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繡樓


    衛雲洲帶回來盒子以後,默然盯著了很久。


    旁邊喝茶的雪凰、顧清瀾、墨瑞霖三個人則盯著衛雲洲很久。


    墨瑞霖低聲道:“你們說衛兄還需要多長時間才能打開這個盒子?”


    “我覺得不是多久的問題”,雪凰道,“而是想與不想的問題。”


    “他如果不想,怎麽可能把它帶回來?”墨瑞霖道。“依我看,衛兄是被它難住了。”


    “不可能。”雪凰道。“我二叔那麽聰明怎麽可能被一個小小的盒子難住。”


    “不如我們打個賭,我覺得他還需要一個時辰才能打開它。”墨瑞霖道。


    “殿下”,顧清瀾笑道,“一個時辰或許有些長,我覺得半個時辰就可以了。”


    “那這樣”,墨瑞霖低聲道,“賭注是一錠黃金。”


    顧清瀾點頭,“雪凰姑娘覺得呢?”


    雪凰笑了笑,“我賭你贏,賭金分我一半。”


    “自然。”顧清瀾道。


    “好。”墨瑞霖倒了一杯酒,悠然坐在桌旁看著衛雲洲破解盒子。


    事實證明,墨瑞霖失策了。他一杯酒還沒喝完,衛雲洲便開始破解盒子的機關。


    不出半個時辰,他神色淡然的破解了盒子的機關。


    顧清瀾掩唇偷笑,“殿下,願賭服輸。”


    墨瑞霖從吃驚中平複心情,苦著一張臉滿眼心疼的從袖中掏出一錠金子塞到顧清瀾的手裏,剛收好,衛雲洲冷淡的眼神就掃了過來,嚇得倆人一個激靈,急忙裝作什麽也沒發生的樣子。


    顧清瀾順勢把金子塞到雪凰手中,笑道:“有勞衛兄了,果然是難不住你。”


    雪凰站起身,走到衛雲洲旁邊,“二叔,這是什麽機關原理啊?”


    “奇門遁甲。”衛雲洲淡淡道。


    “那這裏麵裝的會是什麽?”她好奇道。


    衛雲洲垂首看著盒子,“這是個空盒子。”


    “空的?”雪凰不解道。


    “沒錯。”墨瑞霖道。“在尚書府發現它的時候,我就發現它應該是空盒子。”


    “那你何苦賭上一錠金子打開它?”雪凰無奈歎道。


    “因為我好奇的是,一個空盒子,為什麽會被保管在暗格裏。”墨瑞霖道。


    “說不定裏麵裝著的東西被凶手拿走了呢。”雪凰道。


    “這個符號……”墨瑞霖看著盒子裏麵若有所思,“似乎有點眼熟。”


    雪凰湊上去,原來盒子的蓋子裏麵刻著一尾鳳凰翎羽圖案,“這個圖案好像有點眼熟。”


    “是有點眼熟。”墨瑞霖道。


    顧清瀾思考片刻,道:“這是來自北淵王室的圖騰。”


    墨瑞霖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沒錯,北淵圖騰。有意思了,凶手殺了人,是為了裏麵原本的東西,還是這盒子上的圖案才是他想要傳達的?”


    “殿下的意思是,凶手的身份可能與北淵有關?”


    衛雲洲涼涼的懟了他一句,“你的探案就是毫無根據的猜測?”


    顧清瀾微微一笑,“還請衛兄指教。”


    “清瀾”,墨瑞霖開口,“還是我來向衛兄請教吧。你帶雪凰姑娘休息一下。”


    “我不累。”雪凰道。


    “不,你很累。”墨瑞霖對著顧清瀾使了一個眼色。


    顧清瀾立即心領神會,來到雪凰麵前,“我有些餓了,去吃點東西吧?”


    “那好吧。”雪凰道。


    看著兩個人離開,墨瑞霖坐到衛雲洲對麵,將盒子放到了他麵前。


    衛雲洲看了一眼,並沒有說話。


    墨瑞霖笑道:“衛兄不想讓她知道的,我定守口如瓶。衛兄不想我知道的,我也自會裝聾作啞。但是這殺手如此高調,隻怕有一天,我也沒有辦法再瞞下去。”


    “你是什麽時候知道的?”衛雲洲問道。


    “重要嗎?”墨瑞霖道。“對我來說,她現在是誰,未來是誰,遠比過去是誰更重要。同樣,衛兄對我來說,亦是如此。”


    “說你的條件吧。”衛雲洲道。


    “沒有條件。”墨瑞霖笑道。“我說過,我們是朋友,是夥伴,不是交易。不過你要是肯對我好點,那我倒是挺開心的。”


    衛雲洲難得翻了個白眼。


    這邊,雪凰帶著顧清瀾去了她的房間,然後去廚房端了好多精致的小點心給他。


    讓他陪自己在街上坐了一夜,連早飯都沒來得及吃又去尚書府查案,雪凰心中十分過意不去。


    “這是江北來的名廚做的水晶餃,你先嚐嚐。”雪凰笑道。


    顧清瀾看著那晶瑩剔透,玲瓏小巧的水晶餃,讚歎不已,“江北的水晶餃聞名天下,果然是名不虛傳。”


    “是挺好吃的”,雪凰笑道,“不過我還是覺得,你給我買的梨花糕最好吃。”


    “那等此案結束,我帶你去買。”顧清瀾笑道。


    “好啊。”雪凰道。“這尚陽城我還有許多地方沒有去過,等此事結束,或許是我最後留在尚陽城的日子了。”


    顧清瀾淺笑著看著她,也許他自己都沒發現,自己的笑容中帶了那麽一絲寵溺。“你想去哪裏,我都陪你去。不過,你近日出門還是要謹慎一些。如今的北淩勢力錯綜複雜,小心為妙。”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雪凰道。“我們鬼穀弟子,從來都不知道怕字怎麽寫。”她連她爺爺的胡子都敢拔,更是常年在鬼穀胡作非為,早就無法無天了。


    這一次司徒越的死,到底是被人滅口還是另有隱情,雪凰是不會輕易罷休的。


    如果是被滅口的話,那背後之人說不定還會來找她,她倒要看看,對方究竟是哪路妖魔鬼怪。


    顧清瀾看著她恨不得現在就跑去將人抓住痛打一頓的模樣,頗為擔憂,“雪凰姑娘你莫要衝動。”


    “放心吧。”她笑道。“我不會莽撞的。”


    “那便好。”


    “對了”,雪凰道,“你剛剛說,凶手的身份也許和北淵有關,為什麽?你是覺得北淵仍有餘黨?”


    “當年北淵之戰,雖國破城亡,但據說仍有王室後人逃脫,寒曦王的人這麽多年也在尋找。”


    “國都沒了,為什麽還要趕盡殺絕?”雪凰歎道。


    “其實陛下還是善待北淵百姓的。他對北淵王室後人也並不在意,反而是寒曦王和沈從風一直不肯罷休。”顧清瀾道。


    “那北淵的餘黨是想複國嗎?”


    “王朝更迭是曆史的必然,北淵的覆滅已經是不可逆轉的,他們就算有此想法,也未必能夠成功,反而會讓社稷動亂,百姓受苦。”


    雪凰想了想,道:“你說的有道理,不過他們或許放不下的是那一條條人命吧。”


    “人非聖賢,國仇家恨自然不是一朝一夕便可放下的。”顧清瀾道。


    “聽上去,你好像在同情他們。”雪凰意外的說道。


    “我不喜歡戰爭。戰爭讓太多人的家支離破碎。”


    “戰爭的確是會死很多人”,雪凰道,“但有時候戰爭是實現和平的必要手段。這是我們無法左右的。就像你要走的路,注定遍布荊棘,也許同樣要犧牲很多東西。”


    “雪凰姑娘小小年紀,見解竟如此通透。”顧清瀾笑道。


    “這是我爺爺講過的。他說看待事物,不能隻看一麵。萬事萬物,都有好有壞。”


    “鬼穀先生的眼界自然與常人不同。”


    “你這話可別讓我爺爺聽見,要不然他的胡子可要吹到天上去了。我爺爺這輩子,就不知道謙虛兩個字怎麽寫。”


    顧清瀾哭笑不得,哪有這樣說自己爺爺的?


    其實雪凰說的也沒錯,在世人傳言中,鬼穀先生集智慧、武功於一身,還有人說他仙風道骨、青麵獠牙、恐怖至極,實際上這些跟他也沾邊,但在雪凰眼中,他其實是個脾氣古怪的老頭而已。


    “真的”,雪凰無奈道,“我不騙你,有一次我過生辰,他突然說要親自給我煮麵,結果那天廚房炸了三次,他才把麵做好。我師叔他們也很給麵子,全都嚐了一下,結果大家都不說話了。然而我爺爺並沒有意識到,反而堅定的認為他廚藝甚好,甚至一度鬼穀的飲食都是麵條,我就特別不理解,難道出鍋的時候,他自己就沒嚐過嗎?”


    “想不到你們門派如此有趣。”顧清瀾笑道。


    “鬼穀的生活無憂無慮,就像是世外桃源。”


    顧清瀾眼中露出了一抹向往,“若有朝一日北淩國富民強之後,我也定要尋一處世外桃源。”


    “那你希望的世外桃源是什麽樣子的?”雪凰問道。


    “在青海湖的山川間,有一處小莊園,推開窗便能望見平靜如畫的廣袤湖泊和水天盡頭升起的皎皎明月。”顧清瀾道。


    雪凰聽說過,青海湖的月光是千年不變的溫柔,的確很適合顧清瀾這樣的人。果然溫潤似水的人,連心願都如此溫和。


    “你一定能實現心願的。”雪凰笑道。


    “那就承雪凰姑娘吉言了。”


    “清瀾哥哥”,她認真的看著他,“我說真的,你一定能實現心願的,我會幫你的。”


    顧清瀾看著她純真的笑容,他覺得她就應該過著無憂無慮的生活,而不是隨他一起卷入這複雜的權力糾紛中。可究竟是自己把她拖下了水,還是命運的齒輪發生了重合?


    他該如何護住這一份天真無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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