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幸福感讓我眩暈。


    鬼使神差的,我挪動到躺在她的臂彎裏,身體僵直,怕壓著她。


    第一次,我們如此近距離地接觸。


    她那光潔的肌膚,泛著獨有的馨香,讓我耳根發燙,眼神迷離。


    真希望,時間能靜止。


    化作永恒!


    付曉雅單手點起一支煙,長長吐出一口,幽幽道:“小岩,如果他們離婚了,我們就不是姐弟,再也不能躺在一起了。”


    “他們都很自私,也很無情。”


    我心中泛起傷感,越發地討厭我爸,也討厭徐麗。


    聚散都由他們說了算,從不考慮給孩子帶來的傷害。


    我和付曉雅不過是剛剛成年,哪裏能把握住未來。


    “切,這對狗男女,到底分了。報應吧!”


    付曉雅冷笑罵了一句,又俯身看著我,叮囑道:“你個窩囊廢,今後一定要小心點,別被人給賣了,還幫著數錢。”


    我不是窩囊廢!


    我也有膽量!


    剛剛還見過大名鼎鼎的龍哥,麵對一屋子的打手,還順利脫身了。


    不等我反駁,付曉雅又說:“小岩,秦少虎搞定了,沒人再打擾你。回去安心複讀考大學,去更大的城市,看到更多的風景。我就這熊樣了,你得長點誌氣。”


    “嗯,我會複讀的。”


    我仰起頭,眼神格外堅定。


    我看到付曉雅的鳳眼彎起,濃長的睫毛灑下好看的弧度。


    咣當!


    房門被猛然推開,徐麗闖了進來,我慌忙用胳膊撐起身體。


    看到我倆躺在一張床上,徐麗眼睛立刻瞪得溜圓,整個人都炸了,怒氣衝衝道:“你們在幹什麽?要不要點臉!”


    “最不要臉的是你!”


    付曉雅從床上跳起來,毫不示弱。“少踏馬地多管閑事,我跟弟弟躺一起怎麽了?”


    “你們不是親姐弟!”


    徐麗歇斯底裏的咆哮。


    “隻有你這種惡心的人,才把人都想得那麽肮髒,先考慮下,被人拋棄後該怎麽辦吧!”付曉雅嘲諷。


    “我怎麽有你這樣的女兒!早知道這樣,當初就該把你掐死!”


    徐麗氣瘋了,衝過來就要打付曉雅。


    我連忙護在付曉雅的身上,數不清的拳頭巴掌,便落在我的後背上。


    我顧不得疼,堅持護著付曉雅。


    徐麗到底打累了,回身站在一旁,絕望地放聲大哭。


    付曉雅也不看徐麗,沒脫睡衣便套上了衣服,拖著一個拉杆箱便下樓去了。


    “姐!”


    我顧不得穿鞋,連忙追了上去。


    “真踏馬掃興!”


    付曉雅嘴裏罵著,怎麽都拉不住,堅持在午夜一點出了家門。


    恰好一輛出租車駛來,付曉雅頭也不回地坐了上去,消失在夜色中。


    我久久佇立在原地,心情難受極了。


    啪!


    我使勁抽了自己一巴掌,心裏很後悔。


    我不該躺在付曉雅的臂彎裏,讓徐麗誤會,也讓美好的時光變得如此短暫。


    我沒精打采地回到家裏,站在客廳裏的徐麗,伸手指著我,眼中隻有憤怒,“你……真行啊!”


    “我們什麽都沒做,不是連門都沒關嗎?”


    我不滿地掃了徐麗一眼,直接上樓,將徐麗的聲音關在門外。


    “反了,都反了!”


    這一夜,我失眠了!


    我總有一種幻覺,付曉雅就在我的身邊,迷人的香氣縈繞鼻間,久久不散。


    接下來兩天,徐麗不理我,我也不理她。


    她又開始精心打扮,早出晚歸,才不管我有沒有飯吃。


    既然我爸提出要跟她離婚,徐麗並不怕我用那些照片去告發她。


    因為付曉雅的關係,她對我比之前更加厭惡,似乎看到我就聞到了濃濃的惡臭,總要擺出皺眉作嘔的模樣。


    我不在乎!


    反正很快,她就不再是我的後媽。


    我閑來無事可做,除了出門找小飯館吃飯,便經常去附近小公園。


    我坐在一塊大石上,眺望著波光粼粼的鈴鐺湖,將手裏的小石頭扔進去,隻能濺起小小的水花。


    韓風不知道在忙什麽,沒有遇到他彈吉他。


    我的手機也格外安靜,大家像是都把我給忘記了。


    一場災難,卻毫無預兆地降臨了!


    我爸回來了。


    他將二手轎車停在門前,剛一下車,突然被後方一輛疾馳而來的轎車給掃飛了出去。


    我爸在空中翻了幾圈,重重地落在地麵上。


    他滿身是血,昏迷不醒,路人打了電話,救護車迅速趕來,將他送進了醫院。


    我聽到消息後,徹底懵了。


    天塌了!


    我爸雖然打我罵我,冷漠無情,但他卻是我唯一的依靠。


    沒有他,我該怎麽辦?


    我匆忙來到縣城第一醫院,在急救室門前,見到了徐麗。


    她的臉色比我還難看,呆呆坐在長椅上,像是被抽空了靈魂。


    “我爸怎麽樣?”


    我焦急地問道。


    “凶多吉少。”


    徐麗木然的回複四個字,半晌又喃喃道:“說好回來離婚的,他怎麽就躺在了裏麵,真不講信譽。”


    “撞人的司機抓起來沒有?”我繼續追問。


    “沒有!”


    徐麗無奈地搖頭,“司機逃逸了,不知道去了哪裏,懷疑是酒駕。”


    我靠著徐麗坐下來,心亂如麻,不知道該說什麽。


    “人生無常,不知道災禍和明天,哪一個先到來。我怎麽就迷了心竅,非要嫁給他,真是報應啊!”


    徐麗低聲絮叨著,大串的淚珠滾落下來。


    三個小時後,急救室的門開了。


    一名醫生出來告訴我們,我爸脫離了生命危險,自主意識正在恢複。


    非常遺憾,我爸的腰椎粉碎性骨折,無法修複。


    命救回來了,下肢癱瘓。


    我爸將在輪椅上,渡過他的下半生。


    “我爸他……”


    我剛開口,便被徐麗打斷:“醫生,治療費用需要多少?”


    “前期手續加上後續康複,大概要十幾萬吧!”


    徐麗急躁地抓了抓頭,這一刻幾乎崩潰了。


    她跟我爸還沒離婚,這筆費用無論如何都逃不掉。


    對於我們這種家庭而言,無疑是雪上加霜。


    “你留下來也沒用,回去吧!”


    徐麗心情煩躁,不想看到我。


    我起身來到急救室門前,朝裏麵看了一眼,我爸身上插滿了管子,雙目緊閉,隻有胸膛還在起伏。


    我獨自離開了醫院。


    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走回家裏的。


    空蕩蕩的家,靜得都能聽到灰塵落下。


    我一個人躺在客廳的沙發上,無聲地看著棚頂的節能燈,一時間萬念俱灰。


    我爸突然出事,讓我的複讀計劃,徹底泡湯了。


    家裏拿不出複讀的錢。


    即便堅持去複讀,也必然沒錢再去上大學。


    我爸倒黴。


    讓我也同樣跟著倒黴。


    我沒有別的選擇,隻能走入社會,一切靠自己。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的手機響了,是韓風打來的電話。


    “兄弟,幹什麽呢?”


    “一個人在家。”我有氣無力道。


    “陪我去一趟夜美ktv,哈哈,今天真是個好日子。”韓風大笑。


    好日子?


    對我而言,恰恰是苦難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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