此時的態度頓時讓她剛剛對李天升起來的那一絲好感蕩然無存。


    甚至在心底暗暗吐槽道,“活該這家夥單身。”


    殊不知李天現在確實有點火大。


    碼的,昨晚趙盼兒喝醉之後吐了他一身。


    而且還是在他親趙盼兒的時候。


    要不是李天反應快,都得吐他嘴裏。


    他能不火大嗎?


    “行了,你趕緊喝了醒酒湯起來收拾收拾吧,外麵有人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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