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一向隻在漆黑的太空中留下藍色拖尾軌跡的白星號正安安靜靜地停留在一處破破爛爛的太空小酒館旁,天知道為什麽財團和聯邦邊境交界處,也就是懷恩星係,會有人開著一家幾乎無人問津的店,但是對於已經一個星期沒有見過其它活人的項天明三人組來說,這絕對是個好去處。


    剛穿著便服通過對接口進來,三人就聞到了一股濃濃的劣質酒味,很難說那是發酵到一半的醋被打翻後加入了臭襪子還是啤酒花腐爛在爛菜葉裏的味道,亦或者兩者兼有之?


    “來點什麽?”門口站著個年輕男孩,大概成年沒多久,臉上的青澀還未完全褪去,看樣子他早知道有艘飛船會下來人。而他身後有個中年男人,看上去是酒吧老板,頭也不抬,正在吧台後麵的酒櫃上忙活著。


    “你就這麽確信會有人來?”項天明隨口問道。“當然,要不然你們幹嘛把船停在外麵還連上對接口?這裏的確很少有人來,我看你們肯定是出任務的……”這年輕服務生話還沒說完就被身後的中年人打斷道:“閉嘴,你個蠢貨。”年輕人沒敢繼續說下去,隨後又悻悻地說道:“我叫凱德,那是我爸爸達米安。”


    小a走在前麵,大大咧咧地坐在吧台邊上隨手點了一杯,李斯特和項天明則左看右看,不時低聲說著什麽,好一會兒才在小a地催促聲中坐過來。


    小a沒想到三杯粗製濫造的低度數麥酒下肚,李斯特就已經酒酣耳熱,和站在吧台後麵的酒館老板達米安熟絡地攀談起來。“我說,你可真有耐心,朋友。在這個鬼地方,開這麽一家小酒館。還是私釀。”李斯特環顧四周一圈,又對著那個大腹便便的中年人舉杯問道。


    達米安聳一聳肩,繼續拿廉價的百潔布擦拭著手中的玻璃杯,他那滿臉的胡茬仿佛都在高聲喧嘩著告訴所有人:他不想說話。


    小a試圖勸住喝醉了的李斯特,卻沒成想後者的撒酒瘋的聲音越來越大,幾乎要把這裏的天花板掀翻。“你知道道上有個傳言嗎?就是說敢在這種鬼地方長期經營的人,都不簡單。你覺得呢,達米安老板?我曾經有個朋友,他也有過一段輝煌的事業期,據說是海盜還是什麽,反正就是那一套,後來聽說他跑到獨立星係去了……”


    項天明坐在一旁的高腳凳上沒出聲,隻是一邊搖晃著手中的特調馬提尼,一邊留意著這裏的裝潢,還時不時小聲的自言自語幾句。這裏顯然缺乏維護,不知道從哪裏搞來的純木製地板仿佛已經呆在這裏長達一個世紀之久,到處都是暗紅的酒漬和踩上去黏糊糊的黑塊兒。


    頭頂是簡裝工業風或者說一整塊根本沒有打算掩飾的灰色水泥天花板和密密麻麻的各類管線。項天明在其中一些管線上看到了一些偷偷摸摸的齧齒類不速之客。部分天花板的縫隙之中有好養活的而著稱的星際水草藤蔓生長,一路向下垂到距離肮髒的地板不足兩米的高度,項天明選擇去相信這些生長得過分繁盛的藤蔓是老板的情趣而非事故。


    整個酒館的空間缺少隔斷,一眼就能看完,除了這一層,吧台後麵有道階梯,似乎能一直通向頭頂,大概是居住區和儲藏區。而凱德正在不遠處清潔地板。


    “我說對嗎,巴布羅?”李斯特突然醉醺醺地問道,隨後又一個不小心向後翻倒,手中的酒杯也被打翻在地,隻能蜷縮著滾動著,靠著吧台呻吟。


    項天明正打算開口,耳邊卻突然傳來一聲怒斥:“夠了!我不會再給你倒酒了!”達米安對李斯特怒目而視說道,顯然他已經被麵前這個爛醉如泥的男人吵到有些不耐煩了。


    “抱歉抱歉。”項天明放下一口沒喝的馬提尼走過去和小a一同勸住還在嘟囔著什麽胡話的李斯特,達米安冷哼一聲,招呼著凱德沿著吧台後那階梯拾級而上,很快就消失在了三人的視線當中。


    又聽了一會兒,等到耳邊傳來波波耶娃確認無誤的提示後,項天明便一拍老李的肩頭,耳語道:“確認無誤。”李斯特便神色一正,立馬恢複了正常。“這都什麽爛酒,真當我喝不出來摻了東西?”李斯特小聲罵道。“反正我們又不打算付酒錢,你就口上留點德吧。”項天明打趣道,隨手丟過去兩枚解毒藥片。


    “這,你們,這都在說什麽啊?”已經看蒙圈大腦宕機的小a疑惑道。“這小子沒救了。”李斯特把解毒藥片往嘴裏一丟,嚼吧嚼吧兩下便吞下肚皮感歎道,順便遞給小a一片。


    “你們到底在說什麽,我怎麽都聽不懂啊?”小a苦著臉看著手中的藥片遲疑著問道,他快要被兩個謎語人弄瘋了。“這鬼地方鳥不拉屎,幾乎不會有人來,地板卻髒成這個樣子。而且哪有做生意外麵招牌都不放一個的?這裏是太空,又不是商業街,稍微隔遠一點過往的飛船都注意不到這裏。


    所以我一進來就懷疑老板有問題。我讓波波耶娃檢查了一下李振給的離線版飛盟通緝名單,結果還真是一條大魚。快把解毒劑吃了,酒裏應該是有東西。”項天明雙手一攤解釋道。


    小a已經完全迷糊了,雙眼就差沒直接冒圈圈,“可萬一他不是呢?就算是,那他在這裏又是幹什麽呢?”小a吃下藥劑稍微回過味來問道。“好問題,所以李斯特裝醉試探他,還念出了通緝犯的真名巴布羅,他果然反應強烈。至於他在幹什麽,我猜是當海盜的庇護所和聯絡站,這也能解釋為什麽地板這麽髒,因為那幫大傻逼最不講衛生,你更是別指望這幫殺人越貨的海盜記得刷鞋。”


    “那我們接下來……”小a有些不安地問道。李斯特從背後掏出手槍拉動套筒發出哢嚓一聲,笑著說道:“當然是動手了,賞金可不少呢。”小a卻仍滿臉遲疑,這可真是少見,難道有心理包袱?項天明忙問道:“怎麽了?”


    “要給打死了咋辦?”小a撓著頭皮問道。“死活不論,采集生物數據拿回去做對比就行了。”李斯特耐心解釋道。“那我沒問題了。”小a拍拍胸脯自信道。項天明和李斯特麵麵相覷,“難道你不是有心理包袱?”李斯特追問道。


    “當然沒有,我就是怕打死了拿不到賞金,那不就白忙活了,這種人渣我一般動死手的。”小a不好意思地解釋道。項天明在無語中給小a比了個大拇指說道:“還是你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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