寬敞雅致的房間中


    蕭無劫手臂緊摟著楚璃月的腰,趴在她的懷裏,兩人身體緊密貼合。


    腦袋抵著她的肩頭,嗅著她身上醉人的玫瑰香,眼睛不由輕輕閉上。


    他無法準確形容心中的感受,心底像是被無數根鋒利的芒草紮得密密麻麻。


    那種感覺既不是痛楚所能形容,也不是簡單的不適能夠概括。


    憤怒嗎?


    當然是。


    維托·羅索是第一個他非殺不可的人,他用幻術讀取過他的記憶。


    他那些陰毒肮髒到極致的行為,他給林青衣留下的終生難去的陰影,每每想來,饒是以他心境定力,心底都會止不住地一陣起伏。


    相比起維托·羅索,他其實更氣他自己。


    他怎麽就會那麽天真地認為這樣一個手段不俗,陰狠至極的人,就被他那麽輕易地留在了冰封鬼域?


    在收到那個引他去帝都北的骨灰盒子時,他明明察覺到了這有可能是一出調虎離山之計。


    卻還是自大地認為有能力威脅到他們的人已被他清掃得差不多,沒有人有這個膽量頂著他與楚璃月的壓力,趁虛而入。


    因此隻是交代了他們一句不要放鬆警惕,便匆匆離去。


    他但凡留下一些強有力的後手,或者讓陸逐風留下,都不會釀成這樣的後果。


    他怎麽就那麽蠢?


    那些他引以為傲的小心、謹慎、算無遺策都去哪了?


    憤怒之餘,便是那絲絲縷縷,縈繞心頭,並不斷收緊的慚愧。


    他清楚維托·羅索給林青衣帶來的心理陰影有多重,他實在無法想象她麵對維托·羅索時會是以一種怎樣的心情。


    他也不知道他該怎麽麵對雲墨與初晚,他帶走陸逐風與冷如雪其實也是有意為他們創造獨處的空間。


    可也就是這些愚蠢的想法,害了他們。


    他們本有能力離開,最終還是為了他,一個再度回到惡魔的囚籠,一個於地獄邊緣遊走……


    這種感覺太難以形容,也太難受。


    如芒在背,如鯁在喉。


    像是一種深入骨髓的壓抑,有無數細小的針尖在體內來回穿梭,讓人絲毫無法放鬆,時刻處於一種煎熬的狀態。


    他從不會肆意發泄自己那些不好的情緒,因為在他看來不能控製自己的消極情緒是人最無能的一種表現。


    隻有無能之人,麵對無力解決之事,才會肆意地宣泄自己的不滿。


    所以就隻能任由那些情緒如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扼住喉嚨,讓他近乎喘不過氣來。


    想要大聲呼喊,卻又怕一旦開口,那些積蓄已久的糟糕情緒就會如決堤之水般傾瀉而出,無法收拾。


    感受到他環著自己腰身的手臂越來越緊,趴在她懷裏的身體也在輕微發抖,楚璃月心裏也是微微發酸。


    她知道,她的話,他聽進去了。


    但很多東西,人性使然。


    他那複雜深邃的性格,注定了他會比很多人活得更累。


    蕭無劫給人的第一感覺永遠是清風明月,溫柔包容。


    可但凡試圖走進他的心靈,卻發現那裏是冰天雪地,無邊無際的冰冷蒼白。


    唯有真正頂著凜冽的寒風,走到冰原的盡頭,才能看到他那顆赤誠熱烈,用力跳動的心髒。


    對認定之人忠貞不二,對人間萬物慈悲關懷。


    林青衣與雲墨無疑是在長久的陪伴中,那少有的走進了他心靈深處的人。


    如今一個被劫走,一個重傷垂危,他心底的難受苦楚不是她一句話就能消解的。


    但她相信以他的襟懷絕不會沉溺於這些消極的情緒中,畢竟就算難受成這樣,他不還是半分沒有拖延安排救人嗎?


    她現在能做的就是陪著他,讓他緩一緩心底那些肆虐的情緒。


    同時要看住他,接連的奔波再加上劇烈的情緒起伏一定會給他的身體帶來負擔。


    這種情況,她實在無法放心讓他走出自己視野範圍內半步。


    良久,感受到懷裏人腦袋抵在她肩頭的力度輕了不少,身體也停止了顫抖。


    她知道,他已經收拾好自己的情緒了。


    倏然伸出纖細骨感的雙手,捧起他的臉,帶著柔情與憐惜,輕吻過他的眼睫,鼻尖與唇瓣。


    隨後與他額頭相碰,輕啄著他蒼白的薄唇,聲音低冷輕柔。


    “乖寶,雲墨已經救回來了,隻是還沒醒,觀察過後,不會有問題的。”


    “至於林青衣,你要相信她,她並非等閑之輩,雖然我不知道她和維托·羅索之間發生過什麽。”


    “但維托·羅索寧願舍棄三號試劑,都要劫走她,輕易不會傷害她的。”


    “難受過去了,就不要再責怪自己了,他們不會希望看見你這樣的。”


    稍微與他拉開了一些距離,楚璃月冷眸中帶著隻為他一人消融的柔情,直視著他眼波微漾的眼睛。


    聲音低柔,卻裹挾著冰冷決絕的氣勢。


    “這些事情,我們從長計議。”


    “維托·羅索,我會親自把他擒到你跟前,削了他的腦袋給你當球踢。”


    直視著她那對仿佛能照進他心靈深處的冷眸,蕭無劫心尖微微發燙。


    目光輕輕波動,輕柔地注視著她,聲音低柔開口:


    “對不起,姐姐,讓你擔心了。”


    紅唇輕勾起一抹迷人的弧度,楚璃月輕笑著吻了他一下。


    纖細的手指摩挲著他蒼白憔悴的麵容,眸中帶著一抹顯而易見的擔憂,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問道:


    “吃點東西好嗎?”


    自從進入迷霧森林到現在,已經將近一天一夜了,他半點東西都沒吃過。


    以她這般體魄都感覺身體多了些無力感,又何況是久病不愈,身體虛弱的他?


    蕭無劫聞言目光輕閃了一下,他其實一點胃口也沒有。


    人在情緒極度不佳時,是不想吃東西的。


    但看著楚璃月溢滿擔憂的雙眸,他還是頗顯乖順地輕點了一下頭。


    隻是他並沒有起身,反而是伸手環住她的脖子,腦袋埋進她的脖間輕蹭,聲音細碎柔軟。


    “抱……”


    沒有理由,就是不想離開她的懷裏,就是想抱。


    “乖,這就抱。”


    輕吻了一下他的發絲,楚璃月把他打橫抱起,邁步向門外走去。


    “想吃什麽,我吩咐廚房給你做……”


    紛亂的一夜終於還是結束,黎明的第一縷微光刺破黑暗,照進長廊,將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我穿成了自己書裏的病秧子大佬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深山風月人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深山風月人並收藏我穿成了自己書裏的病秧子大佬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