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西·霍爾一襲黑裙立於風雪之中,容顏蒼白妖豔,氣息詭譎陰柔。


    她看向楚璃月的目光微微波動了一下,柔若無骨伸出手臂,掌心接住幾朵飄落的雪花,觸感冰涼,融化。


    她聲音也染上了幾絲冷意:“不愧上帝護持的命運寵兒,楚小姐的謀略與眼光真是厲害。”


    她還是第一次有種被他人看穿的感覺。


    楚璃月輕吸了一口氣,冰寒的空氣湧入身體,帶著頭腦都愈發清明。


    她目光中浸著比風雪更甚的冷意,目光一動不動地直視著艾西·霍爾的眼睛,一字一頓道:


    “他體內的東西是一號試劑,是你用來針對我的,卻被他攔下,進入了他身體。”


    “對嗎?”


    這次是疑問句。


    多年前,那隻直奔她而來的試劑,改變了她與蕭無劫的命運。


    為了探出真相,也為了治好蕭無劫的病,她拚命地向上攀登,憑借過人的天賦與鐵血的手段,站到了萬人之上的頂峰。


    蕭無劫從一個正常人一步步變成了朝不保夕的病秧子,無盡病痛伴隨餘生。


    幕後之人將一切痕跡抹得幹幹淨淨,多年抽絲剝繭,苦尋真相,一張盤枝錯節的網緩緩鋪開。


    順著蛛絲馬跡,逐步摸索,一切的根源都指向了眼前之人。


    妖異的紫眸閃爍著複雜難測的情緒,艾西·霍爾臉上的笑容不知何時悄然斂去。


    風雪依舊吹拂,偌大天地之間,隻有風聲獵獵作響。


    艾西·霍爾沉默了許久,最終緩緩吐出一個字:“對。”


    楚璃月身姿站得筆直,聲音冰冷得讓周遭呼嘯的風雪都凝固了一瞬:


    “為什麽?”


    這是她查不出來的東西。


    就算不為她自己,她也真的想知道讓蕭無劫代她受了那麽多年苦的原因。


    很短的三個字,卻讓艾西·霍爾詭譎難測的眸底漾起一圈圈的波瀾。


    她眼中前所未有,浮現了些許恍惚之色。


    楚璃月冰冷問了一句:“作為我當年拒絕你加入god邀請的報複嗎?”


    她在god中隸屬生化部,是生化部最高領導人也是god三大主席之一的伍德·龐克親自將她引入。


    這件事,在當時的god生化部還曾引起過不小的震動。


    但鮮有人知的是早在伍德·龐克之前,她僅有十來歲的時候,眼前的艾西·霍爾便曾親自邀請她加入god。


    她年齡雖小,卻看人很準,艾西·霍爾的一身邪氣讓她自心底對她抵觸至極,加之god在世俗的風評也實在稱不上好,艾西·霍爾的邀請被她言辭犀利地拒絕了。


    也就是在那之後不久,那支裝有一號試劑的針管便避無可避地直奔她而來,最終被蕭無劫擋下。


    艾西·霍爾目光微動了一下,斂眸低語:“是,也不是。”


    她停頓了幾秒,語氣幽幽,帶著讓人琢磨不透的縹緲與玄妙。


    “你今年二十三歲,你尚未降生之時,我便察覺到了你的存在。”


    “卜者不能自卜,我窺探所有人的命運軌跡,卻不能看見自己的終點。”


    “可你的降生給我帶來一種強烈的危機感,心中似乎總有一個聲音告訴我,你會對我產生威脅。”


    她抬頭望向天空,目光更顯詭異難測,陰柔低磁的聲音似藏著宿命的回響,她說:


    “命運是一種很玄妙的東西,它看不見,摸不著,可卻能讓人清晰地感受到它的存在。”


    “你是命運的寵兒,我不敢輕易對你下手,來自上帝的怒火是無法預測的。”


    “命運二字,命定,運會變。我一直關注著你命運軌跡的發展,直到你十二歲那年,命運的弦出現了波動。”


    她語調不急不緩,甚至有些慢吞吞,但蘊藏命運奧秘的話語,卻牢牢扣住了每個人的心弦。


    “你們華夏人管十二年叫一旬,每十二年代表生命的一次輪回,氣運的一次周轉。”


    “在你十二歲那年,生命與氣運的輪轉期,強大的命格出現了短暫薄弱期。”


    “我明白那將是對你動手的不二時機,錯過了就不會再有下次。”


    她看向楚璃月,眼尾折起幾縷魚尾紋,眼中竟浮起一抹細微的自嘲之色:


    “但出於人道的關懷和對命運的忌憚,我還是嚐試以一種更友好的方式接近你。”


    “你在那些科技領域展現出過人的天賦,所以我以god主席的身份向你發起邀請。”


    “但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我的想法注定落空,你身上給我帶來的威脅感也讓我明白,除掉你才是最佳的選擇。”


    她語速略快,也更冷了幾分:“我不想沾上殺你的因果,所以就換了辦法。”


    “我手頭正好掌握了以折磨消逝生命著稱的一號試劑,我以幻術控製了你在冰城的對手,在你難以躲避的時機,投出了那支一號試劑。”


    “這樣,你便不是直接死於我手,生命又不會在一刹消逝,我將承擔的後果將被淡化。”


    隨著她情緒的起伏,她周身縈繞的紫色光華更顯妖異流動。


    她語調染上了沉重:“但我終究小看了命運對你的護持,就算在那種情況下,一號試劑終究還是沒能注入你體內。”


    “命運隻給了我一次機會,我沒有抓住,我不敢承受殺你的因果,也找不到別的機會,隻能抹除一切,選擇退走。”


    這一躲,就是十餘年。


    她微微沉默,最終還是陰柔一笑,笑中卻透著無奈與自嘲。


    “上天給我一縷縹緲的危機感,誘惑我對你下了手,命運的線就此牽連。”


    “我躲了十年,當維托·羅素出現在我麵前,你的追查步履已距我觸手可及,還是讓我明白躲是躲不掉的。”


    驀然地,她笑容重新染上了那份詭異陰森:


    “隻是楚小姐,我不敢承擔殺你的後果,但同樣,僅憑你也很難以殺掉我。”


    “因果的種子已經種下,逃避無用,我戰勝不了命運,隻求在夾縫中生存。”


    “我無法動你,卻可以將除你以外對我有威脅的人除掉,如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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