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是白星號,請求停靠學院空港,另外請告訴我奧林匹斯城的情況怎麽樣?”駕駛著飛船快速掠過城市上方,迅速靠近聯邦高等飛行學院的項天明說道。很快,伴隨著滴嘟一聲,通訊那頭的空管回複:“收到請求,這裏是空管零三八一,已預留停機位二百三十五號。奧林匹斯城很好,除了有部分太空碎片墜落到學院湖裏麵以外沒什麽事情。”


    項天明開始飛船減速,原本在船身周圍顯露出身形的風瞬間消失不見,再次潛匿於無形之中。緩緩滑行至學院空港附近,項天明一行人注意到今天還挺熱鬧,停機坪附近有艘豪華太空遊艇附近圍了烏泱泱的一大波人。


    打開艙蓋,放下起落架,啟動反重力裝置,項天明一邊好奇地朝人群張望,一邊將白星號的三點式起落架穩穩觸地。身下傳來的力道剛剛好,這說明降落很成功。


    貨艙的坡道受熱變形已經卡住了,三人隻好從駕駛艙邊上的艙門往下跳,老李頭差點沒閃了腰。“那邊是什麽事情,這麽熱鬧?”最後一個跳下來的小a疑惑道。“過去看看就知道了。”項天明提議道。


    項天明三人根本擠不進去,在人牆外眯縫著眼看了一會兒,隱隱約約聽到一些誇張的歡迎詞,除此之外也沒聽清什麽:“不知道,聽上去好像是在歡迎什麽大人物。也許是軍方或者哪個教育界的大佬吧。”李斯特聽完打了個哈欠,揉了一下眼淚抱怨:“管他是誰,我要回去好好睡一覺。”


    三人隔著人牆遠遠地觀望了一陣子,也就打算各做各的去,可也就是在這個時候,有個充滿恐懼的年輕聲音突然大喊:“啊!!!別靠近我!滾開!”


    這一嗓子把附近的人都嚇到了,剛邁開步子想要往外麵走的三人一頭霧水地回頭看。之間因為驚駭和疑惑而散亂開的人群透露出一個縫隙。視線從幾名黑色西裝男身邊拐進去,剛好能看見幾個被眾人簇擁著的男人。


    其中唯獨哪個一臉震驚和害怕的年輕男子穿的是聯邦高等飛行學院的校服,染著一頭黃毛,和身邊的一名瘦高的中年人靠得很近,或者幹脆說是躲在了那人身後。


    “有什麽大驚小怪的,成何體統!”那不知名的中年人扭頭嗬斥道。那黃毛抓著中年人的手,眼淚和鼻涕就貼在臉上,顫顫巍巍地伸出手去指了指項天明:“爸,就是他,他,他沒死……”


    到了這個時候,麵對著許多並不友善的目光,項天明才想起來這個黃毛就是前些時候被他打斷腿的小混混。這才一天不到,居然就能自己走路了?看來當代醫學果然是很厲害嘛。


    被黃毛叫爸的中年人一把撒開黃毛的手,帶著嫌棄的神色瞪了後者一眼,隨後重新把目光放在人群外的項天明三人身上。那股冷峻帶著恐嚇色彩的視線卻並不能讓項天明三人有所觸動,這讓前者不得不開口:“就是你們打傷我的孩子?”


    麵對這樣經典的展開,項天明在腦海內瞬間想象了起碼五十萬字的狗血劇情,隨後不好意思地咳嗽一聲收回心神:“正是在下。”他身後的小a和李斯特此時也提起胸膛,說什麽也不願意丟了氣勢。


    “你就沒什麽想說的嗎?”中年男子站在原地,背著手問罪道。可是長期在生死邊緣的遊走的三人又怎麽會乖乖聽話。隻見項天明隨意扣了幾下手指甲,想了想說:“你是想讓我說你兒子協同他人殺害學院老師阿娜爾汗·塔合曼的事,還是他帶著一幫混混故意破壞我飛船差點導致機毀人亡的事情?


    唉,怎麽說呢,我剛把不少人的腦漿子均勻塗抹到牆上,很累,你懂嗎?那種屍體的汗味和血腥味夾雜著烤肉的香氣實在是讓人心煩意亂。所以,請原諒我沒功夫和你進一步交流。


    說真的,你要是氣不過就去找法爾墨茲那老頭,或者去找斯特魯奇·霍特,好嗎?”


    項天明一臉疲憊地說道,好像根本沒把對方放在心上。在場的人群中有不少咬牙切齒,好像自己的兒子也被打得半殘。可在人群的中心,那名中年人卻突然冷靜下來。雖然太陽穴附近的血管依舊凸出,並且抖動個不停,但他硬是壓製住自己的憤怒攔住那些看似忠心耿耿的人說:“算了,正事要緊。”


    這下,周圍看著項天明三個緩緩轉身離開的人無不感到驚異。畢竟在他們的印象中黃毛和他的父親一直都是出了名的睚眥必報。“爸……”黃毛嘴唇顫動著坐在地上仰視著自己的父親,仿佛還有些不甘心地說道。


    後者看著自己不成器的兒子痛苦地閉上了眼,隨後雙手拽著黃毛的肩膀把他提起來,靠在耳邊悄悄說:“給我站好了,要有個人的樣子!今後,你不要再和那些來曆不明不白的人混在一起。”


    黃毛愣了一下,最後帶著點委屈的樣子點了點頭。可是誰也沒有注意到,在不遠處的角落,依舊有個麵容姣好的女學生麵無表情地觀察著這一切。


    項天明三人並不知道這之後發生的事情,隻是先打道回府,躺在法爾墨茲給他們安排的宿舍內床上休息。雖然說是要他們避幾天風頭,但宿舍門沒改密碼,項天明隻當是法爾墨茲老頭有心。


    “你不是要去見項雲汐嗎,項哥?”躺在隔壁床的小a閉著眼睛突然問道。項天明衣服也沒脫,澡也懶得洗,整個人就這樣完全陷入柔軟的床墊裏,已經帶著點倦意回道:“不怕,我設了鬧鍾,先閉眼養神半個小時再去。興奮劑藥效一過,我實在是有點……哈啊……困了……”


    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


    一陣吵鬧的聲音將還在熟睡中的項天明吵醒,在迷糊中的項天明勉強睜開眼,四周卻黑乎乎的,幾乎什麽都看不見。由於個人終端的鬧鈴聲還在響,他便下意識伸手去調出全息界麵。好一陣子他才從刺目的藍光中恢複過來,眯著眼去看到底是誰這麽討厭發了幾百個消息。


    這也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項天明看見第一條消息的來信人差點沒直接坐起來。那上麵‘小汐’兩個字尤為顯眼,正在不停閃爍。隨意翻動了一下,幾百條消息居然全都是項雲汐從早到晚發過來的問句。


    到了後來,消息裏明顯開始夾雜著一些極端的情緒表達,看得項天明心裏一涼。該死,說好了要去安撫項雲汐,結果給忘了!項天明懊惱地想到,隨後帶著點期望看向時間,上麵顯示現在是晚上十一點過五分。


    項天明仿佛被人痛擊一拳般腦袋重新放躺,懊惱與悔恨湧上心頭。來不及多想,他又望了幾眼消息,從床上跳下來就往項雲汐消息中提到的地方跑去。


    路燈下,在遊樂園的大門口坐著的項雲汐麵如死灰。她看著遊樂園圍牆上的燈光從黯淡到明亮,煙花升起又消逝,等了好久好久,可是她要等的人卻遲遲沒有出現。


    她最近真的感覺那個人與她記憶裏的模樣差別很大,越來越覺得兩人之間的距離正在拉大。一陣寒風吹過,項雲汐不得不又裹緊了身上的厚衣服。火星的夜晚會很冷,這是她幾年前第一次到火星時就知道的事情,可是今晚的溫度似乎比想象中還要刺骨得多。


    她偏過頭去看一邊的售票處,那裏的小台燈也已經關閉,售票員正在一台接一台地關閉售票機。項天明還是沒有來。


    也罷,那就等到所有的機器都被關閉,如果那時候哥哥還沒有來,她便該離開了,項雲汐如此想到。


    遠處,由於火星相對低重力的影響,相比地球上大一些的摩天輪還在緩緩旋轉著,隻是每個廂間裏已經沒有了遊客。她的目光從視線中心的摩天輪向邊緣的圍牆移動,年邁的售票員老爺爺正一路往前邊走。在高高的燈泡下麵,他的影子被拉得很長很長。就連那些黃黃的,暗淡的路燈,也都看著有些寂寞。


    “小妹妹,要不要叔叔送你回家啊?”有個從遊樂園裏走出來的中年男人走過來問道。他壞笑著就要伸手去摸項雲汐的手,卻被後者直接一巴掌甩過去:“滾開!”


    但也許是因為太久沒像原來那樣和街上的混混們動過手,也許是因為天氣太冷有些僵手,總而言之項雲汐這一巴掌並沒能打在對方臉上,反而被抓住了手腕。


    “你放開!”項雲汐怒目圓睜地盯著對方喊道,可是時間太晚,這周圍沒有人,售票員老頭又大概耳背根本沒有聽見。這一聲喊出去,反而讓中年油膩男更興奮了:“嘿嘿,你就叫吧,叫破喉嚨也不會有人來救……哎呦!”


    隻見一道黑影突然從項雲汐來時的方向衝過來,一腳把油膩男踢到了路邊去。隨後又是老拳伺候,幾拳下去項雲汐就看見對方臉已經腫得像個豬頭,隻剩求饒的份了。


    眼見油膩男躺在地上已經是毫無反抗之力,那黑影站定一秒,又側過頭來看了一眼項雲汐,隨後從腰間掏出了一個黑乎乎的長條物體對準了油膩男的頭。項雲汐臉都白了,隻得衝過去抱住黑影:“哥!”


    “不好意思,習慣了。”項天明坐在項雲汐身邊撓撓頭說道,說著他把手槍放回腰間掛好。售票員老爺爺已經剛好把最後一台機器關掉,正往回走。油膩男更是早就跑遠了。項雲汐沉默了一會兒,突然大大咧咧地伸手往項天明油乎乎的頭發上一放。


    “怎麽?我今天出了好多汗,還沒來得及洗。”項天明把妹妹的爪子從頭頂拿下來說道。後者有些疑惑地問:“你怎麽不會暈啊?”項天明哭笑不得地解釋:“來的路上我攔了一輛巴士,司機送我瓶水,我幹脆就把抑製藥吃了。”


    項雲汐有些不情不願地縮回手,小聲嘀咕:“你不是說那種藥很珍貴,很少嗎?”看著稀稀拉拉的遊客從遊樂園的大門離開,項天明想了想說:“我情願把它浪費在這個時候。”項雲汐一陣沉默。


    吹了一會兒冷風,夜色中居然開始緩緩飄起雪花來。這些可愛的小精靈一片接一片地往人身上和地上貼。“我最近總覺得你變了,有點陌生。你幹嘛那麽拚命?”項雲汐哈出一口乳白色的水汽問道。


    項天明雙手交叉,玩著手指頭說:“是嗎?我倒是覺得沒什麽變化嘛……你哥厲害著呢!好多人都說我是英雄,你沒看今天的新聞?”雖然是很傻氣的話,但是項雲汐卻笑了:“我的傻哥哥,現在已經是你給我發最後一條消息的第二天晚上,你是不是糊塗了?還英雄,狗熊還差不多!”項天明吃了一驚,一看時間還真是,自己居然一口氣睡了一天多!


    他看看身邊的項雲汐,有些尷尬,仿佛想要找回份來地說:“你好意思說我?我看你還是沒變,總是要我這個當哥哥的來給你加把勁兒。”項雲汐沒有反駁,撩了一下耳郭附近的頭發:“是啊,我沒有變,可你卻離我越來越遠。”


    又是一陣死一樣的寂靜,項天明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他和項雲汐看著老大爺慢悠悠走回自己的小亭子,把門關上開始泡茶。滾燙的開水在玻璃窗上凝結成一層薄薄的霧氣,模糊了窗裏窗外的人影。


    “你這話說得不像你啊,放以前肯定是先給我一拳頭。”項天明打趣道,心裏卻莫名想到之前做的那個噩夢。項雲汐沒有接過話茬,而是自顧自地說:“我就是有點想不明白,你怎麽突然就對深空航行那麽感興趣了,還撈了個飛盟飛行員當當。這可不像我那個笨蛋老哥。”


    雖然天氣寒冷,但是項天明還是已經汗流浹背,他開始有點拿不準這是項雲汐在懷疑自己的身份還是怎樣。


    二人麵前,遊樂園裏的最後一名遊客也走了出來,大門自動關上,發出一聲巨響。有個身材微胖的女人一手拉著自己的小孩慢慢往外公交車站走。但是不知怎的,那小孩突然轉過頭來好奇地看著項天明和項雲汐。


    “媽媽,快看!是叔叔和姐姐!”這小孩語氣興奮地說道,從聲音來聽大概是個小女孩。“你好。”項天明和項雲汐努力笑著回複道。


    小家夥掙脫媽媽的手,跌跌撞撞地跑過來,站在項天明腳邊,奶聲奶氣地說:“媽媽你看,叔叔好像……英雄!那個上電視的英雄!”項天明一愣,抬頭和慢慢走過來的女性對視一眼,雙方都感到有點不可思議。


    而項雲汐看看略微發呆的項天明又看看腳邊可愛的小女孩,似乎明白了什麽。


    “真的是您?”這位母親難以置信地問道,隨後低下頭對自己的孩子說:“快對叔叔說謝謝。”小女孩不知怎的也很高興,一連說了很多遍謝謝,項天明有些熱淚盈眶。


    “謝謝您,雖然不知道到底經曆了什麽,但我知道如果不是您,當時在空港上的我和孩子都不會活著來到這裏。謝謝!”這位母親抱著孩子哽咽著說道。項天明和項雲汐連忙為她擦去淚水,又好一番勸說,最後與對方惜別。


    “哈欠!還要坐一會兒麽?”項天明的腦袋被寒風吹太久,他不由得打了個哈欠問道。項雲汐這才注意到對方穿著遍布血跡的多功能太空服,腰間和肩膀有好幾處破損。“不,我們回去。”項雲汐把肩膀靠在項天明手臂上歎了口氣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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