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說這是容枝枝的院子了,她在這侯府執掌了三年的中饋,以她馭下的能耐,隻要不是在長壽苑,要拿下一個陳婆子,是沒人敢不聽的。


    玉嬤嬤手一揮,幾個小廝便上來,將陳婆子給捆了。


    陳婆子極不老實地跪在了容枝枝跟前,嘴裏還想說什麽,但刑罰的仆人,上去就是幾個重重的大嘴巴,把陳婆子的話都扇得破碎了。


    她咬牙切齒:“世子夫人,你,你你……打了唔,夫人不……啊,不會放過你的,她一定……不定不會放過你的……”


    眼見陳婆子到了這樣的時候,還不知悔改,嘴上竟還在威脅容枝枝。


    容枝枝淡聲道:“一會兒打板子,莫要留手,多重的傷都是她應得的。”


    玉嬤嬤:“是!”


    陳婆子臉都被打腫了,還聽到這話,嚇得臉色發白。


    朝夕還在為陳婆子先前說的那些,什麽叫自家姑娘去按摩是抬舉的話生氣,此刻便也學著陰陽怪氣地道:“陳嬤嬤,你可得心懷感激啊。”


    “世子夫人教訓你,那是抬舉你,我勸你莫要不識好歹,給臉不要臉,鬧得自己日後在這侯府的日子不好過。”


    可不是會不好過麽?一會兒再三十板子下去,下地都困難了。


    容枝枝好笑地看了朝夕一眼,這丫頭是把話都還回去了。


    她垂眼道:“我這身體不適,竟是容易犯困,將這惡奴,拖到外頭去打吧,打完也不必將她送去長壽苑,等婆母那邊遣人來接,再將這不知死活的東西說了些什麽,與婆母院中的人說分明便是。”


    可不敢叫她院子裏的人,在這個當口把陳婆子送過去,覃氏看著最看重的嬤嬤被打了,自然正是氣頭上,當場拿自己院子裏的奴才立威也是有的。


    是以還是等那邊自己遣人來接好了。


    玉嬤嬤:“是,此事便交給老奴吧。”


    陳婆子瞪大眼,難以置信地被往外拖,她隨著自家夫人嫁到侯府已經二十多年了,這還是第一次挨打,還挨這麽重。


    想想這會兒掌嘴還沒打完,自己的臉便已經麻了,一會兒再來三十板子,自己怕是得養傷不少日子。


    等自己養好了身子,夫人身邊第一人的位置,怕是都被其他的奴才占了,更別說若是被公開處刑,自己以後在府上哪裏還有臉?


    她後知後覺地識時務了:“世子夫人,老奴……嘶,好痛……老奴知錯了,還請您給老奴一個機會,饒了老奴這一回吧!”


    嘴角早就被打破,張嘴說話都疼,陳婆子當真是後悔自己今日話多了,可心裏也是恨毒了容枝枝。


    瞧著她眼底的恨意,容枝枝心裏明白得很,善人畏德,惡人畏威。


    若陳婆子本性是個好的,以德報怨,她必然感恩戴德。可她是個壞的,隻有用手段叫她害怕,她才會真的不敢造次。


    是以,容枝枝半點也不心軟:“我已經饒了你太多回了,是你自己不知天高地厚,一會兒受刑,你自身好好想想這三年不敬我有多少回,想明白後你便會知道,你沒有一板子是冤屈的。”


    陳婆子嚇得眼淚都出來了:“世子夫人……”


    容枝枝語氣淡淡:“堵住她的嘴,我本就身體不適,還平白吵得我頭疼。”


    陳婆子:“……”


    仆人:“是!”


    外頭傳來一棍子一棍子打人的聲音,對於朝夕來說,每一棍子都好似美妙的琴聲,叫她如癡如醉。


    小丫頭比過年的時候還歡喜:“姑娘,這**奴為難您多年,咱們可算是出了一口惡氣了,奴婢真是少有這麽暢快的時候。”


    “不過就是在夫人身邊做奴才罷了,伺候夫人伺候久了,怕是將她自己當成夫人了。”


    “回回看那她輕狂的嘴臉,看得奴婢的鞋,總是不由自主地想到她臉上走兩圈!”


    容枝枝笑道:“你方才不是也罵得挺暢快的?”


    什麽萬年的耳屎……


    聽到姑娘的揶揄,朝夕小臉一紅,吐了吐舌頭不說話了。


    ……


    此刻的長壽苑。


    覃氏捂著自己好似要裂開的頭,在床上哀嚎:“哎呀,哎呀,可是疼死老身了!”


    婆子在跟前伺候著:“夫人,您且是忍忍,世子夫人一會兒應當就到了。”


    覃氏惱火地道:“我這頭疼的毛病,許久都沒發作了,都怪語嫣這個不孝的東西,為了嫁妝的事情天天氣我。”


    說到這裏,太陽穴又是一陣抽痛,她忍不住罵了起來:“這容氏是死了不成?陳婆子叫她來侍疾,她卻拖延這麽久不來,她是想疼死我嗎?她就不怕我因此再也不看重她?”


    冷不防地,覃氏想起來這一回自己被語嫣氣暈,也不見容枝枝在病床前侍奉湯藥,心裏忽然有些沒底,容氏該不是不來了吧?


    婆子忙是安慰道:“世子夫人素來孝順,這幾日雖然有時候頂撞兩句,但您頭疼這樣的大事,她是絕不會不來的。”


    婆子這樣一說,覃氏也覺得有道理,容氏旁的不說,從前那些孝順,都不是裝出來的,知道自己又頭疼了,她一定很著急的。


    想來自己是頭太疼了,才覺得時間難熬。


    覃氏熬啊熬,熬啊熬。


    一輩子沒覺得時間如此漫長。


    熬得她身旁的婆子,都開始覺得不對勁了,終於有丫鬟進來稟報:“夫人不好了,不好了!”


    覃氏捂著自己的頭,生氣地坐起來:“什麽不好了?還有容枝枝和陳婆子到底在幹什麽?何時都變得如此磨嘰了?”


    若不是了解自己身邊的嬤嬤,覃氏簡直都要懷疑,陳婆子是不是借著稟報消息,偷偷出府遊玩了。


    是的,她這會兒就是懷疑陳婆子不掛心她,也沒有懷疑容枝枝的孝心,全因從前她頭疼,容氏先前對她,是真的盡心得沒話說。


    丫鬟跪下道:“夫人,陳婆子在世子夫人那邊說錯了話,世子夫人動怒了,下令杖責和掌嘴,現下正動彈不得,趴在受刑的長凳上呢。”


    覃氏麵皮一抽,難以置信地道:“胡說!容枝枝豈會動我的人?”


    先前陳婆子多少次對容枝枝不敬,覃氏都是清楚的,容氏哪一回不是看著自己這個婆母的麵子,將一切都忍了?


    丫鬟急切地道:“是真的呀,世子夫人叫人拖到院中打的,好多奴才都瞧見了,不然奴婢也不能知道這事了!”


    覃氏眼睛瞪得跟死魚一般:“什麽,她在院子裏打?”


    丫鬟點點頭。


    覃氏氣瘋了,呼吸都困難了,捂著胸口喘氣:“容氏是瘋了不成?她是要打爛老身的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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