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第二天項天明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日上三竿了,失意者聯盟臨時搶救過來的電力係統重新上線,平日總是被嫌棄昏暗的路燈如今在大家眼裏看來是分外明亮和溫暖。


    睡得迷迷糊糊的項天明被接連不斷的人踩過地上碎玻璃渣的聲音弄得睡不著,隻好爬起來看著。他眯著眼,感覺臉上癢癢的。“呃~”他撓撓臉,發現眼前好些小孩和女人從自己身邊走過,朝著昨天他們拚死守衛的街區走去,大概是先前躲進避難所的家屬們回來了。


    “昨晚睡得怎麽樣?”李斯特不知道何時站在了項天明的背後,遞過來兩片牙自潔和一瓶水。項天明看也不看就丟進嘴裏,感受到冰涼清爽的氣泡在嘴裏炸開,腦子也一點點清醒過來。


    “你剛才說什麽?”項天明明顯還沒睡好,神經還沒反應過來。李斯特摸摸胡茬,開口說道:“沒事……就是在想,我們到底是算贏了呢?還是輸了呢?”看著李斯特一副老神叨叨的樣兒,項天明有些不爽。


    “當然是贏了啊!打死那麽多海盜,嚇的他們趕緊跑,這不是贏了?大家都活得好好的,這不是贏了?”項天明的唾沫星子都快飄到李斯特那張老臉上了,但老賭鬼紋絲不動,隻是上下合了兩次眼皮。


    “也許吧,我也不懂。”李斯特雙手抱拳,看向街角一堆聚集的人,那裏隱隱約約傳來女人的哭聲和男人的爭執聲。


    “又怎麽了這是?”項天明把半瓶水一口氣喝掉,滿嘴酒氣的喉嚨和幹癢的嗓子才算緩過來。“過去看看不就知道了?”李斯特邁開步子向前走,項天明想了想也跟了上去。他們腳步放得很輕,昨天累的要死的小a此時還像個孩子一樣蜷縮在一起,睡死在篝火附近的沙袋旁。


    擠過稀稀疏疏的人群,項天明看到有個滿身血汙的女子跪在地上,麵前躺著個臉色發白的中年人,那人腦袋上有個被包紮的傷口。血已經止住了,但這人躺在地上沒什麽動靜,就像是死了。


    刀疤臉正在她旁邊和另外一個不認識的男人爭執,兩個人都麵紅耳赤,吵得不可開交,要不是周圍有人拉住,估計早就打起來了。爭吵聲,歎息聲,廢墟倒塌聲和女人的哭泣聲交織在一起,隻叫人心煩意亂。


    “怎麽回事?”李斯特遞給右邊一個胡子拉碴滿麵愁容的男人一根毒藥牌香煙,那人用手推脫,開口解釋道:“我不抽煙。我跟你說吧,這地上跪著的女的她老公死了,就是地上躺著那位。聽說是因為和海盜戰鬥過程中被亂飛的磚頭正好砸中腦袋,當場昏迷。


    有人給包紮了一下,結果沒多久就死了。家屬今天早上從避難所出來才發現人已經走了。在這兒又是哭又是鬧得,真是糟心,但咱們也理解。現在主要是刀疤和這女的家屬吵起來了。”


    李斯特點頭謝謝那人,項天明在一邊也聽見了,感歎道這都什麽爛事。真是紅線總挑細處斷,噩運總找苦命人。他走上前去用身體隔開刀疤和亡者家屬,示意他們先冷靜。


    “兩位,我也參與了昨天的戰鬥。這位先生的遭遇的確令人同情,但現在還不是吵架的時候。”刀疤看見是項天明,緩緩收回作勢要打的手,卻不想被對麵嘲諷道:“要不是你慫恿,他能參加你們,能遇害嗎?”


    眼見刀疤臉火氣又上來,項天明趕緊伸手把他倆隔開,兩邊力道之大,幾乎要把他推倒,還好有李斯特和其他人幫忙。項天明穩住身形說道:“當著人老婆的麵,大家還是暫且冷靜下,先給人家好好收斂一下麵容,準備後事才是第一要務。


    我們好不容易一起把海盜趕跑,卻自己內部傷了和氣,那不是正中海盜的下懷了嗎?你們覺得呢?”


    刀疤臉猛地喘了兩口氣,脖子上的青筋才突出得沒那麽誇張,另一人雖然臉色不好看,但是也別過頭去沒說話,這算是勸住了。


    正巧眼鏡男帶著史密斯擠開兩邊的人群走過來,他似乎是提前聽人說起這邊的事,立馬把事情攬了過去。“大家都散開,自己去做自己的事。十分鍾後會有人過來送水送吃的。宮葉先生不好意思,打擾到你了。我會處理這邊的事,你先去休息吧。”眼鏡男感激地看了一眼項天明隨後半蹲在地上問候那位哭泣的女性:“您好,請問是維克托·亞曆山德洛維奇先生的家人嗎?是這樣……”


    項天明見事情得到控製,也就帶著李斯特和刀疤臉告別轉身離開,正好看到小a迷迷糊糊地半坐起來正擰著水瓶蓋。


    “醒了?”項天明靠著沙袋站著,雖然在和小a說話腦內卻還是忘不了剛才廢墟裏那個令人心碎的場景。


    “我睡了多久?”小a把水瓶隨手一丟,然後揉揉眼睛。“至少十個小時!我差點以為你昏過去了。你小子是睡神還是夢神啊?”李斯特照例給他兩片牙自潔讓他自己嚼去。


    “那你們剛才在幹什麽?勸架?挺有閑心啊。”小a接過藥片吐槽道,隨即注意到項天明和李斯特臉上都有些陰影。


    “有個昨天和我們一起戰鬥的人死了,而且是整個街區就他死了,他的老婆差點哭暈過去。刀疤和人爭論該不該死者他參加戰鬥而打起來,就是這麽個爛事。


    唔,我有點懂你意思了,李斯特。”項天明說到一半看向李斯特,不過顯然李斯特也沒有答案。


    “艸蛋玩意兒。”小a閉上眼睛罵了一句,但他所能做的也就隻有這些了。想要在至暗日星係生活下去,往往付出的要比人們想象得要多得多。


    項天明的木著臉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剛好個人終端再一次響起,接入通訊居然又是尹柯。項天明挑眉接通通訊說道:“有何貴幹,尹柯先生?”


    “嘿嘿,還活著就行。我這邊已經準備好了,財團某個邊境站點,有一批部隊要抽調往至暗日這邊走,兵力空虛,所以我們明天就走。如何?”尹柯幹笑兩聲,項天明聽了總覺得不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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