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年前了,大概有三十年了,他親自出使北淩,與朕在舊都對弈,宮廷畫師留下了此畫。那個時候,朕與他無話不談,引為知己。他文韜武略,治國有策,朕十分欽佩,也希望有朝一日,北淩也能成為北淵那樣百姓安居樂業的國家。可是後來發生了太多的事情。”


    雪凰伸手拂過淵文帝的眉眼,畫裏的他溫潤爾雅,正襟危坐,高貴而自信,仿佛一切皆在他運籌帷幄之中。


    他們確實長得很像,雪凰笑了笑,這是她的父親,原來有生之年,還能親眼見一見他的樣子。


    “陛下見過我的母親吧?她又是什麽樣的人?”


    “你母後是荼靡族的聖女,容色傾城,精通醫理,深受北淵百姓的愛戴,真正做到了母儀天下,是當之無愧的北淵皇後。你的容貌和她很像,但你的眉眼還是更像你的父皇。”


    雪凰看了許久,“聽陛下的言語,似乎很懷念我的父親,那為什麽走到了今天的地步?”


    “是天意弄人吧。”


    “陛下可後悔,當年答應出兵北淵?”


    “戰書已至,朝臣逼迫,朕不得不答應。”


    “戰書?”雪凰苦笑,“那是假的。我的父皇連他唯一的弟弟死在北淩之時也在為了兩國百姓免遭戰火屠戮而沒有開戰,為何後來又突然挑起戰火?”


    “既然沒有交戰之心,為何派邊軍壓境?”


    “邊軍壓境的是他沈從風!我父皇的國書寫的是求和,換來的是北淩三十萬大軍壓境,最後尚陽城破,死傷無數,我的父兄已持玉璽攜群臣於太極殿受降,可最後北淵皇室及群臣四百七十三人無一人生還,血流成河。陛下,你的皇位之下是我骨肉至親的累累白骨,是我北淵忠臣良將的鮮血,他們的亡魂還在那太極殿徘徊不去啊!”


    雪凰的聲音仿佛泣血一般悲涼,淩皇的身體忍不住瑟縮了一下,他說不出是震驚還是害怕,也說不出是後悔還是憤怒,又或許都有。


    他咳嗽了半晌,整個人垮了下去,帝王的威嚴此刻在他身上蕩然無存。他就像是一個病入膏肓的老頭,天命不永。


    雪凰眼中的淚水忍不住滑下,她不是一點不恨北淩,她恨得是眼前這個一國之君的無能和不辨是非。


    如果他能夠堅定一點,是不是北淵就不會滅國,她的親人都不會死,是不是就不會有今日這諸般無奈?


    “不是戰書嗎?”淩皇滿是不可置信,“你都知道什麽?”


    “是他親筆求和的國書,可惜這封國書沒有到陛下手中,而是被人調換,最終成了戰書。”


    “是誰?”


    “沈從風。”


    “你有什麽證據?”


    “我會找到證據,向陛下證明。”


    “沈從風一直挑唆兩國關係,其實朕都明白,隻是朕也無能為力,朕那時剛剛登基,朝堂內憂外患,不得不仰仗沈從風,才到了今天這種地步。當年收到那封戰書的時候,朕其實不相信你父皇會下那樣的戰書,因為他最是愛民如子,而且兩國相互扶持一路成長不易,若反目成仇,極有可能引來他國坐收漁利,但是沈從風一派卻極力引戰,朕招架不住,隻能下令開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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