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枝枝看向冬至,不鹹不淡地問道:“叫我莫要穿一身孝的話,是你說的,還是世子說的?”


    冬至一愣,接著道:“是奴才說的,世子夫人,奴才也是為了您好,奴才這……”


    容枝枝淡聲道:“這府上的奴才,是一個一個都不將我看在眼裏了,個個都敢教我做事,想來是上次打了陳婆子,還不夠殺雞儆猴。”


    冬至懵了,世子夫人這是什麽意思?


    容枝枝:“來人!拖出去打!上回如何教訓陳婆子的,今次如何教訓他!”


    冬至忙是道:“世子夫人,您這是做什麽?奴才真的是一番好意啊,難道您不想侍奉世子歇息了嗎?打了奴才,世子一定會不高興的!”


    容枝枝心道那最好,齊子賦最好是日日不高興,夜夜對自己不滿,便不會想出共寢這樣的惡心事。


    她頭也沒抬,便是沒半點寬容的心思。


    冬至嗚嗚咽咽地挨了打之後,朝夕過去居高臨下地說了一句:“回去告訴世子,世子夫人說老太太新喪,她身體不適,三姑娘的婚事也要籌謀。”


    “叫世子還是多去陪陪玉姨娘,玉姨娘到底是有孕在身!唉,這世上也沒有多少主母,似我家姑娘這般好了。”


    “到了跟前的恩寵,都推出去便宜那些惦記他人夫君的娼婦!”


    說完之後,朝夕頭也不回地關上門。


    齊子賦的鬆苑。


    他坐在自己的書房裏頭,想著一會兒要同容枝枝圓房,激動的心頭狂跳,就跟貓抓一般癢。


    手裏握著書,卻是一個字都沒看進去。


    想得都是自己的夫人那傾國傾城的玉容,若那樣一張臉,染上媚態……


    想到這裏,他兀地覺得喉頭都有些幹,忙是喝了一口茶,盼望自己的心氣能平和幾分,卻沒想到越喝越是焦躁。


    便忍不住問了一句:“冬至怎麽還沒回來?”


    秋熠斟酌著道:“想來是快了?”


    齊子賦歡喜地點點頭,越發坐不住了,父親叫自己晚上好好陪陪枝枝,可想起上回自己興致勃勃要與她圓房,她那樣冷淡的拒絕,他心裏就來氣。


    是以這一次便沒有親自去蘭苑,而是叫人去傳喚她過來。


    一會兒得她好好哄哄自己,他才會寵幸她。


    齊子賦心猿意馬了多時,已然想象了無數個容枝枝一會兒,求著自己寵寵她的畫麵,燥得他大冬日裏,甚至叫奴才將自己跟前的熱茶,換成了冰水。


    然而。


    最後,隻聽得冬至被人抬回來的消息:“世子,冬至過去說錯話,被世子夫人下令打了!”


    齊子賦:“?”


    看著自己的奴才,被打得血肉模糊地抬進來,他麵子頗有些掛不住。


    他壓著火氣問道:“世子夫人呢?沒來?”


    冬至忍著疼痛,含淚道:“世子夫人她不來,叫您多陪陪玉姨娘。”


    齊子賦聽完,一輩子沒哪一日像是今日這般失望,活生生就像一個著了火的人,被人兜頭潑了滿身的涼水。


    他不快地看著冬至:“你是如何惹了她生氣了?”


    冬至小聲把自己叫容枝枝不要戴孝過來的話,與齊子賦說了。


    齊子賦聽完之後,蹙眉道:“世子夫人平日裏極是在意她的祖母,你多餘說那句瘋話做什麽?”


    他還沒忘記,上次就是母親和妹妹說她祖母,都被潑了一身湯菜,何況冬至一個奴才了。


    冬至理所當然地道:“可奴才覺得,世子您才是世子夫人的天不是嗎?容老太君再重要,哪裏有討您開心重要?”


    齊子賦一聽,臉也沉了:“你說得也是!”


    自己是枝枝的丈夫,明明她應當事事以自己為先才對。


    這會兒又有一名奴才稟報:“世子,玉姨娘說自己肚子有些不舒服,叫您過去陪陪她!”


    齊子賦:“知道了,我這就去!容枝枝既然不識抬舉,就冷著她吧,多的是人愛我,我也不是非她不可!”


    “秋熠,你傳話蘭苑,讓世子夫人自己好好反省,想著如何與我賠罪,否則到時候生不出嫡子,可莫要過來求我!”


    秋熠哆嗦了一下,看了一眼冬至,跪下道:“世子,要不換個跑腿的小廝過去傳話?”


    他害怕過去說這樣的話,也會挨一頓打。


    齊子賦:“……”


    他沒理會,拂袖而去。


    秋熠後頭想了個好辦法,找來紙筆把世子的話,寫在紙團上,對著蘭苑的奴才扔了過去,然後掉頭就跑。


    他覺得世子夫人近日裏,是頗為看不慣他們齊府的人,他實是不想上去尋晦氣,隻希望世子夫人仁慈一回,不會覺得自己不好好稟報消息,丟紙團也是一個大錯,把自己也抓過去打。


    他恐慌許久,見著蘭苑的人把紙團拿著進去了,過了半個多時辰也沒人來打自己,才算是放心。


    屋內,朝夕看完了紙團上頭的話,又是氣得發抖,都沒給容枝枝看,直接便燒了:“姑娘,還是莫要平白汙了您的眼睛!”


    看朝夕這樣子,容枝枝便已經猜到了,齊子賦說了些什麽,輕嗤一聲,眼底俱是寒意。


    ……


    長壽苑這會兒,卻是翻了天。


    覃氏生氣地道:“你是說,我兒遣人過去叫那個小賤人去伺候他就寢,她不去就罷了,還將我兒身邊的奴才打了一頓?”


    新調上來伺候覃氏的李婆子,擦了一下額角的汗,也覺得世子夫人如今當真是凶悍得很:“正是如此。”


    覃氏:“誰不知道主子們身邊的一等奴才,都是主子的臉麵,打他們便是打主子的臉。這容氏,日前打了老身的臉不算,今日連子賦的臉也敢打?她如今哪裏還有半分賢婦模樣?”


    李婆子不敢說話。


    覃氏狠狠地一拍桌子,氣得發抖:“老身算是看明白了!如今這容枝枝是想翻天了!”


    “就沒有一個去蘭苑傳話的外院奴才,能全須全尾地從她院子裏進出。”


    “怕是我齊家的狗從她苑子門前路過,都要被她拖進去打一頓!”


    李婆子:“夫人,消消氣,世子夫人說三日之後辦賞花宴,三姑娘的婚事,還指著世子夫人呢!”


    覃氏勉強壓下這口氣:“你說得也是!還是先將她利用完了再說。”


    等語嫣的婚事定了,看自己怎麽收拾她。


    不,下回見麵,還是要狠狠教訓容枝枝一頓才行。


    ……


    齊子賦宿在了玉曼華的菊園,卻根本睡不著,一直翻來覆去,他一點兒都不想同玉曼華一起歇息,他想抱著枝枝睡。


    他想與他國色天香的夫人,一起共赴雲雨。


    想容枝枝似妖精一般,纏在自己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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