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你別拉著我,讓我出去,我要去找炎兒”


    城西,一家酒樓的包廂裏,三爺蕭洪厚喝得酩酊大醉,坐在地上,抱著大爺蕭洪波的腿,用力捶打了幾下,哭喊道,“孩子啊,可憐的孩子啊”


    大爺眼圈通紅,喉結滾動了幾下,用力把蕭洪厚從地上攙扶起來,沉聲道:“老三,你清醒清醒,咱們現在去找他,非但幫不到炎兒,還隻會給他找麻煩”


    三爺爛泥一樣,耷拉著腦袋,眼神渙散,一邊流淚一邊喃喃道:“國破了,家沒了,所有人都想他死,他太苦了!大哥,我一想到炎兒,我這心裏,就,就好像刀子在紮一樣,你能明白嗎?”


    說完話,三爺又出溜著坐到地上,發出壓抑的哭聲。


    “我怎麽會不明白,你以為我心裏好受嗎?”大爺看上去越發滄桑了,再次將三爺攙扶起來,扶到座位上。


    “老三,你聽我說,炎兒的命硬,倘若要死的話,他早就死了無數次了,還輪得到你現在哭?之前羅大人的話你也聽見了,他們仇視炎兒不假,可卻不敢明著下手,所以炎兒暫時不會有危險,決定他生死的是三日後的比賽,我們不能讓他分心”


    三爺置若罔聞,流淚搖頭道:“我對不起老四啊,對不起弟妹啊,都是我沒用,我沒用啊”


    大爺眼圈通紅,幾次忍不住差點哭出來,隻得抹了一把眼淚,將烈酒灌進肚子裏,試圖將怒火和愁緒壓下去。


    這次他們秘密趕來蒼龍城,並不是專程前來看望蕭炎的,而是另有要務。


    雪鷹雖然大半國土淪喪,但雪鷹城卻在玉龍大軍的猛攻下至今屹立不倒,皇室已經在秘密謀劃反攻的計劃。


    如今戰局已經陷入僵持階段,雪鷹形勢依舊險惡,但如果此時蒼龍公國也參戰的話,雪鷹百分百撐不住。


    所以雪鷹的國王左中興派遣密使前往蒼龍城談判,又得知蕭家和蒼龍龐家的私交不錯,所以讓大伯和三伯出麵,通過龐家和蒼龍取得了聯絡。


    這才有了大伯和三伯這次的蒼龍之行。蒼龍的態度決定著雪鷹的國運,事關國運,大伯隻能將私人感情放在一邊。


    再者說,就算他們想幫助蕭炎,也沒有這個能力。就在這時,包廂外傳來輕緩的腳步聲,門被推開後,一位長相斯文、穿著藍衫的中年人走了進來。


    中年人驚訝看了一眼耷拉在椅子腿上的三爺,不禁皺了一下眉頭。大爺急忙迎上前,躬身行禮後,焦急問道:“王爺,怎麽樣了,打聽到了嗎?”


    雪鷹公國的隆親王,此行的談判副使,左中豪。微笑點點頭:“剛從龐家那裏打聽到的,蕭炎很安全,蒼龍城隻是不歡迎蕭炎,但還不至於對他動用武力,蒼龍國王已經頒布旨意了。雖說客棧酒樓都張貼著蕭炎的畫像,人家不敢收留他。可他還是找到落腳的地方了。”


    大爺心裏喊了一聲耶,愁眉盡展,,驚喜問道:“那他現在在哪裏?”


    左中豪表情古怪,苦笑道:“翠紅樓。”


    “翠紅樓”


    大爺腦筋轉了幾圈,忽然失聲道。


    “妓院?”


    翠紅樓不是蒼龍城最大的妓院,但卻是最有名的一家。


    三年前,蒼龍公國破獲了一起震動大陸的間諜案,抓捕了數十名間諜,還有被魔族發展出來的下線,其中不乏朝廷高官要員。


    這次抓捕,也讓魔族最大的間諜組織“暗影閣”,第一次暴露在公眾的視線中。而這起大案的源頭,就是因為潛伏在翠紅樓的魔族妓女引起了蒼龍密探的懷疑,密探們順藤摸瓜,最終破獲了整個間諜網。


    可能是蒼龍朝廷為了彰顯他們的功勞,翠紅樓在整頓了半年之後重新開張,立刻名震大陸,生意異常火爆,名列蒼龍城“不可不去的十大景點”的第三位。


    大爺哭笑不得,枉他們還在這裏愁雲慘霧哭天喊地的,那小子卻找地方喝花酒去了。


    “殺人隻等閑,縱意花叢中。哈哈哈哈,好小子,不愧是老四的兒子”三爺回光返照一般清醒了過來,放聲狂笑,接著咚的一頭栽倒在地上,醉死了過去。


    同一時間,蒼龍城的各方勢力都得到了蕭炎在妓院的消息。


    “什麽,蕭炎去了妓院?”


    蒼龍宮,禦書房,國王上官玨靠在椅背上,輕輕揉著太陽穴,喃喃道:“希望冷麵大人不要怪朕,朕的壓力太大了,也是不得已啊”


    “什麽,小野人去了妓院”皇宮一角,三公主不可思議地看著前來報信的萬磊,幾乎懷疑自己聽錯了。


    她失神了片刻,絕美的容顏漸漸籠上一層寒霜,冷冷吐出兩個字:“人渣”


    “什麽,這小子去了妓院”一座豪門府邸的大廳裏,尚青雲和幾位少年聽到管家的匯報,不禁楞了一下,接著哈哈大笑起來。


    “果然是狗改不了吃屎,真是把我萬劍閣的臉麵都丟盡了”萬劍閣的精英弟子,以第四組第二名出線的汪小菲,一臉鄙夷說道。


    “你說錯了,蕭炎已經不是你們萬劍閣的人了,是喪家犬倒是不假。”一直閉目養神的尚青雲忽然說道。


    汪小菲愣了一下,急忙賠笑點點頭,他麵對靈院的弟子,明顯底氣不足,為了不露怯,故意坐得直挺挺的。


    尚青雲看著汪小菲,微笑道:“汪師弟,聽說你的一位大伯,是蒼龍城禁衛軍的副總統領,可有此事”


    汪小菲受寵若驚,急忙道:“確有此事,我汪家雖說不是什麽豪門大家,但也還是有些人脈的”說完話他的眼中不禁流露出一絲驕傲。


    尚青雲心中暗笑,恍然點點頭,忽然道:“南城的治安軍應該也歸屬禁衛軍吧”


    汪小菲點點頭,猛省過來,有些不安地看了一眼尚青雲。他明白尚青雲的意思了,無非是讓自己動用大伯的關係,找蕭炎的麻煩。


    但問題是,他已經找過大伯了,大伯說陛下已經下令,不得對蕭炎使用武力,除非蕭炎主動挑釁。


    尚青雲見汪小菲猶豫,不快道:“汪師弟,大家現在可是在一條戰壕裏,是戰友,我們已經做了很多了,你難道不該出一點力嗎”


    “這個,這個”汪小菲一臉為難,額頭都冒汗了,當看到其他幾位少年不善的目光時,終於一咬牙,點點頭道,“治安軍那邊我也有關係,就交給我吧”


    尚青雲朗聲一笑,咬牙切齒道:“這就對了,我們就是要讓蕭炎一刻都不得安生,直到他主動放棄比賽”


    翠紅樓,坐落在南城一條幽深的巷子裏,柳蔭環繞的大宅院裏,起了三四座典雅的小樓,桃紅色的燈火籠罩著這片煙花之地,即便在深夜,也能聽到宅院裏傳出來的絲竹之聲,還有男人女人打情罵俏的聲音。


    一座典雅的閣樓頂層,天字一號房,蕭炎穿著寬鬆的白色睡衣,躺在一張寬大而舒適的軟床上,手裏捧著一本書,正看得津津有味。


    前方的軟榻上,兩位美麗的少女坐在琴台前,一人吹簫,一人輕柔地撥動著琴弦,美妙的琴聲就從她們水蔥一般的手指尖飛了出來。


    兩位少女不時偷眼看著蕭炎,心道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第一次見到有人專門來妓院看書,還看得那麽投入。


    兩位少女雖然有些鬱悶,但好在蕭炎出手還算大方,不但訂了一桌上好的酒席,還給她們打賞了不少錢,所以兩人也不搗亂,翻來覆去就是那麽一段曲子,就當是助興了。


    蕭炎手裏的書是冷青尋留在戒指空間裏的一本筆記,是某位劍閣長老所寫,這位長老很有意思,他把劍比作一個女人。以劍為肉身,以劍修者的靈力為自己的靈,並且擁有自己的魂魄,三者合一,可不就是一條活生生的生命嗎?


    一件法寶,或者是一把玄兵,它們可以具備器靈,但卻無法擁有自己的魂,所以它們隻可能是器,不可能衍生出新的變化。


    然而劍卻不同,劍是兵器之祖,劍是君子,所謂君子不器,經過千萬年的演變,無數人的求索,劍,最終具備了魂魄低等的劍魂其實和器靈差不多,而高級的劍魂,卻相當於劍修者的第二靈魂。


    “視我的生命為他的生命,視我的靈力為他的靈力,人劍合一”蕭炎讀到這裏,不禁心神激蕩,同時湧起一股莫名的感動,雙眸如晨星般閃亮起來。


    “劍意決定了劍魂的性情,若是沒有劍意。劍魂不過是個不解風情的女子。”


    “和這樣一個女子廝守終生,你願意嗎?”蕭炎當然不願意。


    所以搖頭。他有點走神了,想著火雲劍該不會變成一個很懂風情的美少女,忽然出現在眼前吧。


    想到這裏,他不禁嗬嗬笑起來,有一點他非常肯定,如果火雲劍真能變成少女的話,那也不可能是龍葵,而是一個女漢子。


    不管怎樣,加上他之前看的幾本書。腦海裏有了劍魂的概念,也越發覺得劍修之道博大精深。


    兩位彈琴的少女偷眼看著蕭炎,心裏越發覺得好笑,起先她們還以為蕭炎可能是含羞,所以裝出一副認真看書的樣子,可這麽久都過去了,他還在看書。


    真是一個不解風情的書呆子!就在蕭炎在書本裏尋找“顏如玉”的時候,樓道裏傳來喧嘩之聲,急促的腳步聲傳來,接著大門咣當一聲被人踹開,一群帶刀的治安軍衝了進來。


    為首的三角眼隊長單手扶刀,看著大床上的蕭炎。確定沒有弄錯,冷冷問道:“你就是蕭炎”


    蕭炎合上書,從床上坐起來,嘴角勾出一絲笑意:“是我,你們怎麽才來,比我預想的還要慢啊”


    三角眼不禁愣了一下,驚疑不定地看著蕭炎。似乎在驚訝蕭炎怎麽知道他們會來。


    不過他一想到副統領大人的親自囑托,還有外麵的五百多個兄弟,膽氣頓時壯了起來,陰冷的眼神看著蕭炎,昂然道:“蕭炎,我們懷疑你們三個都是間諜,圖謀不軌,麻煩你跟我們走一趟吧”


    兩個妓女嚇得臉色慘白,瑟瑟發抖,忽然噗通一聲跪倒在地上,哭喊道:“大人冤枉啊,我們不是間諜,我們都是清白的,奴婢三個月前還服侍過您的”


    “媽的,一個婊子也敢說自己是清白的”三角眼一臉戾色,抬起腳,就將抱著自己小腿的妓女踹到一邊去,一揚手:“來人,都給我押走”


    三角眼顯然也有著罡武境的修為,他那一腳勢大力沉,被他踹飛出去的妓女胸骨碎裂,躺在地上,嘴裏大口吐著血,顯然已經是活不成了。


    即便如此,兩個凶殘的治安軍衝上前,一人抓著倒地妓女的一條胳膊,硬生生向外拖。


    木質地板上出現一道觸目驚心的血痕,另外一個妓女被嚇傻了,眼見著兩個治安軍上來拖她的手臂,忽然間哇哇大哭起來,求助地看向蕭炎。


    兩道劍光閃過,少女的身體猛地一鬆,本能下急忙站起身,然而當他發現自己的肩膀上掛著兩隻斷臂的時候,直接給嚇得暈死了過去。


    那兩個治安軍也反應了過來,手臂傳來劇痛,當他們看到噴血的肘子的時候,不禁發出淒厲的慘叫聲。


    最後麵的幾個治安軍嚇得臉色發白,急忙將斷臂的同伴給攙扶了下去。三角眼的眼角直跳,緊張得幾乎要窒息了,色厲內荏道:“蕭炎,你,你好大的膽子,你不知道我們是治安軍嗎?”


    蕭炎淡淡道:“我還真不知道,哪有亂殺人的治安軍,你說呢”


    “他們,他們是妓女”


    “妓女也是人,至少比你高貴的多”蕭炎站起身,一腳踹在三角眼的胸口上,恰好是三角眼當初踹中妓女的同樣的位置。


    三角眼全身的骨頭都斷了,五髒六腑變成了一堆血水,從嘴裏狂噴而出,他從窗戶飛了出去,重重摔倒在院子的地板上,死的透透的。


    蕭炎取出一張十萬名額的藍晶卡,遞給躲在角落裏哭泣的少女,歉意道:“這筆錢你拿著,明早就離開這裏吧。”


    他將長發紮起來,陰冷的雙眸看向窗外的夜色,喃喃道:“良辰美景是享受不了了,不過殺殺人還是可以的”


    翠紅樓的大門外,五百治安軍圍在大門的兩側,全副武裝,很多人剛從女人的被窩裏爬出來,憋了一肚子的火,恨不得把裏麵的蕭炎碎屍萬段。


    眾人罵罵咧咧的,當聽到裏麵傳來慘叫聲的時候,開始意識到不妙了。很快,三角眼的屍體被先前進去的幾個人給抬了出來,眾人看到屍體,霎時清醒過來,不禁打了一個激靈。


    “小四”


    南城治安軍的統領,羅大春快步走上前,抱著弟弟的屍體,嚎啕大哭起來。就在眾人驚怒交加的時候,蕭炎走了出來,嚇得五百治安軍紛紛後退,抽出兵器,警惕地看著蕭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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