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顆人頭落地的同時,砰砰之聲響起,蕭炎被兩道拳風擊中,身形倒飛出去,接連噴出兩口鮮血,身體撞在最後一道石牆上,再次噴出一口鮮血。


    最後的四個第七重,被帶著回旋的彎月罡劍弄得手忙腳亂,其中一人被打在後背,另一個人更倒黴,手臂從肩膀處直接被罡劍斬斷,發出淒厲的慘叫聲。


    轉眼間,八個第七重,四死兩傷剩下的三人肝膽欲裂,從地上抱起斷臂的白衣弟子,慌張喊道


    “走,快走”


    三道人影足不沾地,狼狽地逃出那條血腥的通道,轉眼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蕭炎劇烈喘息著,再也堅持不住,噗通一聲,單膝跪倒在石牆上,身軀搖晃了兩下,險些從石牆上摔下來。


    即便手握一道劍意,讓他同時對抗八個罡武境的第七重也非常吃力。


    好在他的神識已經升級了,總是能在最凶險的一瞬間避開對方的殺招,才沒有遭到重創。


    即便如此,蕭炎身上也有幾處受傷,內傷也不輕,需要及時調息。


    血淋淋的山穀通道,躺著三十多具屍體,還有七八個依舊在血泊中掙紮的傷者,他們發出哀嚎聲和哭泣聲,把血淋淋的手伸向蕭炎的方向,像是在哀求,又像是在索命。


    蕭炎看著這血腥的一幕,忍不住劇烈咳嗽了幾聲,縱身飛下石牆,把自己和人間煉獄隔離開來。


    他吃下一顆治愈內傷的藥丸,盤膝坐下,運功調息的同時,向著小竹靈發出一道意念。


    小竹靈靈動地在他身體來回竄動,接連撞破了幾大塊淤血,清理完內髒後,再開始清理堵塞的血管。


    蕭炎感受著身體內的清涼氣息,胸口的痛苦大大緩解,肺部似乎也重新開始舒張,讓他的呼吸變得順暢了起來。


    “炎哥,你受傷了”


    崔大猛帶著大部隊趕來了,當看到蕭炎胸襟的血跡的時候,勃然變色道。


    “沒事,小意思”


    蕭炎若無其事道。眾人這才發現炎哥的臉色有點蒼白,當看到最外圍倒塌的石牆和地上的屍體時,又是感動又是羞愧。


    他們光顧著休息,卻讓炎哥一個人麵對強敵,太自私了。


    馬曉虎和羅曉樓眼圈通紅,大聲道“兄弟們,炎哥已經打了頭陣,剩下的就看我們的了”


    “弓箭隊,進入陣地”


    “其他人,跟著我修築工事”


    十六人一時間紛紛忙碌了起來,轉眼間,最外圍的石牆再次修建起來,比之前還要牢固厚實。


    蕭炎回到洞府,盤坐在白玉台,抓緊時間療傷。他的體內,小竹靈好像精靈一般不斷穿插著,散發出清涼的氣息,幫著他清理胸口的淤血,修複損傷的經脈。


    洞穴外,傳來隱約的喊殺聲,蕭炎的神識瞬間開啟,整個山穀近乎以透明的方式,呈現了出來。


    崔大猛已經晉級第七重,實力不弱,再加上嚴密的防守,弓箭手和弓弩手的協助,守住峽穀口不難。


    蕭炎留意到對方隻有三十多人,決定還是讓他們自己解決戰鬥,戰士隻有沾到血才會迅速成長起來,這是蕭炎用鮮血換來的經驗。


    果然,君子盟在渡過了最初的混亂緊張後,攻守開始變得有序,崔大猛的戰鬥力完全發揮出來,好像小山一般屹立在最外圍的防線,無人能逾越。


    當敵人丟下七八具屍體退下去以後,君子盟六人輕傷,三人重傷,無一人陣亡眾人站立在三道石牆上,相互攙扶著,振臂怒吼,那一幕,深深印在蕭炎的腦海裏。


    在君子盟的弟子們鏖戰之際,外麵也鬧翻了天。一夜之間,一張張紅字公告貼滿了萬劍閣的四峰三鎮,引發前所未有的震動。


    蕭炎不但把君子穀火拚的前因後果寫清楚了,還揭露了蕭靜庵在魔獸森林派人來暗算他們的事情,這下可算捅到蕭靜庵的痛處了。


    暴怒的蕭靜庵把能派出去的人全部派出去,到處撕扯公告,但她能抹去公告,卻無法堵住幾萬張嘴。


    一時間,蕭靜庵成為女魔頭和惡婆娘的代名詞,尤其是她指使柯榮暗破壞司徒戰隊箭矢的事,讓所有人都感到不恥。


    這話可不是蕭炎一個人說的,嵐依師姐也說過,以嵐依師姐的身份,總不至於誣陷栽贓吧。


    公告的事件還沒平息,眾人又得知五十多個弟子進攻君子穀的消息,再次一片嘩然。


    與三把劍的冷漠相比,一把劍和兩把劍們都在緊張關注著君子穀的局勢,不約而同的,大家都為蕭炎感到擔憂。


    長久以來,蕭炎是第一個公開和精英弟子對抗的外室弟子,也可能是最後一個。


    他們很清楚,蕭炎是無法與精英弟子的號召力相抗衡的,隻是看著源源不斷向著君子穀進發的大部隊可見一般,甚至蕭靜庵不用親自出手,他的手下和擁護者們也不會放過蕭炎。


    君子盟的覆滅似乎不可避免,但所有人都固執地在蕭炎的身上寄托了一份希望,都希望蕭炎能夠堅持住。


    來自君子穀的戰報不斷傳遞到三劍鎮,然後傳遞到四大峰,一開始大家還隻是為君子盟的勝利感到竊喜,不敢流露出來,然而在君子穀攻防戰的第二天,當君子盟第十五次打退敵人進攻的時候,一把劍和兩把劍們再也無法克製心中的激動,三劍鎮爆發出震天的歡呼聲。


    君子穀保衛戰的第二天,蕭靜庵手下的聯軍傷亡慘重,九十四人陣亡,其中第七重的白衣弟子十七人。


    夜幕降臨,君子穀,入口的狹長通道裏,彌漫著令人窒息的血腥氣息,地上密密麻麻鋪滿了屍體,殘破的石牆腳下,一些屍體已經堆積成一座小山,血水化作一道粘稠的細流,沿著坡道向下流淌。


    蕭炎站在屍體間,白衣變成了血衣,地上的鮮血漫過他的鞋底,似乎將他和這片人間煉獄緊緊粘合在一起。


    他手上的劍,布滿了缺口和裂痕,鮮血好像小蛇一般從手臂上流淌下來,沿著血色的劍身爬行,在劍尖凝出一個個血滴,掉落在地上。


    “炎哥,炎哥”


    崔大猛的呼喊聲,仿佛來自另外一個世界,飄渺而悠遠,很久才傳到他的耳邊,將他拉回到現實。


    君子盟的七君子,龐梓豪,侯俊成,崔大猛,馬曉虎,羅曉樓,衛誌邦,衛誌國,七人遍體鱗傷,相互攙扶著,走到蕭炎身邊,當看到前方兩位兄弟的屍體時,眼中的淚水奪眶而出。


    敵人的瘋狂超乎他們的想象,他們從昨日一直戰鬥到現在,打退了敵人十多次進攻,卻也陣亡了九個弟兄。


    蕭炎眼睛紅腫,喉結滾動了片刻,低沉道“把弟兄們的屍體都找出來,別讓他們受委屈了。”


    七君子好像受了委屈的孩子,淚流滿麵,抿著嘴唇,不讓自己發出哭聲,他們黯然地穿行在遍地的屍體間,尋找兄弟們的屍體。


    蕭炎強忍著身體的劇痛,走進洞府,來到白玉台前,再也支撐不住,眼前一黑,重重倒在上麵,痛苦地呻吟了一聲。


    他身的傷口雖然看上去很恐怖,但都沒有傷到要害部位,隻是連番血戰,體力透支得厲害,而且失血過多,所以身體撐不住了。


    蕭炎休息了一會,取出青銅鼎,用火靈之力將經脈淬煉了一遍,借助著高溫,身體的一些出血點也都被封住了,連帶著一些雜質和淤血,全部被清除出了體外。


    如此一來他的身體更虛了,蕭炎把各種藥瓶都拿出來,補血的,補氣的,治療內傷的,凝神的,倒了一大把,全部塞進嘴裏,就著一瓶補充體力的藥水,全部吞了下去。


    等他睡下去後,小竹靈又開始忙碌起來,幫著蕭炎治愈最緊要地方的傷勢。


    半夜時分,蕭炎口幹舌燥,幽幽醒來,感應到自己的身體好轉了很多,不禁鬆了一口氣。


    忽然間,他覺察到不對勁,向著左側的一片空地看去。三十多位萬劍閣的白衣弟子,無聲肅立在那裏。


    當看到蕭炎起身的時候,同時單膝跪地,大聲道


    “見過炎哥”


    一位第六重的弟子淚水滾滾而下,哽咽道“炎哥,我們錯了,我們不該拋棄兄弟,更不該坐視兄弟們孤軍奮戰,現在我們回來了”


    胖子提著兩把大斧頭,頭纏著一圈染血的紗布,激動地大聲道


    “炎哥,不但他們回來了,還有很多兩把劍都來了,這裏是一部分人,外麵還有更多的人,他們都在重新修築工事,他們要留下來和我們一起戰鬥”


    說到最後,胖子已經激動得不能自已,胸膛劇烈起伏著,任由淚水在臉上流淌。


    蕭炎看著一雙雙堅定而充滿決絕的眼神,沉聲道


    “你們不怕死嗎”


    “我們不怕死”


    三十多人瞪著血紅的眼睛,怒吼道。


    蕭炎點點頭,站起身,深邃的眸子閃動著幽火,緩緩道“有位前輩曾經告訴我,別人不能給的,我們要自己去拿。我們或許都會死,但我們想要的公平,我們想要的尊嚴,就在這條布滿荊棘和血腥的路上,你們願意陪我走一遭嗎”


    “殺出一條血路”


    震天的怒吼聲回蕩在洞府,回蕩在君子穀,回蕩在每個人的心裏,瞬間點燃了他們早已湮滅的鬥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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