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寒庭的手機響了,是柳煜的電話,他接起。


    “蘇家人來醫院鬧事,說要把蘇諾康的醫療費停掉,被我阻攔了。但現在蘇家人還在醫院執意要將人帶走,這件事我先跟你說一下,你告訴蘇牧吧。”


    “蘇牧現在就在我這裏,他聽到了,你先保護好蘇諾康,我和蘇牧馬上過來。”


    柳煜:這寒庭跟那小子在一起的時間是越來越多了,他看這兩人有戲。


    這個點寒庭應該是在辦公室工作,蘇牧在他身邊,難道兩個人已經搞起辦公室doi了?


    病房裏吵鬧的聲音依舊持續著,他剛才是出來打了個電話通知人。


    現在推門重新進去,就見蘇家人還在和護士爭執。


    “柳醫生,你什麽意思!我都說了我們不治了,你憑什麽不讓我們接走人?”蘇母言之鑿鑿地質問。


    柳煜不笑的時候是謙謙君子,清冷雅韻,但是當他嘴角往上勾起弧度的時候,身上的溫和就不見了,反而看上去斯文敗類般的充滿邪性。


    而他此刻,嘴角便是勾起一抹弧度,眼神冷厲地看著蘇家人。


    “這是蘇牧的家人,你們憑什麽資格決定治不治?況且還想帶人走,當這京城第一醫院是法外之地了?”


    “我們就是蘇牧的父母,當然有權幹涉蘇牧的事情。況且他哪裏來的錢,我都打聽過了,治療費已經花了上百萬,還不是從我們蘇家出的。我們不同意出這個錢,所以現在就給我停止治療。”


    “嗬”,柳煜抬了下眼皮,用鄙夷的眼神看著狗屎一樣的蘇家人。


    這些錢都是寒庭墊著,治療的團隊也都是他請的。


    “這錢跟你們蘇家有個半毛錢關係。你們一分沒掏,哪裏來的臉說是你們的錢。”


    蘇母反笑:“難不成是他蘇諾康自己的錢?他一個農民,哪裏來這麽多錢,把他賣了都不值這個價。”


    柳煜的鏡片閃過折射的光,眸中浮現一抹銳利,他覺得蘇家的行為很反常。


    即使蘇牧不是他們的親兒子,但好歹養了這麽多年,也不至於成仇人。


    雖說為難的是蘇諾康,但是話語中針對的卻是蘇牧。


    而且剛剛要不是他來得及時,蘇諾康還真要被他們帶走不可。


    蘇家人來的時候直接帶上了保鏢,擺明了是強勢得要將人帶走,如果不是他在,讓人壓製了,就憑幾個護士,可阻攔不了。


    害蘇諾康嗎?一個農民,看蘇母嫌棄成那樣,根本沒有與他針鋒相對的興趣,反倒是有種想要帶走蘇諾康來鉗製住蘇牧的意思。


    柳煜覺得蘇家人的醉翁之意不在酒。


    蘇諾康還躺著掛點滴,不過現在床板已經調高了,他眉頭緊鎖,神色不善地看著蘇家人。


    這是他第一次與蘇家人接觸。


    當初,蘇家人派管家拿著dna鑒定書直接就將蘇寧接走了,蘇家人根本沒有與他談判過。


    他以為蘇家作為豪門,至少有起碼的修養,但是今天一見,頗令他大跌眼鏡。


    這什麽豪門?比山野潑婦行事還潑辣狠毒。


    如果他的蘇牧以前一直生活在他們這樣的環境中,真的如他以為的是一個矜貴嬌養大的小少爺嗎?


    該不會蘇家人一直對蘇牧也不怎麽好吧?


    蘇諾康想到這一點,眉頭皺得更深了,雙目犀利如刀,不住地審視蘇家人,觀察他們的行為性格。


    真虧他的蘇牧在這樣的家庭環境下還能長成正派的性格,難為他了,不愧是繼承了他的基因,沒有受那兩個狠毒的蘇家人影響。


    反觀蘇寧,他一直沒有虧待過,到頭來卻是個養不熟的白眼狼。


    兩方人誰也不讓誰。


    剛才出頭的事情蘇父都讓性格潑辣的蘇母出言刁難,他站在一邊故作高深沒說話。


    本以為很好解決,不過是帶走一個沒什麽身份背景的鄉下人而已。


    一開始事情也很順利,雖然醫藥費那邊不知怎的就是停不了,他想著幹脆把人帶走算了。


    但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個醫生,摻和進這件事,還帶了人來與他的人相抗。


    蘇父看著柳煜白大褂上的牌子,一個心髒科的主治醫生罷了。


    事情不宜拖,遲則生變。


    褚家那小子好像還挺護著蘇牧,萬一等蘇牧知曉這邊的事找來幫手,他就很難抓走人了。


    到時候失去這個可以牽製蘇牧的籌碼,可掌控不住現在的蘇牧。


    蘇父睨了眼柳煜,“你一個小小的醫生何必幫到這個地步!蘇家雖說與那些世家相差甚遠,但在這京城也算是有點實力的豪門,想要捏死一個普通人就跟踩死螞蟻一樣簡單。”


    “你作為一個醫生有大好的前途,何必為了一個蘇牧,賠上自己呢?我想讓你在京城混不下去輕而易舉。你掂量掂量清楚再決定。”


    蘇父一番話威脅著柳煜。


    他以為恐嚇一個沒有勢力的醫生,用封殺他這種話能讓這個醫生聽話些退開。


    卻看到,對方輕笑了下,泰然自若地推了下眼鏡。


    柳煜真是好久沒聽到這種脅迫他的話了,真是,林子大了什麽鳥兒都有。


    “一個連進京城名流圈宴會資格都沒有的小小蘇家,竟然大言不慚說要全京城封殺我?”


    柳煜的聲音聽上去沒有因慍怒而冷聲,反而還帶著一絲略微的譏笑,但這語氣中的笑意卻能讓聽的人不寒而栗。


    他撫了撫白大褂上的皺褶,用居高臨下的口氣道:“這話該我來說,我想讓你們蘇家在一夜間破產也不過就是動動手指的事。”


    蘇父沒料到,隻是來拿捏一個農民,竟然能遇到這麽大的阻力。


    看樣子,對方是不肯讓路了。


    蘇諾康適時出聲:“我兒子早已與你們斷絕關係,你們的親兒子蘇寧也早就回歸到你們身邊了。你們還來找我們做什麽?”


    “而且帶走我?說不治就不治,你以什麽立場決定我的生死!”


    蘇諾康麵對這倆蘇家人,神色冷戾,聲音霸氣,毫不像一個重病之人。


    蘇父一顫,這老農民居然敢直視他,而且怎麽眼神中還有股懾意?


    柳煜在一旁觀察著,他此前就覺得違和,聽說這蘇牧的親生父親是農村人,但誰家農村人這麽人高馬大,一身健碩的肌肉,而且除了腫瘤,其他方麵的身體指標都非常好。


    什麽樣的農村能養出這樣的人?


    不過之前蘇諾康說話一直和和氣氣的,和所有人講話也非常接地氣,他倒也慢慢沒覺得有問題了。


    但今天柳煜發現了一絲不尋常,一個農民真的有底氣敢和豪門叫囂?


    而且自今天事情發生起,此人始終臨危不懼,沒有慌亂和慌張,更是一點不慫。


    再縱觀這氣度,尤其是有蘇家這兩個在旁邊做比較,柳煜覺得蘇諾康比蘇遠山更像是豪門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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