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作如電,意念也如電,蕭炎體內的空氣仿佛也被抽空,幾乎窒息了,大腦開始變得空白起來。


    到了最後,出劍幾乎成了本能,原本綿密而嚴謹的劍法,漸漸開始被瓦解,招式變得散亂了起來。但形散而神不散,看似前後不搭的動作,起承轉合之際,總有那麽一道似有似無的意境,將他的動作連貫成一個整體,連蕭炎自己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保持著這種瘋魔的狀態,蕭炎一直練到半夜,終於體力不支,停了下來。他的全身都被汗水打濕了,臉色蒼白,劇烈喘息著,眼裏充滿了茫然。


    從有招進入到無招,難道是要推導出劍意了。蕭炎想不出個所以然來,回到白玉台盤膝打坐,第二天天亮了,他又趕去風靈峰的半山腰聽大課。


    廣場的大石頭,另一位風靈長老拿著同一本書,死氣沉沉地朗讀了起來,蕭炎一直記著昨天長老講的玄機,所以聽得特別仔細。


    正午過後,又換了一個長老,繼續朗讀,蕭炎再次昏昏沉沉的,口水流淌了下來。然而當斷斷續續的聲音傳遞到他耳中的時候,他的心頭忽然一跳,似乎發現了什麽,眼神開始變得明亮起來。


    對,是這個,是長老念書的節奏老者的聲音,似斷非斷,似連非連,時而高亢,時而低沉,婉轉銜接之間,都有著獨到的韻味,長老讀的不是書,也不是寂寞,而是意境。


    好像是他昨晚練劍,練的不再是劍法綿密的招式,而是意境,隻有劍意才是靈動的。


    蕭炎好像發現了一片新大陸,身軀重新挺直了,他不再糾結於長老讀的書的內容,隻是單純地去捕捉老者的語氣和腔調,去感應其蘊含的意境。


    這些個高人,就會故弄玄虛,為什麽不明說呢,害得我白聽了八年,卻像是個聾子。


    蕭炎聽了兩天後,漸漸發現了苗頭,四位風靈長老,四種不同的意境,這是讓你在選擇啊。他最終選擇了其中的一位長老,也是朗度最好的,責怪自己流口水的吳長老。


    “凝虛而化實,凝意而化形,虛實而動,形意合一,則有飛天一劍,飄渺無蹤”大廣場上,蕭炎低垂著頭顱,吳長老的話音盤旋在耳邊,帶著獨特的韻律,蕭炎體內的罡氣也隨著長老的聲音和節奏不斷變化著,完全沉浸在其中。


    眉飛色舞的吳長老猛然發現有人在和自己的節奏相契合,清澈的眸子閃過一絲訝然,向著蕭炎投以嘉許的目光,聲音似乎提高了一些,念得越發起勁了。


    黃昏時分,風靈長老已經離開多時,廣場空無一人。蕭炎依舊盤坐在那裏,好像一座雕像一般,體內的能量卻依舊保持著獨有的律動,不斷強化著那道模糊的劍意。


    他的腦海,一把虛無縹緲的劍正在成型,但在關鍵處卻總是差了那麽一點點,讓他多次無功而返。


    月出星垂,蕭炎退出修煉狀態,回到洞府的練武場後,又開始瘋魔一般的練起劍法來。過幾天他要去魔獸森林了,他必須抓緊時間多領悟一些,興許遇到危險的時候還能拚一把呢。


    再者說,他這一去是十天,萬一先前的領悟給斷了,他豈不是又要重頭來過。胖子和猴子有些擔心蕭炎,但也不敢貿然去打擾,他們能理解蕭炎這麽拚命修煉的原因,所以他們要做到是打理好君子穀的一切事務,不讓蕭炎分心。


    如此又過了三天,黃昏時分,蕭炎盤膝坐在半山腰的大廣場,等人都走光了,他還傻傻坐在那裏,頭發散亂,麵色憔悴,眼眶裏爬滿了血絲,一臉的不甘心。


    苦苦修煉了多日,參悟了多日,甚至連睡覺的時間都占用了,但他還是一無所獲。明天他要去魔獸森林當後勤了,恐怕要等回來才能聆聽長老的弦外之音了。


    當蕭炎回到君子穀的時候,三十多個白衣弟子正在草坪切磋武技,用劍的用劍,練拳的練拳,大家的態度都非常認真,當然手下也留了分寸。


    當眾人看到蕭炎回來的時候,紛紛上前行禮,蕭炎這才發現,每個人的身上都穿著一件鐵衣。胖子是個例外,他的身上一共別了八把巨斧,估計分量加起來也有三四百斤。


    胖子擦了一下額頭的汗水,笑道“炎哥,負重練習果然好處多多,這才幾天的功夫,我覺得自己身輕如燕了”。


    眾人看著胖子那肉山一般的身材,知道胖子在逗樂子,不禁哈哈大笑起來。蕭炎笑著在胖子頭上揉了一把,忽然心中一動,看向不遠處的一塊大石頭,厲聲道“什麽人,出來”。


    所有人心裏一驚,紛紛抄起兵器,胖子和猴子第一時間擋在蕭炎的左右,警惕地看著巨石方向。


    在眾人的視線,大個子崔大猛,一臉惶恐,從大石頭後麵緩緩站起身,一瘸一拐地走過來,滿臉通紅,急忙解釋道“我,我不是故意躲在那裏的,是炎哥說的,我要是想修煉的話,可以自己過來的”。


    蕭炎其實在幾天前發現崔大猛鬼鬼祟祟的了,不過一直沒點破,他能看出來,崔大猛很想留在這裏修煉。崔大猛距離最後的突破隻差一步,但這一步也很不容易邁出來,他當初想要搶奪這個洞府,也無非是為自己尋找一個突破的地方罷了。


    崔大猛看到眾人充滿敵意地看著自己,神情不禁黯淡下來,眼圈通紅,鼓起勇氣道“我知道大家都討厭我,躲著我,我知道我很討厭。我沒有錢,我娘是人家的小妾,全都指望我能出人頭地,給她爭口氣。可我今年已經十八了,還停留在第六重,我爹說,我要是再不能突破第六重,,要把我娘給休了”。


    說完話,崔大猛的眼淚已經流淌了下來,泣不成聲。眾人看著兩米個頭的大漢哭成這個樣子,心裏都不是滋味兒,紛紛看向蕭炎,眼流露出祈求之色。


    亦或是被牽動了心事,猴子眼圈發紅,拉了一下蕭炎的袖子,低聲道“炎哥,崔大猛其實人不壞,就是渾了一點,咱們先收下他吧。”


    其他弟子也開口道“炎哥,收下他吧”蕭炎平靜地看著崔大猛,開口道“崔大猛,還可以讓你在這裏修煉,不過你要保證,不能再欺負其他的弟兄們。”“謝謝炎哥”崔大猛用力點點頭,感激地看著蕭炎。


    三年來,崔大猛遲遲無法突破第六重,脾氣開始暴躁起來,幾乎沒有人願意和他在一起修煉,更不要說相互切磋交流了。


    蕭炎的崛起,給了崔大猛極大的震撼,他迫切的想知道,蕭炎到底如何突破瓶頸的,所以才會三天兩頭往這裏跑。


    通過他這幾天的觀察,他也越來越羨慕君子穀的弟子們,大家一起生活,一起修煉,天天都有歡聲笑語,每個人都過得非常愉快。


    或許他想象的宗派的生活,就應該是這個樣子吧。安頓崔大猛的事情交給胖子了,蕭炎回到洞府,開始整理行囊。


    明天他就要出發去魔獸森林了,必須做好妥善的準備工作,免得到時候手忙腳亂的,讓人看笑話不說,還很有可能丟了性命。


    洞府的左側,人工開辟了一個洞穴,簡陋的木架擺放了不少小玩意兒,大部分都是胡青牛以前留下的,蕭炎懶得收拾,隻是占用了一個櫃子。


    他從櫃子裏取出各種各樣的療傷藥和解毒藥,挑選緊要的收進腰囊裏。當他看到櫃子角落裏,被鹿皮包裹的青銅鼎時,不禁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把青銅鼎從中取出來。


    這幾天他忙著領悟劍意,隻“探望”了一次青銅鼎,心裏不由有些歉意。“你放心,我一定想辦法讓你恢複生命力的”蕭炎喃喃道,其實它也不知道那是不是生命力,但青銅鼎對他很重要。


    在蕭炎正要把青銅鼎放回去的時候,眼睛無意看到木架子擺放的一座盆栽時,腦海猛地閃過一道靈光。幾顆三級魔晶核被粘結在一起,拚接出一個古怪的造型,擺放在一個一個白玉雕刻的基座。


    興許是魔晶核擺放的時間太久了,以至於白玉基座也被渲染一些紅色的條紋。對啊,連玉石都會汲取魔晶核的能量,為什麽青銅鼎不可以呢?


    蕭炎心多了幾分期待,把一顆三級魔獸的魔晶核掰下來,小心翼翼地放進黑色的鼎裏,目不轉睛看著青銅鼎。


    時間悄然地流逝著,足足有一炷香的功夫,忽然間,嗡的一聲,青銅鼎輕微地顫抖了一下,鼎內的內壁,黑色的銅壁流轉著出紅光,此起彼伏,一道道詭異的魔紋開始浮現出來當魔紋全部浮現出來的時候,魔紋在鼎上快速盤旋著,紅光漸漸注滿了青銅鼎,幾乎要從鼎中溢出來一般。


    倏地一聲,紅光霎時退去,青銅鼎恢複了原狀,仿佛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般。擺放在鼎間的三級魔晶核,已經變成一撮灰色的粉末。


    蕭炎激動不已,不禁哈哈大笑,真好,青銅鼎開始“吃”東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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