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靈峰,後山的一條峽穀,環境清幽,靈氣逼人,峽穀岩壁的中部,淩空飛起一座平台,岩壁上開辟出一個洞穴,這裏便是蕭靜庵的洞府了。


    青光流溢的洞府中,一座青玉台上,蕭靜庵身穿道袍,盤膝端坐其上,周圍圍坐著幾位師兄弟,正認真聆聽著靜庵師姐的訓導。


    “幸虧你們沒有加入蕭炎的營隊,你們知道嗎?當初為了對抗盧家的叛軍,蕭炎逼迫著周圍的佃戶參戰,甚至連老弱病殘都不放過”


    蕭靜庵一臉沉痛地歎息道,“可惜我父親沒有及時阻止他,父親來信裏說,那些人全都當了炮灰,死得淒慘無比,就連敵人都不忍心下手了,就是趁著這個機會,蕭炎才僥幸取勝。”


    幾位師兄弟聽得入神了,一臉憤慨,其中一人忍不住淬罵道:“真想不到,蕭炎竟然是這種人,還雪鷹戰神呢,我呸”


    “難怪如風師兄和遠亭師兄會警告蕭炎,誰跟著他誰倒黴”


    “是啊,你沒見柳雲煙都幡然醒悟,離開蕭炎了,之前柳雲煙對蕭炎多癡迷啊”


    蕭靜庵盤膝而坐,聽著少年們鞭撻著蕭炎,興奮莫名,嘴角露出快意的笑容。


    啪,啪,啪


    不知何時,蕭炎站在眾人身後,一臉微笑,鼓了幾聲掌,看著蕭靜庵,眼中透出一絲冷意。


    蕭靜庵猛然間看到蕭炎,好像受驚的兔子一般從青玉台上蹦起來,緊張得渾身冷汗,蹭地一聲抽出長劍來。


    其他弟子也嚇得臉色慘白,紛紛躲在蕭靜庵的身後,恐慌地看著蕭炎。


    “蕭炎,這裏是禁地,你有什麽資格闖進來,我師父就在不遠處,你。你可別亂來”


    蕭靜庵緊張得幾乎要窒息了,拿著劍的手不爭氣地顫抖起來,連她自己都覺得屈辱,可就是抗拒不了內心的恐懼。


    蕭炎冷峭一笑,掏出品鑒令,舉在手中,淡淡道:“蕭靜庵,我來不是找你麻煩的,我手裏的是品鑒令,現在暫借你的洞府一用,你們可以走了。”


    蕭靜庵心裏鬆了一口氣,整個人幾乎要虛脫了一般,也顧不得和蕭炎理論了,趕緊收拾了一下緊要的東西,乖乖地把洞府讓了出來。


    等她們走到門口,一口氣出了半截,就看到站在月光下的丁嵐依,嚇得差點叫出聲來。


    花前月下,一男一女,一洞府,蕭靜庵想歪了,冷哼了一聲,拂袖而去。


    丁嵐依麵無表情,直到蕭靜庵走遠了才淡淡一笑,眺望天上的明月。好美啊。不多時,蕭炎就從洞府裏出來了,兩條長長的鎖鏈飄舞在身後,分別套著一張小桌子和兩把凳子,等他走到平台上的時候,桌椅已經擺放好了。


    蕭炎坐下來,好像變戲法一般,一會功夫就掏出一大堆吃的,擺滿了桌子,然後衝著嵐依笑道:“我來之前在鎮子裏買的,還新鮮呢”


    看到丁嵐依一臉狐疑之色,蕭炎解釋道:“我是聽朝歌說的,他今早駕著黑鷹巡遊山裏,發現你們回來了,所以特意給我打了招呼。”


    丁嵐依恍然,朝歌就是總壇駕著黑鷹的黑衣少年之一,是個很有趣的小夥子。她也確實有點餓了,坐下來,拿起一塊鹵鹿筋放在嘴邊,甜滋滋地咬起來。


    忽然她聞到一股奇異的甜香味,就看到蕭炎正在啃一根紫玉米,不禁表情古怪,認真道:“蕭強,司徒說,那個是豬吃的東西”


    蕭炎被噎了一下,差點一口血噴出去,咽下去嘴裏的食物才正色道:“豬能吃,人也能吃,很好吃的”


    嵐依淡眉微微一蹙,有些無法理解搖搖頭,抓了兩顆蜜棗,塞進小口裏慢慢品著味道。


    兩人沉默著吃了很久,嵐依喝了一口嶽氏自釀的醪糟,忽然看著蕭炎,有些歉意道:“蕭炎,是我不好,連累你了,師尊告訴我,裁判所的人一開始就是在針對我呢。”


    蕭炎愣了一下,伸出手,幫著嵐依擦掉嘴角的油漬,笑道:“別這麽說,我也是他們想要鏟除的人,咱們是同命相憐吧。”


    丁嵐依的心弦微微一顫,低聲道:“我其實有很多話,想告訴你的,可是師尊不讓說,也不讓我和你一起去戰場,師尊說會害了你的。”


    “嵐依,誰都有秘密,我也有秘密,有時候守著秘密,其實就是為了不讓自己受到傷害,不讓身邊的人受到傷害。”


    “你也有秘密”丁嵐依驚訝地看著蕭炎。


    蕭炎無語了,半開玩笑道:“我要說我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你信嗎?”


    “我信”丁嵐依認真地點點頭,她的眸子好像星辰一般閃亮起來,透著隱隱的期待,還有一絲連自己都說不清道不明的依戀。


    蕭炎沒有覺察到嵐依的變化,他也就是隨口一說,見嵐依真認真了,不禁笑道:“其實我是說,我身上發生了很多事情,變化太大,這些其實都是秘密,這沒什麽。”


    丁嵐依靜靜地看著蕭炎,眼中閃過一絲失望,隨手拿起一塊牛肉幹,低著頭慢慢咀嚼起來。


    吃過東西,嵐依莫名惆悵,走到蕭炎麵前,輕聲道:“讓我踢一腳。”


    蕭炎愕然,站起身,等嵐依踢完了,他輕輕將嵐依摟在懷裏,在嵐依的額頭上輕輕親吻了一下,輕聲道:“傻丫頭,別多想,我會照顧好我自己的,我也不會讓你出事的”


    丁嵐依的眼圈紅了,緊緊抱著蕭炎,恨不得鑽進蕭炎溫暖的懷抱裏,最後她又在蕭炎的腿上踢了一下,轉身飄然離去。


    蕭炎望著消失在夜空中的倩影,發呆了很久,忽然間高聲道:“誰若敢亂嚼舌頭,我不會再手下留情了”


    黑暗中,幾道人影倉皇逃離,蕭靜庵在地上摔了一跤,狼狽地爬起來,發簪掉在地上也沒察覺,披頭散發地跑出了峽穀。


    蕭炎不禁發出朗聲長笑,收拾情懷,向著洞府深處走去。洞府的頂壁上,五顏六色的鍾乳石閃動著異彩,照得整個空間如夢似幻。


    青玉台上,風靈的青銅鼎靜靜站立在那裏,閃動著幽幽青光,洞府中的靈氣和風屬性能量正瘋狂地湧入鼎口,形成一個光滑的旋轉的旋渦。


    當蕭炎走近的時候,青銅鼎分明閃爍了一下,似乎在表達它的喜悅。“我什麽時候才能成為強者呢”蕭炎看著青銅鼎,喃喃自語道,盤膝坐在青銅鼎的身旁,片刻便進入修煉之中。


    蕭炎修煉風靈之力有一個好處,那就是能量不但能在他的經脈中循環遊走,而且還能在他的隱脈中高速循環。雙循環就好像是兩台強勁的動力,讓他對外界的靈力震蕩更加頻繁而密集,這樣一來,通過天竅進入體內的風靈之力就越多。


    丹田處,青紅兩色的水滴開始閃動著青光,蕭炎的身體仿佛變得透明了一般,青色的線條在身體中延展開來,形成兩個巨大的回環,幾乎囊括了他整個的身體。


    蕭炎感應著能量源源不斷地進入身體,興奮不已,等他度過了這段平台期,靈露完全穩固的時候,就可以通過靈石來汲取能量了,想必那個時候修煉的速度會更快吧。


    翌日清晨,三劍鎮變得比以前更加熱鬧了,招收戰將的報名處又增加了數十個但凡有點野心的人,誰不想自領一隊人馬,揚眉吐氣所以大家經過昨晚的預熱,心思都活泛起來,各顯其能,開始拉攏熱血參軍的弟子們,一場人才爭奪戰,就此打響。


    當然,像馬如風賀遠亭這樣的熱門人物,從來不缺乏投靠者,最火爆也屬他們,其次是像柳雲煙這樣可以鍍金的營帥,排列在第二梯隊,第三梯隊的名氣和家世都要弱一些,不遺餘力拉攏人的也是他們。


    貼大字報的,雇了女弟子發傳單的,打出橫幅的,以厚利相誘的,甚至有試圖秘密兼並的,熱鬧非凡。


    然而在這熱火朝天的一幕中,君子盟的報名處前卻顯得不溫不火,一個大大的牌子立在前方,上麵寫著六不要。首鼠兩端的不要,有異心的不要,無法接受集訓條件的不要,除此之外,家中獨子不要。女性不要,進入山門不滿三年的不要。這六不要,相當於將一半的弟子都拒之門外,如此一來,報名的人就更少了。


    猴子對炎哥昨天的話深以為然,既然要上戰場,就要對兄弟們的性命負責。


    寧願讓他們活著怨恨一輩子,也不能讓他們英年早逝在戰場上。對於君子盟苛刻的條件。嘲諷聲,抗議聲,不滿的聲音不絕於耳,猴子和誌邦不為所動,眼簾低垂,崔大猛拿著旗杆子,好像鐵塔一般站在那裏,幾個前來理論的弟子看到這個架勢,知道惹不起,隻得悻悻離去。


    三日後,七君子總算湊齊了四百人,這四百人都是他們從名單裏篩選出來的,司徒堅持要留下,所以保留了他的名字,至於陸小虎和隨後的秦劍幾人,都被勾除了。


    這日清晨,七君子帶著四百人的隊伍,進入風靈峰半山腰的君子穀,接受蕭炎的檢閱。


    經過一年的封閉,君子穀靈氣已泄,顯得有些寂寥,地上的野草瘋長,岩壁上還殘留著昔日血戰留下的痕跡。七君子看著那些至今還矗立的巨石堡壘,不禁心生激蕩,帶著大部隊向著烈士的墓碑走去。


    蕭炎早就在那裏了,肅立在一塊墓碑前,正將一碗酒灑在地上。青色的墓碑,顯得粗糙不堪,上麵整齊地雕刻著死難者的名字。


    最上麵的九人,都被塗抹上一把紅色的血劍,顯得觸目驚心。眾人大都知道那段往事,不禁默然,紛紛向著墓碑行默哀禮。


    等禮畢,蕭炎向著四百戰將點頭致意,依次從每個人的身邊走過,拍拍他們的肩膀,這比言語上的鼓勵更讓戰將們感到激動。


    他們大多都是君子盟的人,而且是最早的一批人,所以蕭炎在他們心中的地位可想而知。這大半年來,蕭炎在三河城,在蒼龍城的一次次壯舉,一次次殺出重圍,讓每個人都與有榮焉,很多人從報名的那一刻起,就已經在心底發誓,士為知己者死,炎哥已經為他們戰鬥過了,為他們打出了尊嚴,打出了自信,接下來,他們要為炎哥而戰,至死不渝!


    心裏想著,四百人的腰板挺得更直了,緊緊握著劍柄,因為激動,他們的臉色閃動著異樣的紅暈,不少人的眼角甚至閃現出了淚光。


    蕭炎檢閱完部隊,讓眾人原地休息,自己領著七君子和司徒進入洞府中。等幾人在洞府裏坐下,蕭炎揉著發紅的眼睛,將一本薄薄的小冊子遞給司徒:“司徒,從現在起你是副營帥,七君子為隊長,各領五十人,按照小冊子上的內容展開集訓。”


    司徒愕然,接過小冊子後,翻看了幾眼,發現墨跡未幹,震驚道:“蕭炎,這是你寫的”


    蕭炎笑道:“我可寫不出來,就是整理了一下前人的智慧,希望有所借用吧。”


    時間緊迫,為了寫好這一篇訓練大綱,蕭炎可是飽受摧殘,前世今生的那點軍事常識都用上了,要說是他自己寫的,那可真擔當不起。


    蕭炎看向崔大猛,正色道:“大猛,現在同時委任你為訓導隊的隊長,你的擔子很重,不能有一點馬虎,知道嗎?”


    眾人紛紛點頭,覺得炎哥這個任命很不錯,崔大猛雖然不知道這個訓導隊是幹什麽,但被炎哥點名重用,還是激動萬分,大聲領命。


    蕭炎抓緊時間,讓眾人輪流看了一遍冊子,然後簡單講解了一番,就把工作全部分布了下去,交給司徒統籌管理。


    司徒素來心思縝密,屬於那種冷靜型的醫師,而且在新生代弟子中的威望也很高,他來擔任副帥,大概是最好的選擇了。


    半個時辰後,七君子和司徒昂首來到四百戰將前,將蕭炎的委任下達了一遍,沒有太多的廢話,第一項,拉練開始了。


    於是乎,原本熱鬧的萬劍閣出現了奇異的一幕,崔大猛揮舞著戰旗,帶領著四百戰將開始在四大峰的山下跑步,同時還喊著震天的口號聲。


    “戰友倒下怎麽辦”


    崔大猛大聲問道。


    “不拋棄,不放棄”


    “發現敵人怎麽辦”崔大猛再次問道。


    “他們在那”


    四百人瞪著通紅的眼睛,喘著粗氣,同時怒吼道。


    “敵人十倍於我怎麽辦”


    “戰旗不倒,永不言退”


    四百戰將的心氣被調動起來了,看著前方高高飄揚的九劍旗,脖子上青筋抽搐,發出歇斯底裏的怒吼聲。


    喧鬧的三劍鎮,所有人目瞪口呆地看著這四百人從街道中跑去,震天的口號聲猶自回蕩在耳邊,讓他們集體陷入沉默之中。


    馬如風望著遠去的君子盟戰旗,眼中閃過一絲陰霾,不屑一顧道:“烏合之眾,嘩眾取寵”


    陸小虎和秦劍他們幾個,眼巴巴看著在隊伍後麵壓陣的司徒跑遠了,一臉愁苦,心裏狂呼著,狗日的司徒,快想想辦法,帶上我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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