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沒有人點明這些,他也習以為常。


    但是一朝被人點名,他這才意識到,這是不正常的。


    母親不是凡人,卻十幾年間卻從未出手,甚至隻依靠父親送的法器自保。


    這不是正常的。


    宋南時看著他的神情,繼續道:“以我們現在知道的消息,你母親是師老頭的弟子,他死了十二個弟子,你母親是唯一活下來的那一個。”


    小宗主一下子就想起了埋在圖雲山上那十三座墳。


    他張了張嘴,沒說出話。


    宋南時耐心道:“我不知道你母親為什麽會讓其他人覺得自己死了,然後隱姓埋名半輩子,也不知道她在你父親死後為什麽突然變了,但是有一點我是可以確定的,這和那殺手頭子有關,小宗主,請你仔細想想,你母親和他相處時,有沒有說過什麽,或者做過什麽讓你覺得不對勁的?”


    宋南時定定的看著小宗主。


    她覺得,一個人厭惡另一個人,肯定有原因。


    小宗主不是迂腐的人,不會因為外人傳自己母親和慎先生的謠言就因此厭惡慎先生,那肯定有其他原因讓小宗主對慎先生討厭至極。


    小宗主神情思量。


    宋南時正認真地看著,眼前就突然蒙上了一雙手,雲止風聲音淡淡道:“你歇歇眼。”


    宋南時:“……”


    神特麽歇歇眼。


    她無言的拉下雲止風的手,就見麵前的小宗主神情微亮,像是想起了什麽似的。


    他立刻道:“我記起來了,那個殺手頭子剛上門拜訪我母親時,曾經說他為我母親求過一卦,卦象上母親命犯孤星,這輩子注定孤獨終老!”


    他皺眉:“當時母親臉色一下就白了,然後就很生氣,直接差人將他趕了出去,之後就對我說,他們做殺手的都不是什麽好人,我是從那開始才討厭他的,之後……”


    他的臉色一下就白了,喃喃道:“之後,父親就死在了雷劫裏。”


    宋南時神情一下子就鄭重了起來。


    那群藥材都是卦師,小宗主或許會覺得他是在咒他們,但宋南時不這麽想。


    他說芍藥夫人命犯孤星。


    而巧的是,師老頭也不止一次地對自己說過,他命犯孤星,所以這輩子不再收弟子。


    這是巧合嗎?


    但是就算不提這兩者之間的聯係,芍藥夫人之前還很厭惡慎先生,自己丈夫真的死了之後又對慎先生如座上賓……


    宋南時的視線不由得就落在了小宗主身上。


    從前她一直覺得,芍藥夫人或許是在看到了自己丈夫死於雷劫之下後,因為懼怕才吸取別人氣運增強實力。


    隻是一個溫柔平和、對人和善的人突然就這麽性格大變,有點過於牽強了。


    但她若是為了自己的兒子呢?


    命犯孤星,丈夫已經死了,那兒子會不會死?


    她是親眼目睹過師老頭死了十二個弟子,隻留下她一個人的。


    怪不得自那之後,她對小宗主的保護就近乎病態。


    難道那個慎先生有什麽辦法通過吸取別人氣運去改她的命格?


    但是不管怎麽,不管她是真的命犯孤星還是被騙了,自丈夫死後,她信了,她也做了。


    再抬眼,小宗主臉色發白地看著她,喃喃道:“他說得是真的嗎?”


    宋南時沉默片刻,搖頭道:“我不知道,但是小宗主,你還要你母親這麽繼續下去嗎?”


    小宗主抖著嘴唇,良久,幹澀道:“母親她,做錯了。”


    說出這句話之後,這個少年仿佛突然之間就褪去了青澀稚嫩的外殼,聲音還在顫抖,但極力鎮定道:“我幫你們救人,也願意配合你們,我會彌補母親犯下的錯誤,之後,我會辭去宗主之位,隻求你們別傷害母親。”


    他懇求地看著他們,道:“母親害了人,她已經因果纏身了,雷劫之下,她不會好過的,我願意窮盡畢生之力救治那兩個走火入魔的弟子,幫他們重新入道,也願意將宗主之位還給宗門,隻求帶母親走。”


    宋南時沉默。


    這少年很聰明,一個宗主之位,對宗門來說還是很有吸引力的,他真願意拋下這些,宗門說不定真能對他和他母親網開一麵。


    宋南時隻平靜道:“隻要你們宗門不追究,師老頭也平安,我不會多做什麽的。”


    小宗主頓時鬆了口氣:“之後,我會和長老們談的。”


    然後他便主動道:“你想讓我怎麽幫你?”


    宋南時想了想,問:“如果我們想從外界把師老頭他們救出來,可行嗎?”


    小宗主直接搖頭:“不可能,那法器無論是打開還是關閉,都隻有錄入靈力的主人才能操控,從前那主人是母親和我,現如今……我不知道我還能不能控製它,但是一旦你們打不開還被發現了,裏麵的人就遭殃了。”


    宋南時聞言,當即慶幸她沒有莽著來。


    然後她就敏銳道:“不能從外麵救出來,那你的意思是從裏麵可以出來?”


    小宗主遲疑片刻,點頭道:“這法器這麽強,總有弱點在,那法器內部是以八卦陣為原型開辟的空間,八卦陣時常變化,但總有一個生門是可以走出去的。父親說,這個法器製作的時候做它的煉器師費了好大功夫也無法消除這個生門,但幸而陣法時時變動,尋常人也猜不到這空間是一個八卦陣撐起來的,所以也無關痛癢。”


    宋南時一聽就興奮起來了。


    八卦陣,這她熟啊!


    雲止風一見她的表情就問:“你要進去之後從裏麵把他們帶出來。”


    宋南時:“對!”


    其他人大驚,但雲止風沉默片刻之後卻沒阻止,隻道:“那我和你一起。”


    宋南時笑眯眯:“當然會帶你的。”


    小宗主看著他們,疑惑:“你們要怎麽進去,直接找我母親被她抓起來嗎?”


    宋南時卻搖頭:“不,這樣也太撞了。”


    她道:“小宗主,我們想借你的繼位典禮,來演一場戲。”


    ……


    小宗主離開之後,宋南時便要下山一趟。


    雲止風不由得問:“你要去哪兒?”


    宋南時揮手:“我去瞅瞅那藥材怎麽樣了。”


    雲止風聞言直接把燒餅往江寂手裏一塞,大踏步就跟了上去。


    兩人便一起下了山。


    路上,宋南時想了想便問道:“雲止風,你知道什麽情況下可以不受命格影響嗎?”


    雲止風不是專業的卦師,但他是一個在被追殺時琢磨過成魔的可行性的狠人。


    於是他直接就道:“若能成魔的話,不受天道因果約束,自然也不懼命格。”


    宋南時沒想到還有這個選項,當即一驚。


    那藥材……想讓芍藥夫人成魔嗎?


    芍藥夫人成魔對他有什麽好處?


    宋南時百思不得其解,索性也不去想了,一路走到了山下。


    他們熟門熟路地走到了那天的酒樓,但還沒找到慎先生,就先聽到裏麵的說書人又在說新故事。


    宋南時來得晚了,隻聽到說書人道:“……那女修一個通訊符過來,慎先生便毫不猶豫地拿出了十萬靈石!”


    宋南時沒聽前因後果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氣。


    這說書人編的也太豪橫了吧,慎先生也不能十萬靈石說拿就拿吧!


    宋南時這個窮鬼覺得這也太沒意思了,見慎先生也沒在酒樓,轉頭就準備走。


    誰知一轉頭,正看見慎先生。


    宋南時一見,頓時熱情道:“慎先生,您在這裏呢。”


    慎先生不由得捏緊折扇,卻笑得溫文爾雅:“你們找我?”


    宋南時點頭:“是呢,找到這裏了,誰知道裏麵正說您給了您心上人十萬靈石,我一聽就覺得離譜,您說對不對。”


    慎先生:“……”


    他咬牙道:“對!這都是以訛傳訛!”


    宋南時笑眯眯點頭,然後溫聲道:“看見您還活的好好地,我就安心了,祝您以後和您的心上人生活幸福。”


    說完毫不猶豫的帶著雲止風就走。


    雲止風:“……”


    所以你是被慎先生的作為氣到了,故意跑過來氣他一氣對嗎?


    他轉頭問她,就見宋南時一本正經道:“不,我這叫激將法。”


    話音落下,她看到路邊一條大黃狗,不由得心喜,叫到:“大黃大黃!”


    聽到“大黃”兩個字的慎先生轉頭就看了過來。


    與此同時,那大黃狗搖著尾巴也湊了過去。


    一人一狗隔著半條街對視。


    然後大黃狗把身子一扭,屁股對著他,熱情的蹭著宋南時的手。


    慎先生:“……”


    於是宋南時的激將法成功了。


    慎先生轉身就走,邊走邊一個通訊符吩咐下屬道:“現在!你們無論如何也得把那個叫江寂的騙出血來!”


    對付不了你,還對付不了你身邊的人?


    都是被編排的,憑什麽隻有他被騙!


    第一次接到詐騙任務的下屬一懵:“江寂?”


    慎先生:“那個話本裏的男二,小宗主身邊的侍衛首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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