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冰冷的宇宙中,無數的飛船爆發出各式各樣的尾焰,可在這些尾焰中,偏偏有一個非常紮眼。原因很簡單,因為隻有那一艘飛船是朝著彗星的方向飛去,而其它的飛船都是在拚命遠離。


    那一點點的光,就好像是黑暗深淵中逆流而上的星火,令所有看清白星號的身影的人無比驚愕。


    “打開公共頻道,小a,我來說幾句遺言。”項天明說道。他現在有些害怕,但更多的是緊張和興奮。小a看了他一眼吐槽說:“我反正不說,我們都能活下來,我說的。”隨後他打開了通訊,項天明隨即開始說話:“我是白星號飛行員項天明,我正向全宇宙講話!”


    說話完這句,項天明就已經笑得合不攏嘴。身邊的小a和李斯特也笑嘻嘻的,仿佛他們正在做一件好玩的事情。


    “你們在幹什麽,白星號!立即離開空港附近!”有個聲音突然在公共頻道以命令的口吻喊道。項天明有點興奮地說:“我要撞擊火星軌道附近的這顆彗星,嚐試著讓它偏移目標,我不會坐視那該死的石頭把數以百計的家庭送入墳墓。”公共通訊裏一片電波雜音。


    “我時常回想起我當初成為一名星際飛行員的時候,我的夢想是什麽。不怕你們笑話,其實是要遨遊宇宙。


    你們肯定會問,如果粉身碎骨,又如何遨遊宇宙呢?答案其實很簡單。在撞擊發生的一瞬間,我身體的分子甚至是原子會被均勻地拋灑向廣袤的宇宙空間,它們將以大約千分之一到百分之一的光速跨越遙遠的距離,到達人類從未去過的星係。”項天明說道,隨後舔了舔嘴唇。


    “瘋子。”有人在公共頻道小聲罵道,而更多的人隻是在頻道上沉默。


    項天明停頓一下說:“千百年前,有個叫卡爾·薩根的人說過,如果人類走不出地球,那麽我們所有的曆史,文化,傑出的人和普通的人,所有的一切都隻會在那個暗淡藍點上發生。可我們走出來了,這是為什麽呢?


    朋友們,這不正是因為有一代又一代願意為人類探索宇宙的事業而獻身的人嗎?


    今天,我也嚐試著想做那樣的人。因為我認為,在那座小小的,毫無意義的,絕不是舉足輕重的空港上,可能會出現另一個尤裏·加加林,或者是另一個阿姆斯特朗,可能會出現更多的懷揣著夢想的星際飛行員。


    我怎麽能眼睜睜看著那麽多可能性,那麽多無辜的人就這樣莫名其妙地死掉呢?”


    通訊頻道裏一片寂靜,仿佛項天明隻是在對空氣講話。


    項天明遲疑了一會兒又說:“最後,我還想對一個叫項雲汐的女孩說句對不起,我不是你的哥哥,我不配。這一次,我大概是要真的和你說再見了。”


    公共頻道裏一片沉默,項天明自嘲似的笑了笑,便沒有再說話。


    火星軌道上的空港裏,最為核心,最深處的幾個艙室裏,所有來不及登船離開的平民和工作人員都躲在這裏。他們已經盡力用鐵板和被褥加固了牆壁,並做了緩衝和密封,但這些顯然還不夠。


    房間內很明亮,但氣氛依舊壓抑至極。“媽媽,我們能待會兒去火星上的遊樂園玩嗎?”有個奶聲奶氣的小女孩緊緊依偎在媽媽的懷抱裏問道。她的母親帶著慈愛又悲傷的目光看著自己的孩子,努力擠出笑容說:“可以哦,隻要再等等就好了。”小女孩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好像也沒那麽害怕了:“嗯,謝謝媽媽。”


    突然有個中年透頂男人興奮得跳了起來,大呼小叫,好像是在用個人終端看什麽視頻。


    “都要死了,還把生命浪費在這種事情上?”有個看起來文質彬彬的年輕女子嘲諷道,她穿著最新款的時尚單品,身上每一件東西單拎出來都是好幾十萬信用點,但是如今也隻能和幾個身上臭烘烘的男人擠在一起。


    “你們快看新聞,有一艘飛船要撞擊彗星,嚐試著偏移它的目標!我們有救了!有救了!”那個中年人手舞足蹈地喊道,經他這麽一說,許多人都開始查看新聞。


    這樣的事情正不斷在空港裏發生,甚至是在火星表麵。許多有親戚朋友被困在空港裏的人都開始關注那條持續更新的新聞。數以萬計的人,此時此刻都將希望寄托在了白星號及其機組成員身上。一些人開始自發地為白星號,為空港裏的人祈禱。


    視線回到項天明這邊,在他的視野裏,那顆彗星已經足足有籃球大小,小a已經戴上了頭盔,隨時準備開火。


    一千多噸的白星號在直徑兩三公裏的彗星麵前,是那麽的不起眼,光是彗星背後被太陽光加熱所釋放出來的霧態物質就要幾乎占據整個視野。可是,項天明做不到冷眼旁觀,他一直都是那個熱血青年,從未改變。


    在更遠的逃難的飛船上看,白星號隻是彗星亮麵的一個不大不小的黑點,仿佛隨時都會被那璀璨而致命的光芒所吞噬。


    眼看著時間所剩無幾,項天明再也忍不了了,大聲吼道:“開炮!”白星號的兩門機炮,激光炮,甚至是背部的垃圾炮全都打開裝甲板,瘋狂地對襲來的藍色彗星發射彈藥。白星號的速度已經很快了,而這些炮彈更快,它們會第一波撞上彗星,然後才是白星號。


    一發,兩發,十發,上百發機炮炮彈離開炮管,迅速沒入彗星所帶來的刺目亮光中,仿佛什麽都沒發生過。


    “草泥馬,開炮!”項天明一遍又一遍地嘶吼道,他已經幾乎看不清彗星的樣子了,目光所及之處隻有白光和藍光。


    他其實知道自己的幾門小水管改變不了什麽,他甚至也清楚,光憑白星號的速度和質量,也是沒法給彗星太多的偏移動量。但他就想試試,他就是咽不下那口氣,要他冷眼旁觀,他就是做不到!


    “老子要幹爆彗星!”項天明又在公共頻道裏吼道,他已經不在乎有沒有人能聽到了。但是在下一秒,原本毫無動靜的彗星表麵居然爆發出一陣短暫的閃光。這讓項天明有些疑惑,光憑白星號上的武器,根本不足以造成這樣的效果,而且炮彈的飛行速度也對不上,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算我一個!”公共頻道裏突然有個男人說道,“算我一個!老娘也要幹爆彗星!”這次是個彪悍的女聲。“我也來!”另一個中年人的聲音搶著說道。一時間,空港附近的公共頻道重新又熱鬧了起來,好多人在同時說話,‘算我一個’的聲音此起彼伏。


    從雷達上看,許多原本正在逃命的飛船都紛紛調轉船頭,朝著彗星的側麵飛來。激光,太空魚雷,機炮,垃圾發射器,導彈,各式各樣的武器全都圍在白星號周圍射向勢不可擋的彗星。甚至有貨船在加速到極高速度後釋放了集裝箱,使其變為了大質量‘炮彈’。


    駕駛室裏的項天明覺得好開心,甚至就連他自己都沒注意到有幾滴眼淚從眼角流下。彗星距離空港已經很近了,所有這些彈藥都迅速在彗星多孔的表麵掀起了道道塵土和不規律的閃光。


    從火星表麵,用肉眼去看的話,那顆原本逐漸變大的白色亮點此時正如同一個快要壞掉的燈泡一樣閃個不停,而且一次比一次亮。原本已經是黃昏,馬上就要入夜的火星半球,此時卻驚訝地發現天空亮如白晝。各式武器產生的熱量和輻射,幾乎要讓火星表麵的一些觀測設備燒掉。


    不知道哪裏來的星際報業的記者也開著船跟在項天明這支隊伍附近持續進行報道,一時間,太陽係和附近好幾個星係的人都緊張地等待著結果。


    已經算得上強大的火力持續了好幾分鍾,可是那顆彗星卻似乎並沒有什麽變化,難道真的隻有開著飛船,拿命去撞擊嗎?這個念頭在眾人腦海中纏繞著。


    “等等,你們看雷達上!”突然,公共頻道中有個人驚聲喊道,緊張且不甘心地項天明低頭一看,雷達上原本是彗星的位置居然同時出現了密密麻麻不知道多少個不明物體,這說明彗星的外殼碎掉,他們的攻擊真的有效!


    而在波波耶娃的計算下,這些碎片和彗星剩下的部分,對於空港的撞擊概率隻剩下百分之十左右。而且碎片大都較小,空港周圍的自動炮塔又可以攔截不少。


    項天明趕快把這個消息傳到公共頻道裏,大家都歡呼著,並且開始慢慢減速。項天明也癱軟在座椅上,那種幸福與滿足,簡直難以言表。


    之前那顆還不可一世的彗星,現如今主體質量隻剩下百分之六十,被一大圈裂解後產生的氣體和固液混合物質所遮蓋。


    項天明猜測大概它原本就是顆岩石為核心,表麵包裹了厚厚一層冰塊的混合彗星。從木星軌道過來,越過它軌道的近日點後背部被太陽光直射而高溫融化,噴射出的液體和霧態物質導致其軌道突然變化,從而朝著火星軌道上的空港飛來。


    “這裏是火星第一防衛部隊矮人鐵匠號,幹得不錯,項天明。”公共頻道裏突然插進來一個聲音說道,這下,事情總算是可以告一段落了,項天明看著雷達上,自己身後突然跳躍進場的幾十個聯邦軍艦訊號想到。


    不過,等項天明和小a,以及李斯特歡呼著擁抱在一起之後,他晃眼注意到在那顆偏移了軌道的彗星殘餘部分似乎有點不對勁。


    “等一下,那顆彗星似乎還有些不對勁。”公共頻道裏也有人提醒道。項天明正打算調出傳感器畫麵放大看看,但是還沒等他重新在駕駛位上坐好,便看見一道極其粗壯的紅色激光柱從彗星中間射出,照亮了整個駕駛艙。


    “敵襲!”不知道是誰突然喊了一句,隨後火星軌道上再次被無窮無盡的光與熱所覆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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