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心裏都藏著事,回去的路上特別安靜。


    方眾妙一邊走一邊觀察四周的地形,腳步越來越緩慢。


    她的心聲驚疑不定地響在半空:【西邊這座山長鼻前伸,山體宏偉,似一頭巨象。東邊這座山,山脊起伏,延綿不絕,似一條巨龍。】


    【一龍一象對峙咆哮,山風如龍息,洪流如象噴,中間夾著一個內陷的村落。這風水竟是龍象鎮獄!】


    方眾妙腳步驟然一停,麵色頓時變得難看起來。


    她一時盯著西邊的宏偉山體,一時又盯著東邊的綿延山體,額頭冒出細細密密的汗珠。


    齊修與任孤琴聽不懂這些話,卻能聽懂方眾妙微顫語音裏裹挾的情緒。能讓她恐懼外露,驚駭莫名,此事非同小可。


    二人又走了兩步才緩緩站定,側頭看著方眾妙,似在等待她追上來。


    但方眾妙站在原地一動不動,雙眼不斷在兩座山之間逡巡,麵容蒼白如紙。


    心聲一句句地急拋而出,宛若驚鳥。


    【龍象鎮獄風水,用來鎮壓龍魂,那純屬浪費!】


    【用來鎮壓萬年厲鬼,那是殺雞用牛刀!】


    【用來鎮壓大羅金仙才是不偏不廢,正正好!】


    【此處有什麽?】


    方眾妙踏前兩步,目光快速掃過四周,心聲蕩開:【此處有龍魂嗎?】


    【此處有萬年曆鬼嗎?】


    【此處有大羅金仙嗎?】


    【都沒有!】


    一陣山風從三人頭頂刮過,發出尖銳的呼嘯。


    任孤琴抱緊雙臂,皮膚密密麻麻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她在此處住了三年,從來不曾知道,這個地方竟是一個鎮龍、鎮鬼、鎮聖人的監獄!


    齊修想得更長遠,忽然看向任孤琴,麵色十分難看。


    方眾妙也緩緩轉動眼眸,把銳利的目光投注在任孤琴身上。


    任孤琴嚇得麵如金紙,汗出如漿。


    她結結巴巴開口:“你,你們看我做什麽?你們不覺得山風像厲鬼在叫嗎?天快黑了,我們快回去吧?”


    齊修不說話。方眾妙也不說話。


    二人的目光依舊盯著任孤琴。


    心聲幽幽飄過:【又是鬥轉星移大陣,又是龍象鎮獄風水,好大的手筆!】


    【此處藏著大秘密!被帶來此處的齊夫人和齊淵,必是秘密所在!】


    方眾妙一步一步走到任孤琴麵前。


    心聲似風呢喃:【讓我看看你有何特殊之處,值得被如此對待。】


    任孤琴像木頭一般僵在原地。她不敢動,也不敢說話,甚至連眼珠子都不敢轉。


    她來到此處是為了躲避亂世漩渦。然而,終在此時此刻,她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竟然帶著兒子,主動投入了更為恐怖的一個漩渦。


    她現在好後悔。真的。之前那幾個巴掌真是打得輕了。


    方眾妙走近任孤琴,然後越過對方,去到前麵。她好似隻是路過,眼角餘光輕輕一瞥。


    心聲呢喃低語:【此人並無特殊之處,不值得勞動龍象鎮獄。】


    齊修也瞥了任孤琴一眼,跟在方眾妙身後繼續前行。


    看著二人的背影,僵在原地的任孤琴這才劇烈顫抖起來。


    她的恐懼誰人能懂?如果自己不是龍象鎮壓的人,誰是?淵兒嗎?


    任孤琴冷汗如瀑,手腳發軟,幾乎嚇得暈厥過去。她急急喘息幾口,提著裙擺踉踉蹌蹌追上去,兩隻耳朵高高豎起,竭力去聽那似遠似近的心聲。


    為什麽要鎮壓淵兒?為什麽?她的淵兒今年才六歲!他做錯了什麽?


    任孤琴捂住嘴,以免自己痛哭出聲。她以為自己帶著淵兒逃出生天,卻沒料竟帶著他走入了地獄!


    她好痛!她錯了!


    齊修回過頭靜靜看著任孤琴,目光嚴厲。


    他微微搖頭,示意任孤琴千萬別哭出聲,惹來方眾妙的懷疑。方眾妙現在所思考的一切,對淵兒極其重要!


    任孤琴連忙點頭,冷汗順著鬢發滴滴滾落。


    方眾妙在前方疾行,思緒也轉的飛快。


    【任孤琴不是龍象鎮獄鎮壓的人,暗零等人隻是這裏的看守。那誰是被鎮壓的人?】


    方眾妙腳步停頓,又馬上前行。


    心聲長長歎息:【是齊淵啊。他才是龍象鎮獄風水所要鎮壓的人。永世被鎮,命數已斷,為何我之前竟不曾在齊淵的麵相上看出異常?】


    方眾妙腳步更快,心聲更急。


    【當年夜探靈堂那人不僅對屍體動了手腳,對齊淵的麵相也動了手腳。齊淵身上必然藏著秘密!】


    【等等,既然已經有了鬥轉星移大陣,又有龍象鎮獄風水,此處已是牢不可破,為何還要再布置二百死士?】


    【兩個犯人需要二百個牢頭看管嗎?】


    【更誇張的是,其中一個還是宗師級高手中的佼佼者。】


    【不,根本沒有這個必要!】


    【所以此處除了齊淵,必然還隱藏著重要的東西!】


    【藏東西的最佳地點在何處?】


    【必是任何人都去不了,就算偶然去了,也有來無回的地方。】


    方眾妙回過頭,看向後方濃霧。


    齊修和任孤琴假裝什麽都沒聽見,慢慢地走著,眼睛隨意地看向四周。


    方眾妙轉過頭,繼續前行,二人偽裝的鬆散體態立刻緊繃如弓弦。


    方眾妙一步一步地走,心聲一句一句地呢喃:【那鬥轉星移大陣之內有死、驚、傷三大凶門。能讓人有來無回的隻有死門。】


    【死門所在之處,用來藏東西再好不過。】


    【大陣時時在變,死門的位置自然也時時在變,到底哪一處才是真正藏東西的地方?】


    方眾妙放緩腳步,隻是略微一想,又加快了速度。


    心聲呢喃道:【那大陣每過一甲子就會循環一次,循環是起點與終點的相交。藏東西的地方,必然也是最初的死門和最後的死門所在。它們是重疊的。】


    【想要把東西取出來,有兩個辦法,一是等個六十年,讓大陣完成一輪循環。屆時死門變生門,如此就能安全無虞地取出東西。】


    【二是找到陣眼,並將陣眼挪到最初的那個死門。這樣一來,陣法立時就會逆轉。死門瞬息變作生門。】


    【陣眼若一直在死門,死門就會一直是生門,如此便有足夠的時間,安安全全地把東西取出來。】


    【等等!】


    方眾妙忽然停步,麵色幾變。心聲像離弦之箭,射過頭頂。


    【布陣用的都是樹,陣眼必然也是樹。樹怎麽挪?】


    【樹不能挪,那陣眼就不是樹,卻要與樹一樣安靜,與樹一樣沒有思想與情感,可以隨意擺布。】


    方眾妙忽然站定,回頭看向任孤琴,心聲喃喃自語:【明白了,陣眼是個活死人。】


    【齊淵就是那個活死人。他不是齊夫人主動帶過來的,他是被殺人凶手選中的。】


    任孤琴踉蹌一下往前撲去。


    齊修抓住她胳膊,將她提起,語氣溫和,眸子裏卻寒霜密布,“大嫂,路上枯枝遍地,你走路當心一點。”


    這個愚蠢的女人竟親手把自己的兒子推進了火坑!若自己不來,淵兒必然會變成一個活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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