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著墨淵現在還沒反應過來,找她算賬,畢竟他剛剛醒,又是虛弱期,思緒還十分紛亂,因著相同的遭遇特殊放她離開。


    等到墨淵反應過來,定然會覺得不對,殿中怎麽會莫名其妙出現一個女人,又會說出這番話,一定會將她殺死。


    再者,靈若這個身份的好上司可是墨淵的右護法,若是得知了她悄悄前往幽冥殿,自然也是不會放過她。


    靈若又不打算老老實實在幽冥殿待,她的任務是靈狐山,自然不能在此浪費時間。


    隻是現在這具身體的實力還太過薄弱,得先提升實力,到時候什麽妖王,什麽皇帝,還不都是被她踩在腳下。


    腰間的妖牌發燙,這是右護法在喊她回去,顯然是已經知道了她去過幽冥殿,要讓她去領罪。


    “靈若,你竟敢擅闖妖王的幽冥殿!速速回來,我還能輕饒你。”右護法冰冷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


    妖牌落在地上,發出啪嗒聲。


    她頭也不回跑到妖界深山的後山禁地。


    隔牌傳音的右護法發現了妖牌並不在下屬身上後,整個人都要氣炸了,他披上外袍,決定親自將這個不聽話的下屬綁回去,抽妖筋剝妖髓,再親自送到妖王那請罪。


    幽冥殿中,墨淵正盯著一根青色的鳥羽出神。


    他揮手喊來左護法,“讓箐盈過來。”


    得了命令的左護法,迅速去箐盈居住的地方請她。


    “箐姑娘,我們王請你過去。”


    “不去!”箐盈跺腳,他都有那個美豔的狐妖了,還叫她過去幹什麽。


    虧她還以為墨淵雖然把她當成替身,但在婚禮上一直收著,生怕傷到她,是因為心裏有她。


    沒想到他不僅僅把她當成替身,還找了其他女妖。


    “抱歉,箐姑娘,失禮了。”左護法直接將箐盈提了起來,不顧她的掙紮,將她帶到了幽冥殿。


    “殿下,箐盈姑娘已帶到。”左護法剛將箐盈放了下來,整隻妖就被釘在殿牆上。


    “噗——”鮮紅的鮮血從口中吐出,左護法隻覺得五髒六腑都移位了。


    “誰準許你這麽碰她。”墨淵用一種看死人的眼神看著左護法,他的右手凝聚著一團黑球。


    “屬下...知錯...”左護法連忙求饒。


    “好了,墨淵,是我自己不想來見你,他才提著我的,你朝他撒什麽氣,有本事殺了我啊。”


    那團凝聚著黑球的手被箐盈打落,她抬頭看著墨淵。


    “滾。”


    釘在殿牆上的左護法被一股隔空的力道提了起來,又被扔出了殿外。


    左護法踉踉蹌蹌地爬了起來,擦了擦不存在的虛汗。


    “你不想見我,為什麽?”墨淵又抬手,一道溫柔的掌風劃過,拉近了箐盈與墨淵的距離。


    “我要回黑熊族成親。”箐盈將頭瞥向一邊,不想看麵前的男人。


    “他們都死了,你想和屍體成親?”墨淵麵無表情。


    “黑熊雖死了,也好過你把我當成你母妃的替身,墨淵,你真惡心。”箐盈的纖細的脖頸突然被一隻大手死死掐緊。


    她卻強撐著繼續開口,“對自己的母妃抱著那樣肮髒的心思,你真下賤。”


    “不許你提她。”墨淵收緊了手上的力道,當看到箐盈眼底滑落的淚時,他的手又一鬆。


    “咳咳咳——”箐盈貪婪地呼吸著新鮮的空氣,“你又有其他貌美的狐妖伺候,為何不放我走。”


    墨淵紅眸中的冰冷散去,似是恍然大悟。


    怪不得回來路上對他變了態度的箐盈又恢複了現在的樣子,原來是看到了早上從殿中出來的狐妖。


    “既然你不喜歡那狐妖,那我就殺了,剝了她的皮給你當狐裘。”


    他朝著虛空揮了幾下,原本淡然的臉色忽變,隨即又掐了一段妖術。


    墨淵英俊的臉上帶著濃重的墨意,而後消散。


    那狐妖居然進入了後山禁地秘境,他的妖術殺不了在秘境中的她。


    嗤。


    墨淵冷笑,左右那狐妖也要死在秘境之中,竟然膽敢闖入禁地,就等著魂飛魄散吧。


    也費不著髒了他的手。


    後山禁地秘境,一直無妖敢闖,敢進來的妖都墳頭草都有幾米高了。


    沒有人知曉秘境中發生的一切,進入秘境中的妖,猶如進了另一個世界,再也沒有了消息。


    數千年來,也不是沒有妖曾出去過秘境,曾有一樹妖進入秘境後活著出來了,不僅如此,妖力還上升一大截。


    對於裏麵的遭遇,樹妖諱莫如深,隻是直言自己運氣好,讓其他妖莫要輕易進入。


    樹妖雖勸過其他妖不要輕易進去,但樹妖出來後妖力上升,幾乎打遍天下無敵手。


    富貴險中求,源源不斷的妖衝入秘境,活著出來的卻寥寥無幾,死的死殘的殘。


    漸漸的,這一片成為了禁地。


    剛進入秘境之中的靈若,察覺到秘境的邊界似乎有些不對勁。


    她回頭,隻見原本鎖定她的黑色利刃被透明色的罩子吞噬,化為虛無。


    幸好她進來了,不然落在罩子上的利刃就會落在她的身上。


    被那蘊含著濃重妖力的利刃擊中,想來也不是什麽好事。


    幸虧她溜得快。


    靈若從來都沒有想過墨淵會這麽輕鬆的放過她,她一開始說的那些話也隻是尋找機會離開幽冥殿跑路罷了。


    早上她去幽冥殿,自然也沾染上了墨淵身上的魔氣,他的術法想要鎖定殺了她,簡直是簡單到不能再簡單。


    她可不想在回去靈狐山的路上,就被這個眾妖之王給殺了。


    秘境林中枝繁葉茂,掩蓋了陽光,四周黑蒙蒙一片,一片黑色的葉子掉落,發出輕微的吱聲。


    太安靜了。


    也太過平和了。


    與靈若想得險境叢生不同,踩在地上幹枯沾著泥土的葉子上,她一路前進,在那些樹上劃上記號,以防找不到回去的路。


    也不知走了多久,周遭環境突變,自林中冒出數條蜿蜒的小路,等待著到來者的選擇。


    靈若回頭看去,發現來時的道路已經消失不見,變成了冒著黑氣的小路,猶如深淵。


    看來必須選一條前行了。


    靈若想也不想,隨意走入了一條小路。


    一團白霧覆上她的雙眼,視野被白光占據。


    隻一瞬,她就陷入了無邊無際的黑暗中。


    再睜眼,她正處在一個古色古香的房間中。


    一張老舊帶著歲月痕跡的木桌,幾張木椅,簡單的床褥,房間的擺設隻算的上是簡單,甚至說的上是破舊,如同尋常百姓家中的擺設。


    靈若起身,拿起房中老舊的銅鏡一看,眸如秋水,唇如牡丹,美則美矣,卻不是她的臉。


    又試著施展了妖力,發現幾乎使不上勁,她又渾身上下都檢查了一下,發現這具身體也是個狐妖。


    街上人來人往,有小販叫賣著,孩童打鬧著,頗具煙火氣息。


    “寧家娘子,今日怎的這麽早出來?”一大娘攔住靈若,臉上帶著笑,“要不要來碗甜豆腐腦,我剛做的,新鮮得很。”


    “不用了,謝謝大娘。”靈若婉拒了,沿著街道,試圖尋找到不同的異樣。


    可實在太過平和,這座小鎮,宛如是人間最平常的小鎮。


    一路上都有人和靈若打招呼,喊得都是寧家娘子,臉上還帶著挪揄的笑。


    靈若也從這些人的口中得知了這具身體的身份,書生寧晟未婚的妻子。


    再過三天就要成親。


    這座小鎮臨近深山,不時會有鎮民去山上采藥打獵補貼家用。


    寧晟就是在山中認識的原身,兩個人就此陷入了愛河,書生憐惜她一柔弱女子居住在山上,便將她帶回了家中居住。


    周遭的鎮民知道了書生帶回來一貌美姑娘,便都來瞧見,所有人幾乎是倒吸一口冷氣。


    這女子太過貌美了,在他們的小鎮中,宛如一顆落在凡塵的明珠。


    在那些人口中,靈若得知了寧晟一直在科舉,隻是屢試不第,也因此家底慢慢掏空,變得十分貧窮。


    所以柔弱書生便想著上山找些草藥,來賣錢換取銀錢,也因此遇到了原身。


    靈若卻覺得有些奇怪,一屆柔弱書生,為何用不是攥寫詩詞賣給書舍,在街上賣字寫信補貼以此來補貼家用,反而要選擇去危險的深山中。


    這麽想著,她也委婉的問了麵前和她嘮嗑的大娘。


    “山上有珍稀草藥,外地好多員外都在收呢,一株有好多錢。你還給寧書生許多珍稀草藥賣銀錢呢。”


    大娘帶著討好道:“小靈,你之前住在山上,能不能告訴我那些草藥一般都在哪裏啊,大娘我也想弄些補貼家用。”


    “好呀大娘,下次我再去山上,一定帶你過去。”靈若朝著她甜甜的笑。


    大娘當即喜不自勝,“唉喲,等過兩日你和寧書生成親,大娘我啊,一定給你們豐厚的喜錢。”


    大娘走後,靈若也不維持著臉上的甜笑的,她走在路上,漸漸的,四周也漸漸沒有了人影。


    鎮邊的深山與靈若想的別無一二,她無視掉了山間的草藥,無視了那些虎視眈眈的野狼野虎,


    她快步疾走,甚至狐狸尾巴露出來了都不管不顧,


    剛要登頂之際,黑暗中突然多出了許多視線,一路上,靈若清楚的知道,身後並沒有人跟著。


    所以那些視線,究竟是什麽?


    月光清冷的灑向大地,那些隱藏在暗中的生物,也逐漸顯形。


    靈若正正望向那些視線,居然是白天中的鎮民。


    其中就有那個說要和靈若一起上山采藥的大娘。


    隻是現在,她的眼神空洞,嘴唇蠕動,和旁邊的村民一樣,無意識的說著同一句話。


    “回去...”


    “回去...”


    “回去...”


    鎮民們齊齊朝著靈若的位置走來,雙眼空洞,淒慘森白的月光落在他們身上,宛如鬼魅。


    靈若麵無表情,也沒有繼續再往前進。


    看來現在離開這裏並不是上全之策,她有預感,若是她再往前走一步,這群村民怕是會撲上來將她活撕碎了。


    怕是得解決這秘境中的幻境,自己才能安全出去。


    看來問題就出在三天後的婚禮上了。


    知道走不掉,靈若也沒有繼續前進,收起了狐狸尾巴,又沿著小路下山。


    在她行動的時候,那些鎮民全都消失不見,就好像從來都沒有來過這裏。


    房中的燭燈散發著淡淡的光,靈若並沒有在裏頭看見那個寧晟。


    兩人並不一起住,她走出去,看到了一間小屋正散發著幽光。


    寧晟果真就在裏麵,他拿著書卷,似乎在挑燈夜讀,見靈若來了,便對著她笑道:“小靈,怎麽還不歇息?”


    “睡不著,便過來見見你。”靈若假裝害羞的看著書生,她的目光不經意的打量著屋內的擺設。


    比之她一開始的房小了許多,原先那屋子,應該是書生原來居住的地方,因著有了她,這書生才搬過來書房住。


    說是書房,實際上也就幾本書,桌上擺放著廉價的筆墨紙硯。


    “公子也早些歇息。”靈若上前將書生手中的書拿下,視線又落在那本書上,是五經中的《易經》。


    “好。”寧晟無奈的搖了搖頭,“過兩日我們就要成婚了,到時候你就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了。”


    “是啊公子。”靈若溫婉一笑,隻是笑意卻不達眼底。


    那本《易經》在她手中滑落,靈若連忙從地上撿了起來,“公子,我給你放回去。”


    她來到那幾本舊書前,似是無所覺的整理了一下,又與寧晟道了晚安,便離去了,


    走出房門那一刹,寧晟臉上的笑意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貪婪和恐懼。


    月華灑落,樹上的知了鳴叫。


    靈若回想起剛剛的細節,這書生見了她,握著毛筆的手輕輕的顫動了一下。


    他在怕她。


    可這具身體是他未來的妻子,想要和她成親的書生怎麽會怕她呢。


    除非,書生知道了原身的身份。


    狐妖。


    既然知道了是妖怪,為何還要與原身成親。


    是貪圖原身能從山上采藥給他帶來的財富?亦或是喜歡原身的美貌?


    靈若嚐試著運用這具身體的妖力,卻發現這具身體素質居然與凡人無二。


    要不是她有狐狸尾巴,她都要以為原身是正常的人類了。


    翌日,靈若起了個大早。


    “公子,讓妾身來給你磨墨。”


    “不用了,小靈,明日我們就成婚了,莫太勞累。”


    房中的物件並沒有係上紅布,也沒有貼上囍字,一點也沒有將要成親的氛圍。


    “沒關係的公子...啊!”硯台中的墨因著女子的動作,打翻在地,裏頭的墨水濺落,將男子的青衫一角染上墨色。


    “抱歉公子,你還是快些去換身衣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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