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雪躺在地上,痛苦的吐了一口黑血。她雙眼無神,無限傷感的望著那黑漆漆的門,心如死灰。


    王野說的沒錯,這已經不是她的孫子了。想到那麽可愛的孩子變成了一個惡魔,她心痛的快要不能呼吸。


    最後一點希望也在這一擊中徹底破滅,她早該接受這個事實的,還一直在自欺欺人。


    “道空死了!”


    一道幽怨的聲音徐徐傳來,明雪驚恐的四下張望,卻根本沒看到慕容華在哪裏。


    “我……”她那會神誌不清,連自己怎麽會出現在這裏的都不知道,哪裏知道道空死了的事。


    “你還有最後一次機會,拿不回鬼令牌,不光是你,整個苗寨的人都得死!”


    “不要……”


    明雪痛苦的跪在地上,她可以死,為什麽還要連累苗寨的人?


    “你還記得你父母親人是怎麽死的嗎?如果你不想苗寨的人跟他們一樣,那就去給我把鬼令牌拿回來。你可別忘了,王野是你招惹進苗寨的,也是因為你鬼令牌才會被他偷走的,這個罪責理應你來承擔。”


    事到如今,明雪知道自己已經沒有了退路。如果隻是她自己的話,死就死了吧,反正活著也是一種折磨。


    可對方拿整個苗寨的人來威脅她,那些人雖然跟她沒有血緣關係,可卻是同族之人。她自小在苗寨長大,那些叔伯們對她也像是自己的孩子一般。


    她不忍那些善良的人因她而死。


    最後,她鼓起勇氣,鏗鏘的問道:“瑩兒不是王野的孩子是不是?那她是誰的孩子?”


    她以為慕容華會給她一個答案,可這荒山之中,再也沒有聲音響起了。很明顯,慕容華不會回答她的問題,更不會為她解惑。


    “你這個騙子,卑鄙小人,你騙了我這麽多年,就連溯兒也被你害成現在這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你就不怕死後下地獄,萬劫不複嗎?”


    此時的明雪情緒是崩潰的,這麽多年積壓在心中的憤恨讓她徹底爆發了。可她也僅僅隻能是在這裏吼叫幾聲罷了,她連慕容華在哪裏都不知道,那扇黑門都進不去。


    許久,慕容華的聲音總算是再次響起來了,“等你死的那天,我會讓你死個明白的。你也不用擔心我會死,哈哈,這一千年來多少人想我死,可最後呢?嗯?”


    對啊,這個是個不死不老的怪物,他都活了一千年了,這個禍害還要害多少人啊。


    最終明雪心如死灰的離開了這裏,這次慕容華沒有讓她失去神智,因為她知道自己必須要去找王野拿回鬼令牌,否則苗寨幾百人都會死。


    小久兒他們在酒店裏飽飽的睡了一覺,又去各個地方逛了一圈,吃了很多z市的美食。他們是不著急的,該急的是明雪他們,因為他們遲早會找上門來的,他們等著就是了。


    晚上,等小久兒跟小福子睡著了後,江岐川叫了外賣,還準備了兩瓶好酒,跟王野喝起來了。


    “道長,當年我妻子的死是不是也是你們說的那個黑衣人所為?”這個問題一直憋在江岐川的心裏,今天借著酒勁問了出來。


    王野喝了一口酒,緩緩開口道:“是的,之前不告訴你,是因為怕你衝動自不量力去報仇,那無疑是去送死。現在久兒已經學有所成,有了保護自己的能力,你也該知道仇人是誰了。”


    當年王野救下小久兒之後,江岐川就追問過他凶手的事,當時王野什麽都沒說,正如他剛剛所說的。江岐川知道了凶手,肯定就會想著給妻子報仇,那時候小久兒還是個嬰兒,他也一直躲在雲台山,沒人能幫他。那時候的他去報仇的話,不光自己去送死,還會連累他的家人。


    江岐川拳頭緊握,對明雪,對黑衣人的恨意到達了頂點。


    “那黑衣人已經活了一千年了,他跟久兒的前世有恩怨,如此漫長的歲月中一直都在找久兒的轉世。最後他終於找到了久兒的轉世,為了以絕後患,他自然想要在久兒還沒出生的時候就殺了她。也許我與久兒有注定的師徒緣分吧,那日我心血來潮下山來,冥冥之中就去了現場,也就有了後來的事。”


    “什麽前世今生的,這個王八蛋居然會對一個還未出世的孩子下手,老天爺怎麽會讓這種人活這麽久,這不是留著他禍害人間嗎?”


    江岐川一拳打在身後的牆壁上,瞬間流出了鮮血。


    “唉!都是孽緣惹的禍啊!”王野搖頭歎息,再次端起了酒杯一飲而盡。


    他自己都覺得緣分這東西真是太霸道了,就比如他跟那黑衣人,還有小久兒,他們三人之間冥冥之中有條線將他們係在了一起,不管怎麽躲都會遇見的。


    還有久兒口中說的鬼王,居然跟那黑衣人是親兄弟。這延續了千年的恩怨,到了這裏好像也該做個了斷了。他不由得開始擔心小久兒,一個千年不死不老的怪物,一個千年的鬼王,她一個小孩子夾在中間,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麽事呢。


    明雪沒讓他們等多久,當天晚上就直接找上門了。慕容華這一千年不是白活的,數不清的財富,一個龐大的組織,能在這個社會無孔不入。明雪雖然被他控製,但他也給了明雪不少人力物力財力,不然也沒法支撐他的野心。


    在z市,明雪想找到一個人還是很容易的,當她出現在王野的房間時,王野第一時間就醒了。


    看到她一身的黑氣,冷笑一聲:“看來用不了多久,你也會跟那黑衣人一樣了,靠著這黑氣才能活下去。”


    明雪知道他是在嘲諷自己,現在的她自然是不在乎這樣的嘲諷的。


    “王野,當年在苗寨的時候,那些村民你都還記得他們吧?”


    明雪慢悠悠的走到沙發上坐下,今天她也不著急,開始跟王野打起了感情牌。


    王野也不著急,走到她對麵坐下來,順便給小福子施了一個小術法,讓他睡得沉一些。


    “雖然當年那些村民也欺負過你,可他們到底也沒對你做過什麽不可原諒的事。這麽多年了,他們一直生活在苗寨裏,過著與世隔絕的生活。他們雖然養蠱蟲,可卻從未主動害過人。他們隻是在過自己的生活,你說他們有什麽錯呢?”


    聽著明雪這些話,王野已經隱隱猜到了什麽。


    “王野,求求你把鬼令牌還回來吧,如果這次我再拿不回那個鬼東西,他就會殺了整個苗寨的人,讓苗寨那些無辜的村民變成厲鬼,成為他的養分,就連死了都不能安生。我知道你是修道之人,一心向善,你也不忍那些無辜的人因你而死吧?”


    說到最後,明雪直接撲在他腳邊,帶著懇求的語氣。她雙眼含淚,整個人都透著絕望。她打不過王野,硬搶肯定是行不通的,隻能示弱。


    同時她也在賭,賭王野不會那麽狠心,看著那麽多無辜的人死去。


    “你知道那鬼令牌是做什麽的嗎?”


    王野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且問起了別的。


    “我不知道。”這是實話,她的確是不知道。


    “鬼令牌,可以號令天下鬼魂。隻要令牌一亮,所有的鬼魂都會聚集而來,到時候他吸食了這天下所有鬼魂的鬼氣,實力大增,這天底下還有誰是他的對手?”


    “可苗寨那些人呢?難道就該死嗎?”


    “你們苗寨的人當初選擇依附他的時候,就該想到會有什麽樣的後果。就算我把鬼令牌還給了他,那些村民也會死的。因為他們從頭到尾就隻是一個器皿,一個為他滋養蠱蟲的容器。等蠱蟲成熟之後,他們這個容器就沒用了,全部都得死!”


    真相很殘忍,但她應該知道。


    “不會的,不是這樣的。”


    這幾天,明雪知道了太多自己不願意麵對的真相,她內心已經千瘡百孔了。為什麽王野也要這麽殘忍,告訴她這些做什麽?


    當個糊塗蛋不好嗎?


    “不管你信與不信,這都是事實。你也不是三歲小孩子了,自欺欺人又有什麽用呢?該麵對的遲早都會麵對的。還有,難道你都沒有發現,這麽多年了,你們苗寨那些人的麵容都沒有什麽變化嗎?”


    現在明雪已經說不出任何話來了,因為她知道王野說的都是事實。


    “說不定他們早就死了,隻是靠著身體裏的蠱蟲還能像個普通人一樣正常生活罷了,也許你們整個苗寨的人都是活死人也不一定。”


    “夠了!”


    明雪猛地站起身來了,她已經不想再聽下去了。知道的越多,人就越是崩潰,她已經不想知道那麽多了。


    “王野,既然你不願意歸還,那麽咱們之間也沒什麽好說的了,你可別忘了,你還有那麽多徒弟呢,他們當中也有你在乎的人吧?那人的手段想必你也是知道的,到時候不光是你的徒弟,還有雲台山下那些無辜的村民,甚至還有小久兒的家人,他們的生死你也不關心了嗎?”


    嗬嗬,王野隻是一陣冷笑,明雪說的沒錯,他可以不在乎苗寨那些人的生死,但不能不在乎自己的那些徒弟,還有雲台山下那些村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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