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肆虐一夜的風雪漸歇,隻剩下那恒久不變的雪霧漫天飛舞。


    一行人很快收拾了東西,準備踏上這段注定不平的歸途。


    似乎意識到他們將要離開,白熊腦袋無力地耷拉著,兩隻前爪扒拉著蕭無劫的小腿,眼底水汪汪一片。


    萌寵控的冷如雪見它這副模樣,一時間眼尾都染上些紅色,蹲在它身前,抱住它的腦袋輕蹭著。


    “嗚嗚,小熊我好喜歡你,真的好舍不得你,我會想你的……”


    眼見出發在即,白熊卻死死扒拉著蕭無劫的後腳不撒手,喉中溢出低沉嘶啞的哼聲。


    蕭無劫輕輕蹲下身,修長的手指輕輕順著它潔白的毛發,嘴角帶著柔和的笑意,看向它的眼神中帶著細碎的光芒。


    “相逢是首未完的詩,緣分是不絕的韻腳。”


    “你集天地日月之精氣而生,冰雪才是屬於你的天地。既然有緣,相信我們還會再見。”


    微涼的手掌捧起它的腦袋,額頭輕輕相貼。


    心靈的觸碰跨越了物種的界限,在彼此的世界裏找到了共鳴。


    漫天雪霧之中,白熊佇立於洞口,一動不動盯著雪地車遠去的影子,看了很久很久。


    車上,冷如雪哭得鼻涕一把淚一把,不停地扯出抽紙,擦拭著自己通紅的眼眶,聲音嗚咽。


    “漂亮弟弟,它看起來好喜歡你,你幹嘛不把它帶走?嗚嗚嗚……”


    “漂亮弟弟”是她給蕭無劫起的新名字,總叫小白臉也不太好,關鍵她也不敢當著老大的麵喊他小白臉。


    靠在楚璃月懷裏的蕭無劫見她這副樣子也是一陣無奈,旋即認真開口。


    “如雪姐姐,白熊集天地靈氣而生,它生來自由,不該因我而進入囚籠。”


    “再者,天下無不散之宴席,當離別的鍾聲輕輕敲響,不妨將其視為生命中的一個溫柔轉場。”


    “我們各自踏上征程,帶著這份美好的記憶前行,相信在世界的某個轉角,都會遇到更加精彩的風景,與更加完整的自我。”


    言罷,留給了冷如雪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冷如雪聽到他的話愣了片刻,旋即小臉一垮,哭得更加大聲。


    “嗚嗚嗚,我聽不懂!我不管,我就是好難受啊!”


    眾人:……


    蕭無劫指路,眾人輪番交替當司機,第一日的行程還算順利。


    晚上,依舊找一處冰川溶洞休息一夜。


    次日一早再度踏上歸途,這一日他們遇上了冰層斷裂,路麵崩塌,冰壁崩壞。


    楚璃月駕車漂移,蕭無劫施展冰封異術從旁協助,幾經周折,才算幸免於難。


    雖然保住了雪地車與所有人的安全,但原路卻是被破壞殆盡,無法行駛。


    重新探尋出路,繞道而行,總算在天黑風雪到來前,找到了一處可以棲身的冰川溶洞。


    經過一天的折騰,眾人皆是身心俱疲,滿目倦色,好在蕭無劫帶來了個好消息。


    他們所在的位置距離入口處已不甚遙遠,不出意外的情況下,他們明日就可以抵達入口,離開此處。


    然而,不出意外的話,意外還是出現了。


    次日一早,楚璃月想要喊醒懷裏的蕭無劫時,發現他鼻息沉重,臉上帶著異常的紅暈,發起了燒。


    把他抱進車裏,楚璃月微蹙著眉頭,眸色略有些暗沉,試著柔聲喊醒他。


    她已經一再注意,可極寒的天氣加上連番的折騰,他的身體到底是吃不消。


    發燒加上心神疲累,蕭無劫一時有些睜不開眼,隻是蹙著眉,難受地往楚璃月懷裏鑽。


    “乖寶,聽話,醒醒,你發燒了,不能這樣睡下去。”


    看著他難受得不願睜眼的樣子,楚璃月心裏不是滋味,卻也隻能強忍著哄醒他。


    好在眾人的物資包裏都備了常規藥物,其中也包括退燒藥。


    由於沒有體溫計,無法準確判斷他燒起的度數,楚璃月隻能咬牙憑著感覺喂他吃下一粒退燒藥。


    駕駛位上的陸逐風從保溫杯裏倒出杯水,由於時間太久,已經稱不上是熱水,隻是勉強還有些餘溫。


    不甚溫熱的水,帶著退燒藥加上他平時需要服用的藥物,足足一小把。


    雖然楚璃月很細心地分好,讓他每次吞服的藥不超過兩粒,可到了後麵他還是不慎嗆到了。


    劇烈的咳嗽,帶起胸腔陣陣地刺痛,讓他難受得連腰都直不起來,生理性的鹽水順著眼角不斷下滑。


    楚璃月隻能摟著他,不斷地輕撫著他的後背幫他順著氣。


    良久,他才緩釋過來,整個人病懨懨地靠在楚璃月懷裏虛喘著氣,臉上滿是咳後的異常紅暈與未幹的淚痕。


    楚璃月忙敞開狐裘大衣抱緊他,紅唇帶著萬種柔情,輕輕吻去他眼角的生理性淚水。


    蕭無劫腦袋輕蹭了兩下她的脖子,抓著她的手放在心口,強打著精神指起了路。


    楚璃月很明顯地能感覺到他縮在自己懷裏的身體在微微發抖,她知道,他冷。


    “把空調打開。”


    聲音冷硬,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趴在她身上的蕭無劫忙虛喘著氣阻止了她。


    開空調隻會加速油耗,一旦雪地車不能使用,他們出去的難度隻會更大。


    知道她是關心則亂的蕭無劫不待她再度開口,費力地往她懷裏貼緊了些。


    雙手環上她的脖子,眼底帶著迷離的水光,薄唇夠上她的下巴,像一個需要疼愛嗬護的破敗娃娃,聲音低啞虛弱。


    “姐姐,疼我。”


    不騙你。


    你疼我,我就不冷了。


    看著他虛弱無力,一時著急又有要咳喘的跡象,輕咬了下銀牙,楚璃月瞬間低頭堵住他的嘴唇。


    不斷溫柔地輾轉碾磨,溫熱的掌心插進他的發縫裏愛憐地輕撫著。


    在度秒如年的煎熬中,退燒藥終於起了作用,蕭無劫的額頭乃至全身開始浮上一層薄薄的虛汗。


    萎靡破敗的眼裏終於恢複了些許神采,因為身上的粘膩,讓他有些不適地想要扒開裹在身上的一層層衣服。


    楚璃月見狀忙抓住他的手放回自己腰間,適當鬆了鬆裹著他的大衣,輕吻了兩下他的側臉。


    “乖寶,別動,姐姐幫你擦。”


    說著,拿過紙巾溫柔細致地幫他擦著身上的虛汗。


    蕭無劫也聽話地不再亂動,懶懶地趴在姐姐懷裏,任由她的指尖探進毛衣裏劃過皮膚,享受獨屬於他的疼愛。


    某一刻,他眼神突然一凝。


    “停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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