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腳下,後林隊南地,看到清水從三個竹筒裏噴湧而出的時候,後林隊的社員們這一刻有人放聲大叫,有人放聲大哭,甚至有年齡大的人跪在地上,虔誠的拜謝山神保佑,降下甘露,讓他們的禾苗得以存活。


    這時就有人拉起那些對著大山叩拜的老人,大聲的說著:“爺爺,那不是山神賜給咱們的甘露,是林瑞,是林瑞從龍王潭把水引下來了。至此之後,咱們的南地再也不會因為少雨而幹旱了,從此以後,咱們後林隊南地的莊稼,再也不用看老天爺的臉色了啊。”


    一直守在下方,指揮著眾人砍竹子,鋪管道的林東來,雖然相信林瑞不敢拿這種事情開玩笑,但是在水沒有引到山下來之前,他的心始是終懸著。


    眼看著嘩啦啦的水流已經順著挖好的溝渠流淌,林東來這才反應過來,急忙對著山腳下的社員們大吼到:“鄉親們,龍王潭的水,給林瑞從山上引下來啦,年輕人拿著扁擔挑水,老人孩子拿著棍棒抬水,趕緊給那些馬上要旱死的莊稼送水去。”


    “哈哈,好小子,林瑞真是好樣的。”


    “等澆好南地的莊稼,給林瑞建蓋房子,建院子的時候算我一個。”


    “對,也算我一個,我也去,我和的泥最好,脫的磚胚也最結實。”


    “我也去,我也去...”


    後林隊的社員紛紛大聲的叫著,大家都排著隊在水管子下麵接水。應月娥看到這一幕,熱淚盈眶,勞累了一天的身軀仿佛又重新充滿了力量,一使勁,一個人擔起一個勞力才能擔起來的兩桶水,便搖搖晃晃的往田裏裏送去。


    三根水管水流急速,幾乎水桶放下去瞬間就能接滿水,多餘的水順著提前疏通的溝渠而下,送往前方的地頭。


    這一刻,天黑了,火把點起來了,沒有人喊苦,也沒有人喊累,都一邊高興的大聲說著話,仿佛渾身有使不完的勁,年輕力壯的小夥子提起兩桶水健步如飛,奔往田裏急需用水的地方。


    老人,孩子,一個人提不動水,就兩個人一起抬一桶,如螞蟻搬家一樣往田裏運水。


    這一刻,後林隊的社員們齊心協力,共渡難關。


    林瑞在山腰龍王潭邊直接擺了七個引水管才剛剛保持住流速平衡。等到山下的呼聲傳來的時候,守在龍王潭上的社員們,也都高興的大喊大叫了起來。


    特別是會計王傳名,直接拍著林瑞的肩膀,眼中泛著淚光,連說幾個“好小子”。


    經過半個小時的引水,龍王潭的水位線並不見有多少減少,這便證明了林瑞心中的猜測。龍王潭這邊已經無大礙,林瑞留下兩個人看守龍王潭,便帶上剩下的人一起,追著竹筒輸水管道往山下查看了過去。


    還好生產隊裏的幾個木匠手藝確實不錯,接口吻合後,又用生膠堵死所有縫隙,再加上竹筒固定在支架上,而支架又固定在岩石上,竹筒走水並無任何鬆動。林瑞順著竹筒管道一路下來,並沒有遇到滲水的地方。


    一直跟蹤引水管到下到山腳下的儲水池的地方,林瑞才算長出了一口氣,回首往山上看去,一路披荊斬棘,硬生生在荒山中開出一條輸水管道,三根青竹打造的管道往下源源不斷的輸送著生命的源泉。


    這次引水,完美成功啊,自己的院子,終於有著落了,林瑞高興的哈哈大笑。


    此時看著噴湧而出的山泉水,林瑞不禁的想到,也許有了這次的引水成功,他們後林生產隊,能夠安穩的度過這三年自然災難。擁有一個隨時可以灌溉的水源,種地,不需再看老天爺的臉色了。


    正在忙碌著擔水澆地的社員終於看到了正在視察輸水管道的林瑞,連忙放下手裏的水桶,扁擔,親切的跟林瑞打著招呼,因為他們知道,沒有水,南地的莊稼一定會歉收,沒有了糧食,他們照樣會餓肚子。


    看著擔水挑水的社員,林瑞叫來的林東來,讓他安排人員在去砍一些竹子,對接起來接到出水口的地方,逐漸往地裏麵延伸,三個出水口可以往三個地方直接延伸到莊稼地裏麵,這樣可以把水輸送到更遠的地方,不但大大減輕了社員們的負擔,還能加快澆地的速度。


    林東來大喜,一拍林瑞的肩膀誇獎他還是你小子腦袋瓜子聰明。說著就安排社員砍伐來的竹子修整好之後,直接拖到地裏,由木匠來對接。


    這一次跟山上的輸送管道不一樣。隻要竹筒對接漏水不多都可以,反正漏水也在田地裏。而且竹筒這次還不需要太長,方便隨時抽取退換。


    現在林瑞提出的意見再也沒有人進行各種反駁刁難,大家隻要一想也知道這個辦法的各種好處。


    這讓林瑞頗為得意,辦法總比困難多,隻要你肯開動小腦瓜,林瑞拍了拍腦袋咧嘴笑著,隻覺得自己真是個天才。


    隨著西洋落下帷幕,火把點起來,留在隊裏做飯的廚娘們也把做好的飯菜給送到了地裏麵。隊長林有才又殺了一頭豬。這次沒有一次把整條豬都給吃完,這一頭不到二百斤的大肥豬,他準備吃五天。


    煮了白菜蘿卜粉條的豬雜豬血菜,三合麵餅子運來幾大筐,大家吃飽喝足,個個精神抖擻的又去開始灌溉澆水。


    現在與天爭奪時間,早一分鍾把水撒到地裏麵,就能多救活一片莊稼,沒有人在這個時候願意睡覺,老人孩子一起幹。


    林瑞也被這種熱情所感染,奈何已經兩天一夜沒有合眼,把水成功引下來後,心中憋著的那股勁也卸了八分,再加上大病初愈的身子實在熬不住了,便扯來了一個涼席子,在田間地頭和衣而躺下。


    也許真的太累了,幾乎沾著枕頭就鼾聲起伏,附近經過此地的社員們看到這一幕,都自覺的放輕了腳步,連說話的聲音都小了幾分。


    林瑞這一覺睡的很沉,一覺無夢,直到被人叫醒,才發覺已經到了日出東方。


    隨著林瑞坐起來,一件衣裳從他身上落下來。


    “小瑞,起來吃早飯了,隊裏的廚娘送來早飯了。”


    “娘,這麽快就天亮了啊,水管子沒事吧?”林瑞稍微搖晃了一下腦袋,看著麵前的母親,聽著那嘩啦啦的流水聲,才想起來他在地裏睡著了。看了看涼席邊,那是一團艾草燃燒的灰燼。


    “沒事,沒事,好著呢,小瑞,大家都誇你呢,說咱們南地的莊稼救活了,都是你的功勞,昨天晚上大家加把勁,把急用水的莊稼都給澆了一遍。今天往後在澆水,隻要把竹筒排好,這一次澆個透地水,就能撐上至少半個月了。”應月娥高興的說著,把林瑞身上的衣服疊了起來,放在了涼席上。


    水管沒事就好,林瑞輕出了一口氣。


    看著不遠處正在圍在一起吃飯的社員們,還有明那生機勃勃努力生長的莊稼苗,林瑞覺得今天田地裏的空氣,都顯得格外的清新。在看看身邊,還有不少撐不住的社員們都躺在涼席上呼呼大睡。


    林瑞一骨碌爬起來,隻覺得渾身又充滿了力量,從母親手裏接過來碗筷,大聲的說著:“娘,咱們也去吃飯去,別去晚了讓他們都給吃完了。”


    “胡說什麽呢,隊裏已經提前給咱們留好了,今天早上喝的疙瘩湯,麵餅子就鹹菜,給咱們留了兩大盆呢。”應月娥高興的說著,要是換做以前,絕對沒有這樣的待遇,這都是兒子帶給她的。


    昨天晚上澆地,累活,重活都搶著有人幹,就讓她幹一些輕鬆的活。


    雖然老宅的人依舊不待見他們娘仨,但凡敢對應月娥冷言嘲諷的,不用應月娥出聲,就被其他的社員給罵回去了,到了最後老宅的幾個人看到應月娥都繞邊走。


    林瑞爬起來來到水口邊接水洗漱一番,這才在大家熱情的招呼下去吃早飯,大家吃早飯都是分批來的,地裏不能斷人的。等到林瑞起來的時候,大家基本上都已經吃好上工去了。


    留好的兩小盆疙瘩湯,上麵的雞蛋花飄了一叢叢,幾個麵餅子也是緊著最大個的留,留的鹹菜也足夠林瑞吃兩頓飯了。


    林瑞吃飽喝足,隊裏的廚娘霍大娘還殷勤的要為林瑞添勺,被林瑞笑著拒絕了,開玩笑,再吃就要吃到喉嚨外麵了,他現在連打嗝都不敢打,生怕一打嗝把喉嚨裏的飯給噴出來。


    人逢喜事精神爽,連吃飯也比平時香三分。


    吃飽的感覺,真他媽的舒服是,似乎整個人渾身上下的細胞都在發出歡樂的呻吟聲。


    林瑞伸展了一下腰肢,抬頭看了一下瓦藍瓦藍的天空,忍不住啐了一口:這該死的大晴天。


    突然,林瑞愣住了,隻看在前方的道路上,幾輛自行車正從遠方飛馳而來。


    這年代一輛自行車無疑等同於他那個年代的百萬豪車啊。


    現在整個林窪大隊就書記季光明有一輛,林源的那一輛不算。向陽公社裏唯一的一輛機動車就是一輛不知道有多老的偏三輪。據說整個x縣城也就一輛吉普車,就連治安所的公安緝拿凶手都是騎自行車。


    自行車,在他們向陽公社的保有量,也是屈指可數,就算在公社裏上班的領導,也並不是每個人都有一輛。


    這一行五輛自行車徑直往後林南地騎了過來,看身上的幹部裝,明顯是政府的人。


    林瑞心思電轉,連忙拉住一個正忙著擔水的社員,讓他趕緊的把隊長林有才找過來,政府的人員的接待工作,還是必須林有才這個隊長出麵的。


    林瑞總覺得,這些人來者不善,等這些人近了林瑞看到騎在最前麵的人的麵孔,不由的驚呼一聲:“臥槽,這家夥不是回縣城叫家長去了嗎?怎麽回來這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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