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寧,你真想好了嗎?”皇帝聲音自帶威嚴,聽不出絲毫情緒。


    趙音跪在冰涼的石磚上,額頭觸地。


    “兒臣作為趙國公主,自小受皇族庇佑,錦衣玉食。如今國家有難,兒臣理應站出來守護萬民。”


    良久,頭頂皇帝開口:“準了。”


    安寧公主自願代替趙國其餘皇子去敵國做質子的消息一經傳出有不少讀書人寫了詩文專門讚揚長公主大義。


    而司徒國聽聞質子不是太子,而是安寧公主時竟然沒有反對的意見。


    安寧公主剛出生時天邊五彩金光大盛,百鳥爭鳴。


    有術士曾言,安寧公主身負大氣運。


    倘若這次不是司徒國大破邊境,趙國不得不投降妥協。趙國不會舍得把安寧公主送到敵國。


    可若趙音不站出來,去當質子的便會是她的太子弟弟趙淵。


    與其讓太子去敵國成為質子,趙國內部重新陷入內亂,趙音站出來,一切便都迎刃而解。


    “公主,時辰已到,該出發了。”


    珠簾發出清脆的聲響,麵容姣好的少女身穿朱紅色華貴禮服在宮女的攙扶下走出宮殿。


    走到馬車前,她忽得轉頭,最後看了眼自己從小長大的安和宮,收起情緒抬腳上了馬車。


    “恭送安寧公主,公主千歲千歲千千歲。”


    無數的送別聲一路從宮內到宮外,百姓同樣等在街道兩旁護送公主的儀仗離去。


    這一刻,她代表的不隻是自己,更屬於是皇族,屬於趙國的尊嚴。


    馬車搖搖晃晃行駛在塵土飛揚的路上,車廂內,麵容精致的少女閉著眼睛睡得並不安穩。


    忽然,少女睜開眼猛地咳嗽起來,胸口劇烈起伏,像是要把肺都咳出來一般。


    “公主殿下!您怎麽了?”


    宮女驚慌失措,立馬去找此次帶隊的將軍。


    隨行禦醫很快過來,把完脈後神色凝重。“公主殿下似乎是中毒了。”


    將軍神色凜冽,命令道:“此事絕不能泄露出去,否則你們在場的誰都別想活命。”


    幾人立即稱是。


    趙音再次醒來時是在一家客棧內。宮女芳兒推開窗戶,風吹進來,雨後清新的空氣一掃屋內的沉悶。


    趙音喝完苦澀的湯藥,口中含著蜜餞起坐身。“芳兒,扶我出去逛逛。”


    “是。”芳兒拿了披風仔細給她蓋上後小心扶著她出了屋門。


    門外重兵把守,處處都是士兵。


    趙音尋了一處寬敞的高樓坐下。


    此處視野極好,客棧外的風景一覽無遺。


    趙音剛抬頭,便見不遠處幾匹馬疾馳朝這邊跑來。


    其中一匹馬上的少年麵容奪目逼人,長相雌雄莫辨般秀美。


    似乎察覺到什麽,少年視線投來,目光相撞。


    呼吸間,趙音垂眼,避開了對方銳利的視線。


    “何人來此!”


    “司徒鍾離,特地奉我國君主之命迎接貴國公主。”


    趙音離去的身影微頓,司徒衍宗,司徒國同胞親弟的兒子,極其受司徒國君喜愛。


    “原來是小王爺,下官冒犯了。快請進!”


    少年略略頷首,帶著身邊下屬進入客棧。


    再抬頭時,站在高樓處的那抹人影已然消失不見。


    “小王爺,怎麽了?”


    司徒鍾離垂下眼眸,神色梳理平淡道:“無事。”


    “將軍,請問公主在何處?不知公主是否方便見上一麵。”護衛直接問陳將軍。


    “公主金枝玉葉,連日奔波有些疲乏,前幾日身體不適一直在休息。”


    陳將軍說完示意旁邊副將,“你去問問公主現在是否方便見小王爺。”


    “是。”


    過了會,副將匆匆進門回話。“將軍,公主身子好些了,請小王爺跟我過去一見。”


    陳將軍笑道:“小王爺,公主身體虛弱,請您移步隨我副將去。”


    司徒國未立太子,底下五六個皇子都在暗中較勁想要爭奪帝王之位。


    司徒鍾離深受國君喜歡,在司徒國地位極高。按理來說,趙國戰敗,趙音作為質子,應當親自前來見他。


    可對方如今身體不適,讓司徒鍾離過去情有可原。


    陳將軍有些緊張的等待著,直到聽見少年清亮的一個字。“可。”


    心中悄悄鬆了口氣。


    抬腳跨入那道門檻時抬頭見少女側身端坐,著一襲素色衣裙,姣好的麵容上一雙清透的雙眸幹淨明亮。


    司徒鍾離腳步微頓,略垂首行禮。“參見安寧公主。”


    “王爺不必多禮。”


    少女聲音綿軟清甜,聽得人耳根子發癢。


    司徒鍾離行完禮坐在趙音的下首,“聽聞公主身體不適,不知現在如何?”


    趙音低頭抿了口茶,淺笑道:“好多了,多謝王爺關懷。”


    司徒鍾離眼皮微抬,視線落在上首的少女身上。


    “本王奉命來迎接公主,有任何事,公主皆可派人來尋。”


    “嗯,多謝王爺。”


    男女有別,兩人客套幾句,司徒鍾離起身離開。


    門重新關上後,趙音低咳幾聲,軟綿綿趴在桌子上。抬頭忽得皺起好看的美人尖,“芳兒,藥太苦了,能不能不喝?”


    “公主,良藥苦口。您不喝藥身體怎麽能好?”


    “那……放涼了再喝罷。”


    “公主,這話您今日已經說了兩遍。奴婢給您備了蓮子紅棗羹,您喝完藥奴婢給您端過來。”


    “好吧,你保證這是今日最後一碗。”


    少女嗓音嬌嬌弱弱的撒嬌,聽得人心裏發軟,任誰都無法拒絕。


    司徒鍾離站在門外,手上拿著一個小玉瓶,無聲勾了下唇角。


    這時候倒不好進去,萬一被誤會偷聽白白遭人厭煩。


    他轉身帶著侍從離開,打算待會將玉瓶交給陳將軍轉交給趙音。


    心裏卻不由得想,原來趙國的安寧公主竟然是如此一副嬌憨軟綿的性子,跟傳言的倒是有幾分出入。


    藥是真的苦,喝完之後趙音沒過多久便覺頭腦昏沉,躺在床上閉著眼睛睡了過去。


    夜間,陳將軍特地備了一桌好菜準備招待司徒鍾離,對方卻沒出麵,隻讓侍從過來說了聲。


    司徒鍾離是皇族,陳將軍盡了禮數已足夠。


    隔日,趙音醒來,在宮女的服侍下穿戴好。


    因為趙音中毒,他們在客棧內歇息了兩日。


    如今毒素暫時控製住,加上司徒鍾離來了,他們不能再耽擱。


    下樓時,趙音沒注意腳下忽然一空整個人往下跌。


    芳兒來不及抓住她,嚇得驚叫出聲。“公主!”


    趙音下意識閉眼,卻猛地落入一個帶著雪鬆冷香的懷抱中。


    這股清冷的氣味讓趙音近幾日的昏沉瞬間消散不少,她仰頭撞上一雙漆黑深邃的眸子,下意識想要往後退。


    然而她忘記了身後是樓梯,沒踩穩,心一慌手不自覺攀上了眼前少年的肩膀。


    與此同時,腰間的大掌用力握緊了纖細柔軟的腰肢。


    男人掌心炙熱的溫度透過布料傳遞到肌膚上,趙音垂著眼,長睫微顫,帶著幾分慌亂。


    司徒鍾離輕而易舉拖著她站穩後才鬆開,“公主當心,若是不小心傷到恐怕又得多耽擱不日。”


    他背著手站在她身前,低頭看她,語氣聽著像是為了兩國的合約才如此緊張趙音。


    趙音抿了下唇,語氣疏離客氣。“多謝王爺。”


    芳兒急匆匆跑下來扶住趙音,同時將陳將軍大步走了過來不著痕跡隔離開兩人間的距離。


    “公主,您沒事吧?”


    趙音輕輕搖頭,“無礙,勞煩將軍擔心。”


    隨後在侍女的攙扶下戴上帷帽往外走去。


    司徒鍾離背在身後指腹暗暗摩挲了兩下,抬眼望著往外走的那道纖細身影。


    身體不適是假,中毒才是真。


    司徒鍾離沒有立刻叫住趙音詢問,他都能瞧出來的脈象,沒道理宮廷禦醫會看不出來。


    既然選擇隱瞞,肯定是有他們的考慮。


    自己的任務是迎接安寧公主回到司徒國,其餘的,與他並無關係。


    司徒鍾離並不是個愛管閑事的人,尤其是這人的身份特殊。


    忽略心底莫名的情緒,司徒鍾離帶著侍從一起跟上了豪華的車駕。


    趙音身體不適加上暈車,靠著軟墊含著閉上眼睛聞著芳兒點著的熏香閉上眼睛沒多久似乎又睡了過去。


    芳兒麵帶憂慮,掀起車簾吩咐其他宮女去禦醫那拿待會公主需要喝的藥。


    “陳將軍,按照如今的速度恐怕還有日五六才能抵達。”


    “王爺今日也瞧見了,公主身體不適,沒辦法趕路。”


    司徒鍾離隨意道:“公主身體一直如此虛弱嗎?”


    陳將軍心中警惕開口,“那倒不是,公主殿下在宮內好好的,興許是近日奔波實在勞碌。”


    “公主金枝玉葉,以往在宮中帝後待其萬分寵愛。此番耽擱了行程,還望王爺見諒。”


    司徒鍾離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便沒有再追問。


    安寧公主確實得趙國帝後寵愛,可偏偏是這份寵愛將她限於如今的境地。


    司徒國不是傻子,放著太子不要,讓一個公主來當人質。


    還不是因為安寧公主對於趙國意義不同,趙國百姓對她的喜愛更多過於其他皇子。


    夜間,車馬找了個寬敞的地方安營紮寨。


    眾人撿柴火,生火打獵開始做飯。


    趙音身份尊貴,沒有下馬車。吃食全部由宮人單獨送到車內。


    可司徒鍾離注意到那些食物根本沒有動多少。


    眉頭不自覺擰起,他可以不管對方,卻不能眼見對方死在自己迎接護送的途中。


    又過了沒多久,司徒鍾離見禦醫的身影上了馬車。


    習武之人眼神好,即便隔著黑夜,司徒鍾離還是發現禦醫麵色略顯沉重。


    夜色沉沉,豪華的馬車內點著油燈。時不時傳出一兩聲輕咳。


    “公主,要不我再讓禦醫過來給您看看?”


    趙音小臉蒼白,眼眶由於壓抑著的咳嗽泛而著不正常的紅。“不用,夜已深,太醫年紀大了,讓他好好休息下。”


    “可是,公主您的身體……”


    許是見芳兒太過擔憂,趙音緩緩吐出口氣道:“你再煎一副藥我服下應當能緩解。”


    “公主,奴婢這就去。”


    芳兒撈起車簾下了馬車,等她的身影離去時,趙音終於控製不住般猛地咳嗽了幾聲。


    少女弓著背,好似大雪落下壓彎的花枝般,輕輕顫抖,惹人憐惜。


    昏黃的燭影晃動,投下另一抹黑影。


    趙音不自覺攥緊了手指,拿起旁邊的帕子抵在唇邊。眨眼,雪白的帕子便落上了點點似梅花般猩紅的印記。


    “王爺深夜進本宮車廂怕是不太妥當吧。”


    少女嗓音帶著些鼻音的沙啞,語調輕柔似情人間的呢喃。


    司徒鍾離卻聽出了其中的不快。


    “比起我深夜暗訪,公主身中奇毒慘死途中恐怕會再次引起司徒國對於趙國的圍攻。”


    “以趙國如今的兵力,或許會滅國也說不定。”


    趙音捏著帕子的指尖緊了緊,她自願成為質子到敵國為得就是天下太平,百姓安寧。


    少女抬眼,些許微紅的眼眸泛著水汽,好似被欺負般柔弱無辜,脆弱堪憐。


    她雙手從綿軟的墊子上撐著,然後用跪爬的姿勢緩緩慢慢朝著司徒鍾離所坐的位置上靠近。


    墨色青絲垂下,蒼白如玉的小臉,雪白背齒有些緊張咬了下紅唇慢慢靠近了司徒鍾離跟前。


    “聽聞王爺素來有仁德美名,應當不會想要看見生靈遭到屠戮的慘麵。若是王爺承諾不參與此事,本宮願意答應你一個條件如何?”


    少女年齡雖小,卻已可見長大後的天資絕色。


    司徒鍾離神色不動,瞧著絲毫不受影響一般。


    兩人間的距離僅有一掌之隔。


    司徒鍾離垂眼,視線落在緋紅色華服少女身上,聲音清冷。


    “倘若我說要你呢?”


    少女清亮幹淨的眸子猛地睜大,似乎完全沒有預料到他會如此直白坦蕩。


    蒼白的臉頰慢慢浮現起一抹誘人紅暈,不知是氣的還是羞的。


    趙音嫩白指甲捏著衣袖,“王爺這是在趁人之危嗎?”


    雖然她也有意用自己的美色來蠱惑眼前的出眾少年郎,但對方這樣打明牌還是令人猝不及防。


    “芽兒姑娘,這是我家主子從名醫手中得到的補丹,或許對公主的病情有用。”


    “這……我得問問公主能不能收。”


    外麵傳來芽兒與其餘人談話的聲音。


    趙音看著端坐在眼前的男人,他絲毫不慌張。


    “王爺,若是被人發現你在我馬車上,恐怕你我之間即便長了上百張嘴都說不清。”


    “條件還沒談妥,公主怎麽就急上了?”


    趙音輕吸口氣,“王爺如此折辱本宮,是真覺得我趙國好欺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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