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仙承一戰,陳然被初始輪回打得一敗塗地。


    他本該被初始輪回殺死,但黃蒼生卻是舍命救了他。


    “三爺,您曾說當年的失敗,是為了讓我銘記,為了引以為戒。”陳然低語,緩緩站起。


    他握住黃蒼生的雙手,緩緩往下按。


    “您說,唯有經曆方可刻骨銘心。如此,我在日後的戰鬥才能不再失敗。”


    陳然繼續說著,這石軀雙手竟是被陳然緩緩按下,並沒有絲毫破碎。


    “我記住了,可這些年我卻始終無法學會。離開您之後,我因自己的固執與頑固,又是失去了很多。我畢生追求的東西,卻是總無法握住。失去的多了,都讓我感到恐懼。”


    陳然不斷訴說著。


    他已經很久很久沒有說這麽多話了。


    此刻麵對昔年尊重的長輩,陳然很想將埋在心底的話說出來。


    “我努力了,真的在拚命了。但,該失去的還是失去。一個個教訓,也沒有讓我成長多少。太多太多的敵人知道我的弱點,以此要挾。而我,除了被動接受,什麽事都做不了。”


    他眼眸滄桑至極。


    “每當那一刻,我都會想起您最後與我說的訓誡。或許是我太愚昧了,盡管想起,卻從未做到。”


    “後悔麽?”陳然忽然自問。


    隨即他又回答:“當然後悔……”


    他抬頭,望著黃蒼生那張狂霸道的臉。


    他滿臉執著:“可這就是我陳然啊,我有什麽辦法。”


    “我修了一生的道,執著了一世的念。若輕易放棄,那我陳然怎麽踏上巔峰!”


    很快,他將黃蒼生的雙手徹底按下。


    “三爺,對不起啊,我沒有聽從您的教誨,好幾次都差點死了,無法來這裏見您。”


    他笑了笑,卻是遍布滄桑。


    “不過,我終究是沒讓您失望。”


    “以前的我太過任性,不懂蒼生大義,不懂三爺你們的付出到底有多重。”


    “直到成帝,我才明悟一切。三爺,這一次我不會再由著自己的性子胡來了。”


    他刻骨銘心的低語,緊緊握住拳頭,眼中的執著卻是漸漸散去。


    “所以,相比於我的執著,這一次我要為蒼生而戰了。”


    他深深看了眼黃蒼生,隨後揮袖,將他收起。


    “人生如夢,我陳然這波瀾壯闊的夢,也終於是要做到盡頭了。”


    他緩緩轉身,眼中重染霸道。


    “這一次,我為蒼生而戰!這一次,我絕不會讓三爺您失望!當年您的付出,我必給出一個圓滿的結局!”“輪回古今,世事變化。靈古年間,聖帝為蒼生戰輪回,不得好死。靈古末,荒古大世,三大天帝壓輪回,一生暮暮,身死道消。人道滄桑,古今英豪,何等可歌可泣!我陳然此次,再不為兒女情長所擾。


    此戰,隻為斬輪回!”


    他猛地看向輪回聖殿大門。


    那裏,一個風華絕代的女子走出。


    她眼神冷漠,充斥著世間最大的無情。


    她是初始輪回,天地所化,本為公正而生,卻有了私欲,不再為天地而存,自私自利。


    她也是蜀思,當年碎月宗下那柔弱溫婉的少女,陳然這一生最愛的女子。


    而陳然的最後一戰,就是她。


    陳然看著她,眼中閃過濃烈的傷感與愧疚。


    這個看似柔弱,但固執起來卻不差他絲毫的女子,他陳然終究是虧欠的太多。


    碎月宗內,她為他許了一生,執迷不悔。


    清水鎮下,她與他結了紅繩,相約了一生。


    青凰大戰,她不願他死,為他墮入了輪回。


    輪回大地,她搖動白玉鈴鐺,等他來尋她。


    她入了太上,修了無情,成了初始輪回世間的承載之軀。


    若是…若是當年陳然早一點發現穆長生便是蜀思……


    若是…若是當年牢牢抓住了她……


    這一切,或許便都不會發生了。


    命運弄人,何等可悲可笑。


    陳然緊緊握住了自己的手腕。


    那裏,一根紅繩隱現。


    這是蜀思親手為他係上,代表了他和蜀思這一生的姻緣。


    微風拂過,帶著淡淡的悲傷。


    陳然看了許久,眼中的深情根本無法遮掩。


    蒼生與蜀思。


    此時此刻他必須做出抉擇。


    不同於葉尋仙和南久硫,這一次,他真的隻能二選其一。


    蜀思自然也在看著陳然。


    她看到了陳然眼中的掙紮,也看到了陳然眼中的情深。


    她的嘴角泛起了一絲譏笑。


    “陳然,當年一戰我沒想到你還能活下來,更是封帝。當年我費盡心思殺你,果然沒錯。你,絕對是我當世最大的敵人!”蜀思開口,沒有帶絲毫情感。


    “你是在後悔當年沒有殺死我麽?”陳然沙啞出聲。


    “不,我此刻是在慶幸。若沒有你,我怎麽可能得到鴻蒙元氣,又怎麽可能會有如今這等恢弘氣象?”蜀思一笑。


    不過下一刻,她又是笑道:“不過現在,你也再無用處,是時候可以去死了。來仙承征伐我,絕對是你此生最愚蠢的行為。“


    “等我斬了你,你便知道到底是誰愚蠢!”陳然微微閉眸。


    聽到這話,蜀思卻是大笑。


    “你確定你有勇氣斬了我,斬了…你此生最愛的女人?”她笑道。


    隨即她臉上又是湧現無盡的威嚴與霸道。


    “再說,你以為封帝了就能將我斬了?”她斷喝。


    “轟!”


    她之身後,輪回聖殿悄然破碎,一座遮天蔽日的輪回虛影冉冉升起。


    其上,無數生靈掙紮,銘刻諸天萬道。


    其上,輪回至上,眾生屈下。


    其上,諸天轉動,無始無盡。


    這,赫然是初始輪回本體!


    輪回不顯世間。


    這是天地規則。


    但此刻。


    鴻蒙元氣為引,鑄就輪回根基。


    無數生靈的死去,轉動了塵封蒼茫歲月的無盡輪回。


    於初始輪回誕生之初後,無盡輪回再次顯現世間!


    初始輪回,亦是打破了束縛著她的規則。


    蜀思猛地甩袖,直視陳然,威嚴如天。


    “現在,你還覺得能斬我?”


    不過也就在此刻。


    陳然猛地睜眼,其中深情開始掩埋。


    他眼中爆發出驚天的帝威,一生大道轟然爆發。


    甚至,恐怖的蒼生念在這一刻也是匯聚。


    他之背後,在蜀思都有些震撼的注視下,也是有一座輪回虛影緩緩升起。


    其大,其威,絲毫不遜色於她背後的輪回。


    不過,兩者氣息卻是截然不同!


    這,是屬於眾生的輪回!


    陳然最後眷戀的看了眼蜀思。


    “縱使情深,奈何緣淺。小思,師兄對不起你。”


    眼中深情,徹底掩埋。陳然帝念變得狂暴,眼眸染上瘋狂,對著蜀思狂吼:“現在,你說我能不能斬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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