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華的別墅群中,一道高大的身影無聲走上天台,迎風而立。


    手中手機一陣響動,輕瞥了一眼屏幕,他隨手按下接聽鍵,無聲將手機貼在耳邊。


    “沉淵,你就沒什麽想跟我說的嗎?”


    一陣無言的沉默過後,手機那頭傳來一道磁性的聲音。


    聲音無喜無悲,令人聽不出喜怒。


    骨節分明的手指虛扶著天台扶手,一對黑眸在暗夜中更顯深沉,沉默片刻,沉淵低沉開口:


    “維托·羅索自大無能,對他們構不成絕對威脅。”


    “你說過,他本就是必死之人,我沒必要按他那些幼稚的想法行事。”


    手機那頭驀然傳出一聲冷哼,磁性的聲音中染上些許冷然。


    “你貿然出手,又解決掉人了?”


    “你的貿然出手,讓下麵身在華夏帝都的人全都遭了殃,你已經激起了眾怒。”


    冷沉的黑眸望著漆黑的夜空,眸底一片漠然,沉淵低沉冷峻的聲音淡漠得不含一絲溫度。


    “棋局之上,皆為棋子,當棄則棄,有何可惜?”


    微微停頓了一下,他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你才是真正的執棋者,連我都是你眾多棋子中的一枚,你會在意那些人?”


    冰冷無情的話語中帶著幾分諷刺意味,也讓那道磁性的聲音溫度驟降,冰霜覆蓋。


    “你應該知道,你這樣隻會加速自己的暴露,甚至會牽扯到我。”


    眼角微抽,沉淵驟然嗤笑出聲來,其中諷刺意味更加濃鬱。


    “你以為你還能躲多久?”


    “你難道在妄想你能耗到他病發而亡,坐收漁利?”


    “你太小看,也太不了解她了,就算你的妄想能實現,你也逃不掉。”


    “你已執棋落子,還想置身事外,如何可能呢?”


    話落,耳邊回應他的是一片死寂的沉默。


    嘴角驀然輕勾了一下,沉淵倒映著漆黑夜空的眸中深不見底,低沉冷峻的聲音仿佛帶著宿命的回響,深沉有力,又縹緲虛無。


    “她的腳步從未有過片刻的停歇,不要再自欺欺人,妄圖置身事外了。”


    “我會做好迎接一切的準備,而你更是如此。”


    “鬼麵撒旦!”


    ……


    汽車的轟鳴聲響徹霓虹燈璀璨的帝都,楚璃月以最快的速度趕回了醫院。


    在重症監護室住了五天的蕭無劫,終於情況趨於穩定,人有了蘇醒的跡象。


    從重症監護室轉移到了普通病房。


    楚璃月與陸逐風趕到的時候,病房外已經擠滿了人,雲墨、初晚、楚南風以及冷如雪等人個個翹首以盼,可惜都被麵色冷然的葉瑾瑜堵在了門外。


    見楚璃月一身風塵,快步走來,葉瑾瑜才麵色和緩了一些。


    不待楚璃月開口,陸逐風已經大步上前,一把抓起了葉瑾瑜的手放在心口,語調尊敬虔誠。


    “老葉,人沒事了對吧?”


    “我就知道你能治好他,我承認你小子是有點東西的。”


    眼見他眉開眼笑,看那架勢恨不能抓起他的手親兩口,葉瑾瑜臉都綠了。


    避瘟式地甩開他的雙手,目光直視楚璃月,快速說道:


    “人已經醒了,隻是意識還沒完全回籠,一直在喊你。”


    “情況基本已經穩定,好好養著就可以了。”


    “剛醒情緒可能會有點不穩,多安撫一些,不要讓他情緒大起大落。”


    說完,便側身讓開道路,放楚璃月進去,然後繼續冷臉無情地將其他人堵在外麵。


    楚璃月進門便看到,蕭無劫難掩虛弱地躺在病床上,麵色慘白如紙。


    應該是身體上疼痛難受,他有些不安分地輕動著身體,身上插著的留置針與各種醫療器械跟著一陣晃動。


    旁邊的幾名護士麵露難色,為了避免留置針與醫療器械脫落,幾名護士隻能輕按住他的手臂跟肩膀。


    可陌生的氣息讓他更加不安,眼神霧蒙失焦,嘶啞吃力的聲音中帶著微弱的哭腔,一遍一遍地喚著“姐姐”。


    那幾聲“姐姐”落入楚璃月耳中,讓她心髒驟然一縮,萬千細針紮過般的刺痛瞬間蔓延,帶著喉頭眼底,哽住酸澀。


    快速搓熱微涼的手掌,揮手遣散麵露難色的護士,楚璃月倏然彎腰俯身,一手摟住他的脖子,一手輕撫著他微涼細膩的臉龐。


    “乖,寶寶不怕,姐姐來了。”


    “聽話,別動,姐姐在。”


    強忍著心中與眼底的酸澀,楚璃月竭盡全力地放柔了聲音,低啞出聲輕哄。


    似乎終於感覺到眷戀熟悉的氣息靠近,蕭無劫很快停止了不安分的掙紮。


    但身體上的疼痛與精神上的不清醒,讓他一直眉頭緊蹙著,眼底染著迷蒙,眼球難耐地掙紮著,想要找尋聚焦的目標。


    身上又是一陣冰涼刺骨的疼痛襲來,他下意識地破碎出聲,“嗯……姐姐,好疼。”


    眼底酸澀得難以睜開,心底抽搐得胸口發悶,楚璃月不住地輕揉慢撫著他的臉龐,柔軟的唇瓣輕柔地點在他的眉眼之間。


    “寶貝乖,告訴姐姐,哪疼?”


    蕭無劫的反應明顯要比平時慢很多,上齒輕咬著下唇,一時疼得眼眸半閉,良久,才鬆開了一些緊蹙的眉頭。


    聲音嘶啞憔悴得令人心頭發堵。


    “不疼了。”雖然還疼,但說出來姐姐會難受。


    話落,臉頰下意識地貼著楚璃月溫熱的手掌輕蹭。


    即使病得意識不清,還是像個找到了避風港灣的破敗娃娃,依賴眷戀,毫無保留。


    強忍著心底撕扯般的酸澀疼痛,楚璃月隻能一邊安撫著他,一邊嚐試著讓他慢慢清醒。


    纖細修長的手掌放在蕭無劫迷蒙的眼前輕晃,試圖讓他離散的視線找到聚焦點。


    “乖寶,不著急,姐姐一直在。”


    “能看清姐姐的手嗎?看不清就慢慢看。”


    她不說還好,說完,蕭無劫瞬間伸手把她的手臂抱進懷裏,因為動作過急,碰到了疼痛處,又是疼得一陣麵色發白,冷汗直流。


    疼成這樣,卻是疼死都不肯撒手。


    楚璃月一時心疼得沒法子,隻能彎著身,由著他摟著她的一條手臂,另一隻輕柔地替他擦著額間的冷汗。


    在她耐心至極的不斷安撫之下,蕭無劫眼中的迷蒙終於逐漸散去。


    眸底清明透澈的一瞬間,如裝了定位般聚焦於她的臉。


    下一秒,他眼眶驀然一紅,聲音嘶啞破碎的不成樣子。


    “姐姐,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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