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眾人進入化工廠幾乎沒有遇見多少阻礙,鏽跡斑斑的大門前,竟然隻有兩個的守衛。


    見到他們竟也沒有多麽激烈的反應,隻是象征性地反抗了兩下,便直接放棄抵抗,束手就擒了。


    走進化工廠內部時,開始有細小的雨滴自空中落下,楚璃月毫不猶豫地攬過蕭無劫,撐起了一把雨傘。


    一眾人直接是看傻了眼,這是來參與行動的還是來度假的?


    更讓眾人傻眼的是除了門口的兩個守衛,他們就再也沒有見到半個人影。


    如果不是周遭破敗的環境與縈繞於鼻間的濃重汽油味,他們簡直要懷疑自己是來到了一處開放的度假區。


    天空落下的雨滴開始變得細密,雨水沾到身上帶來難受的潮濕感,眾人這時也不由羨慕起了蕭無劫與楚璃月,還有不知何時單獨撐起一把傘的陸逐風。


    媽的,早說是這情況,他們也帶把傘過來了。


    察覺到眾人目光的陸逐風輕舔了下嘴唇,試探道:


    “那什麽,別看我啊,我就帶了兩把傘。”


    “不行的話,你們站這等我下,我把車開進來,後備箱裏還有些雨傘雨衣……”


    眾人:……


    雨點輕柔地落在地上,卻在寂靜的廢棄化工廠內回蕩出細微的聲響,一行人腳步小心翼翼地在這片荒廢之地前行。


    雨水並沒有洗刷掉這裏的沉寂與荒涼,反而給本已經破敗不堪的景象添上了一抹詭異的色彩。


    四周一片死寂,除了偶爾傳來的雨滴聲和腳下踩過碎石的沙沙聲外,再無其他動靜。


    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濕氣與濃重的汽油味混合在一起,即使已經帶了特質防毒口罩,那怪異刺鼻的味道依舊是絲絲縷縷鑽進鼻孔,讓眾人直皺眉。


    詭異的環境,詭異的情況,讓每個人心中都不由自主地湧起了一股壓抑不安的感覺。


    “這楚飛宏到底在搞什麽……”


    一路的暢通無阻,讓心思縝密的高老也忍不住蹙起眉頭,輕聲呢喃道。


    “感覺像是完全放棄抵抗,等著我們來抓他一樣。”


    楚明成也是表情冷硬,皺眉輕語。


    “不管怎樣,還是小心為上,都打起精神來,距離目標的那處廠房已經不遠了。”


    環視了一下周圍的環境,高老謹慎地囑咐道。


    就這樣毫無阻礙地小心前行了一陣,破敗的廠房出現在視野盡頭,昏黃的燈光透過窗戶如鬼火一般在雨中搖曳。


    “就是這裏了!”


    見到前方的建築,高老當即手一揮,停下腳步,銳利的目光掃過眾人。


    看著即使到了目標地點依然不見任何守衛,楚明成眉頭緊蹙成一團,沒有多少猶豫,他帶著幾名精銳走到了楚璃月與蕭無劫身前,沉聲說道:


    “我帶人走在前麵,高老,您和兩個孩子站到一起,剩下的人斷後。”


    高老與他對視了一眼,旋即輕點了下頭,沉聲輕喝道:


    “都保持好狀態,千萬不要掉以輕心!”


    一行人開始小心謹慎地向緊閉的廠房大門靠近。


    人群中間,楚璃月握緊了蕭無劫的手,冷眸無聲看向他,讓他小心跟緊的意味不言而喻。


    蕭無劫也是臉色凝重地回握住她的手,集中起精神,目光銳利地注視著前方。


    就在他們身心一處,距離大門還有不足十米的時候,“嘎吱”一聲,緊閉的大門自內部緩緩開啟。


    所有人幾乎瞬間全身一緊,目光銳利,死死地盯著前方。


    那些想象中可能出現的偷襲、陷阱以及意外情況並沒有出現,當大門完全被打開時,廠房內部的景象一覽無餘。


    所有的護衛都被集中在了這裏,列成了兩列整齊的隊伍,麵無表情地站在那裏。


    一眾護衛中間是被打了麻藥,靠坐在椅子上的楚雲天以及幾位政要,見到他們到來,麵部一片僵硬,但眼神中的波動透露出了他們此時的內心極為不平靜。


    他們身後不遠處就是那片不斷冒著氣泡的硫酸池,上麵吊著數人,麵容驚懼卻一動不敢動。


    楚飛宏則雙目暗沉,麵無表情地坐在最後方,與眾人拉開了很長的一段距離。


    見眾人走進來,他微抬起眼眸,目光環過眾人,在蕭無劫與楚璃月身上多停留了兩秒,舉起手裏的一把金屬槍支,陰冷無溫地聲音在眾人耳邊響起。


    “我手中這把槍是一把特製的噴火槍,我但凡扣動一下扳機,整個化工廠都會爆炸,方圓幾十裏可以在十分鍾內被夷為平地。”


    “所以……都別輕舉妄動。”


    他非常狡猾地與眾人保持著一個較為安全的距離,這個距離之下,飛刀暗器很難一擊斃命,蕭無劫的異術也會被大大削弱。


    最前方的楚明成與蘇老對視了一眼,隻是抓緊了手中的武器,站在原地沒有動作。


    楚明成目光無溫地望向楚飛宏,冷聲開口:


    “楚飛宏,你想做什麽就直說,不要在這裏玩這些彎彎繞!”


    楚飛宏以同樣的目光望向楚明成,隻是視線卻是停留在楚明成衣服上的一處圖案上。


    那是一個設計獨特,卻又不甚引人注目的圖案,由一對交叉的短劍組成,短劍的形狀簡潔而鋒利,柄部巧妙地融入了象征機敏與致命的蛇形圖案,蛇眼是兩顆小巧而明亮的紅寶石。


    整個標誌以純黑為底色,襯托出銀色的短劍與紅色的寶石,形成強烈的視覺對比。


    這個圖案是國際三大雇傭兵組織之一“影刃”的專屬標識。


    “影刃”於二十年前橫空出世,並迅速發展成國際雇傭兵界的巨頭之一,勢力遍布全球,擁有大量前特種部隊精英、頂級戰術專家,還有世界一流的黑客和後勤保障團隊。


    他們的任務範圍廣泛,從高風險地區的安保工作、重要人物的貼身保護,到跨國企業的危機管理、甚至是複雜的政治博弈,無所不包。


    因其行事風格低調高效,善於幕後運作,處理那些公開渠道無法解決的問題,在業內擁有極高的聲譽,是許多政府機構、跨國公司乃至私人客戶在麵對複雜局麵時的第一選擇。


    “大哥,手握影刃,還能假裝被我打壓那麽多年,真是難為你了……”


    視線凝固在楚明成及他身邊人身上的“影刃”組織標識上,良久,楚飛宏眼底掠過些暗色,陰惻惻地開口道。


    他一直都知道楚明成絕不似表麵那般無用,但多年的盡占上風,也讓他很難打心底多重視這位看起來冷肅木訥的大哥。


    不想如今臨死之舉,卻是逼得他這位深藏多年的大哥揭了底牌,他竟一時都不知道自己是該驕傲還是失落了。


    他是第一個也是目前唯一一個,讓他這位裝了半輩子窩囊,卻無一人識破的大哥揭底的人。但當這份底牌暴露在他麵前時,他多年的驕傲與優越也是徹底成了笑話。


    況且這真的是他的全部底牌嗎?


    這麽多年,他好像才是那個最可笑的人……


    楚明成聽到他的話隻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沒有回答,卻也沒有否認。


    蘇老以及他帶來的那些特工都有些麵色複雜地望向站在他們前方的楚明成,其實他們也早就看到那個影刃專屬標誌,心中也早已有了答案。


    如今見楚明成變相承認,心中仍是不住感慨。


    作為雇傭兵組織的龍頭之一,“影刃”每年能賺的錢鬼都算不清。


    結果這位無數人可望不可及,活在傳說中的影刃之主,竟能堂而皇之的地裝了那麽多年被外來者打壓地抬不起頭的窩囊廢,關鍵還沒有一人察覺。


    世人皆知葉家是帝都四大世家之首,楚家則穩坐千年老二,如今看來,這一認知未免有些膚淺了。


    真正的大魚,往往都隱匿於深海之下,不為浮華所動,亦不輕易示人以真容啊!


    楚雲天見狀也是極力瞪起僵硬的老眼,眼中寫滿了不可思議,還有……絲絲驚怒。


    犬子啊!犬子!你是真能狗啊!


    連你老爹我都讓你蒙過去了,虧我還為楚飛宏處處與你作對的事心生愧意。


    你給我等著吧!


    在場最淡定的就是蕭無劫與楚璃月了,蕭無劫自然不必多說,楚明成的這重身份就是他設定的。


    楚璃月則是早就看出了楚明成藏拙,隻是看破不說破罷了,畢竟她從未將楚飛宏放在過眼裏,而且她藏得東西遠比楚明成更多。


    “楚飛宏,別再廢話了,我來這裏是為了救人,不是為了聽你廢話,有什麽條件你還是盡早提出來!”


    沒有管眾人的驚訝,楚明成依舊是目光冰冷地注視著楚飛宏,冷峻開口道。


    “我的目的不在你身上,倒是沒想到把深藏水下多年的你釣了出來!”


    楚飛宏收回了目光,不由得自嘲一笑。


    “你到底想幹什麽?”


    “想幹什麽……想請你們看出戲,然後……送死……”


    楚飛宏暗沉的目光望著眾人,麵無表情地開口道,陰冷的聲音與詭異的話語,聽得眾人不寒而栗。


    “看到上麵吊著的這幾人沒有?”


    不待眾人再度發問,他突然從椅子上站起身來,陰冷得令人發毛的目光望向被吊起來的幾人。


    “楚飛宏,你什麽意思?他們可都是政方要員,即使有事,也該走法律流程,輪不到你肆意淩辱!”


    蘇老聞言瞬間憤然開口道。


    上麵這幾個人他自然是認識的,他們皆是楚雲天與幾位政要的重點調查對象,楚飛宏越獄的背後便有他們的影子存在。


    “是嗎?”


    “不如我為你們重新介紹一下他們,好多事情也省得你們調查了。”


    楚飛宏陰森地笑了一聲,旋即不顧眾人的反應繼續森然開口。


    “林浩東,近十年通過虛增工程預算的方式,將數億資金撈到自己口袋裏,從我這兒也撈了大幾千萬走。”


    “趙銘俊,這麽些年負責招商引資時,隻選擇與自己有利益關聯的企業合作,撈的不比上一個少,這些年也從我這順走了幾千萬。”


    “周宏偉,隻要他能調動的資金,八成進了他自己的腰包,一成分了贓,最後一成才丟到項目上。”


    ……


    “你們也不必查了,我越獄就是他們幾個幫的忙。”


    楚雲天,蘇老以及幾位要員聽完都是麵色鐵青,楚飛宏所說的一些事情,他們至今都還沒查出來,可見這些蛀蟲藏得有多深。


    “你們知道他們還幹過什麽嗎?”


    看到他們鐵青的麵色,楚飛宏似乎很滿意,突然詭異一笑。


    “楚飛宏,他們幹了什麽,你可以向警方交代,自會有人查明處理,何必走上這條極端的道路。”


    蘇老忍不住怒斥道。


    楚飛宏對他的話卻是恍若未聞,突然將目光移向了楚雲天,稍微調整了一下有些紊亂地呼吸,冷聲開口。


    “父親,我現在告訴你,他們還都是當年害死我親生父母的幕後參與者。”


    楚雲天聞言頓時瞳孔巨震,連帶著幾位要員都目光震驚地望向被吊起的幾人。


    這個結果是他們無論如何也沒想到的,那件事不僅是楚飛宏一生的痛,也是他們心中終生難以撫平的傷疤。


    多年戰友,出生入死,過命之交,慘死於裏應外合之下,事發之後,他們便賭咒為誓,勢必要將所有參與之人,通通斬滅,以慰戰友英魂。


    多番查證之下,他們也一直以為當年之事已經查清,內外相關涉案人員都得到了應有的處置。


    但楚飛宏的話卻讓他們心頭巨震,一時無法接受。


    “你們難道不好奇,你們查了那麽多年都沒查出來,怎麽就被我查到了呢?”


    楚飛宏望著他們諷刺一笑。


    “我父母死後,他們還欲斬草除根,何其榮幸,竟能讓他們為了我,有一人親自下場,勢必要斷我生路。”


    “如果不是父親救我,或許也就沒有今天的我了。”


    “隻是他沒想到的是,他的臉不甚暴露,被我記住了……”


    森冷如毒蛇一般的目光注視上麵被吊起來的幾人,讓他們目光顫抖,瞳孔震動。


    “更有意思的是,他們明知道我的身份,在我拿著錢找到他們時,他們竟能裝作一切沒發生,幫我大開後門。”


    “知道我是怎麽把他們全部釣出來的嗎?”


    “嗬嗬,我做粉末生意時,用了不知多少女人與粉末,才從其中一人口中將他們一個一個都套了出來。”


    “所以……”


    他森冷的眼眸中突然爬上細密的紅血絲,冷得徹骨的聲音中帶著實質般的恨意。


    “他們難道不該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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