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峰主疑惑:“掌門師兄,我以為你已經出發去靈空寺了。”


    他昨晚去找掌門,想要些靈石,結果被攔在門外,師侄告訴他,說掌門今日一早便要去靈空寺,想早些歇下。


    “晚些再去,剛好有時間,就過來看看。”道玄接過弟子遞來的靈茶,喝了一口,在心裏輕歎一聲,“嶽師弟怎麽也在?”


    早知道他就不來了。


    嶽峰主笑著往下方的牛子釗一指:“這弟子學的是我峰的嶽山劍,我來看看他這一年學得如何。若可以,就收為親傳弟子。”


    道玄頷首。


    嶽峰主話頭一轉:“對了,掌門師兄,我上月和你提過,門派能否為我嶽山峰……”


    道玄拿著茶盞的手輕輕一頓,再喝了口茶,悠悠道:“此事晚些再議……”


    這就是為何,道玄一向不愛現身。


    他一現身,要靈石的就來了。真是的,嶽山峰要山有山,要峰有峰,宮殿也不錯,雖然年代久遠了些,但住人完全可以的嘛,比他的偏殿可好多了。


    唉,這個嶽師弟,什麽都好,就是動不動便要門派出靈石修繕嶽山峰,一點都不知道體諒師兄。


    道玄可是知道,這嶽師弟,在外頭借著玉清派峰主的名頭,賺了不少靈石。


    他怎麽不用自己的靈石修繕?


    想用門派的?等個萬年再說罷。


    嶽峰主不甘心:“師兄,一月前你就說過晚些再議……”


    “今早風有些大啊。”道玄輕撫長須,閉目感受了一下春日晨間的風,仿佛沒聽見嶽峰主說話。片刻後,他睜開眼,往後頭一看,問道,“怎麽,比試還沒開始?”


    趕緊比完,趕緊走人。


    嶽峰主:“……”


    席間其他豎著耳朵的長老們:“……”


    算了,嶽峰主都要不到靈石,那他們也就不用開口了。


    比試即將開始。


    簡歡上擂台前,沈寂之從樹後走出來,對她道:“掌門來了,你不用過多擔心。”


    她回頭,朝他一笑,握拳在自己胸口捶了兩下,然後用手指指了指他,下巴微抬,意氣風發:“放心,你的靈木,包在我身上了。”


    沈寂之眉尾輕輕上揚:“好。”


    簡歡腳尖輕點,雙手像蝴蝶的羽翼,輕輕拂起,人便輕巧地落在了擂台中央。


    牛子釗已經站在那。


    對方是一個看起來就很沉穩的男子,他和簡歡差不多高,靜靜站在那,就像矗立著一座山。


    兩人互相抱拳見禮。


    然後,長老的一聲令下,比試正式開始。


    牛子釗沒給簡歡反應的時間,他抬起劍,劍落。


    簡簡單單的招式,卻給了簡歡極大的危機感。


    她飛快一避,那劍落在原先她站的地方。穩若磐石,由門派大能加固過的,聽說能抗元嬰期奮力一擊的擂台,都震動了幾下。


    簡歡避讓時,還不忘驅動指尖防禦符,可哪怕如此,掃過來的劍風,瞬間將她的防禦符瓦解,她額前的一絲碎發被掃到,一截黑發在空中飄揚,卷入劍風餘波中,化成一縷煙。


    “牛兄的劍招愈發爐火純青了。”


    “是啊,不過怎麽這才第一招,牛兄就出劍招了?先前的比試,牛兄都會讓,至少十招後劍才出鞘。簡歡畢竟是女子,怎麽都得讓讓罷?”


    “場上無父子沒聽說過?連父子都沒有了,你還有男女之分?十萬靈券,誰舍得拱手相讓啊?”


    “不止是如此。”有人往席上滿意地頷首的嶽峰主看了眼,“聽說嶽峰主有望收牛兄為徒,牛兄自然想在嶽峰主麵前好好表現。”


    “那簡歡危險了,她估計撐不了幾招就會失敗。”


    “誰說不是?簡歡一個符修能闖到最後一關,也是她運氣好!”


    場下之人邊看邊點評,但簡歡一個字都聽不見。


    她確實應付得很是艱難。


    築基期的符修,在金丹期的劍修下,仿佛是裸著的。


    她逃避間,落於各處的隱符,以各種刁鑽角度扔向牛子釗的符紙,都被一一掃平。


    “哈哈,沒用了罷?”有人幸災樂禍,“我前頭看過好幾次簡歡的比試,她之所以能贏,都是靠這些雕蟲小技。算計同階層的修士勉強可以,對付牛兄這種劍修,無異於螳臂當車!”


    薑棉聽到這些風言風語,咬牙握拳,有心爭辯幾句,但看著場上的簡歡,最終什麽都沒說,一臉憂心忡忡地繼續看。


    一來一回間,簡歡和牛子釗已快過完十招。


    簡歡沒急著用符劍,她一邊避一邊在心裏默數招數。


    牛子釗先前的每一場比試,簡歡基本都去看過,他十招前都不會出殺招,與其說是讓,不如說是觀察對手。


    觀察對手的致命弱點,然後在第十一招雷霆一擊,結束比試。


    按照簡歡原先的計劃,她本打算在前九招完成符陣布局,第十招時暴起,以符劍之勢,加之場上的符陣,趁牛子釗不備,將他擊出擂台。


    但牛子釗居然一開始就有所意識,直接出了劍,毀了她的布局。


    也是真正對上,簡歡才發現,為何從她入門那一天開始,羽青就說過,築基期和金丹期之間有如雲泥之別。


    簡歡還是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


    在蓮方秘境裏,她和溫九他們聯手打敗過一個金丹期,簡歡便以為金丹期就算厲害,也並非遙不可及。


    現在想來,當初之所以能輕而易舉打敗三兄弟中的老大,完全要感謝那匹重傷老大的狼王。


    第十招結束。


    台下,沈寂之藏在衣袖中的手忽而合握成拳。


    四周有風吹過,就在風過的那刻,簡歡眼前忽而沒了牛子釗的身影。


    她握緊手中劍,唇緊緊抿著,就在眾人心跳漏了拍的刹那,簡歡抬劍,手腕一轉,劍如符筆,在空中劍走遊龍!


    金色靈力波動開,剛好擋在牛子釗現身的方位!


    砰得一聲巨響,此地地動山搖。


    牛子釗巍巍如山的劍被擋住,他眼中微微一驚,頓感不好,也不戀戰,立馬往旁邊飛速避讓。


    果不其然,藏在金色靈力中有一尾小小的綠色靈力,它看似毫無威脅,卻忽而直直朝牛子釗而去。


    牛子釗避得及時,那尾綠色靈力,直衝擂台地麵,發出沉悶的聲響,仿若平地驚雷!


    擂台有結界攔著,但一時之間,外圍的眾人身形都不免跟著晃動了下。


    一直在指指點點的場下眾人,此刻啞然無聲,一臉不可置信!


    他們本以為此局勝負已分,簡歡必定會出局,但誰想到,簡歡居然用了劍!


    每一場簡歡都會帶劍,但沒有一場她用過,所有人都以為,她之所以帶劍,隻是為了羞辱劍修!


    席間,眾位長老也是一臉震驚,甚至有人站了起來。


    喝茶的道玄輕蹙了下眉。


    好熟悉的劍法,好像當年那位和蓮心師姐交好的前輩……


    一擊不成,簡歡繼續向牛子釗飛去一劍。


    牛子釗反應過來,一劍破開簡歡的劍招,飛身朝簡歡而去。


    兩人在場上飛快過招,劍招如殘影,各色靈力在結界中如大年夜的煙花,四處碰撞,轟鳴聲不絕如縷。


    場外一年生弟子下意識揉了揉眼睛,他們已經辨認不出來,結界裏哪一道身影是誰的身影,那淩厲的劍招又是誰使出來的。


    論實力,自然還是牛子釗強,幾乎是他在主動追著簡歡打。


    簡歡自知實力弱,防禦居多,偶爾覷見時機,見縫插針地丟幾張符紙,或者虛晃一招。


    膠著片刻後,牛子釗望著麵前的簡歡,錯身而過時,忽然道:“簡姑娘,得罪了,我本不想用的。”


    他想速戰速決,掌門和峰主都在看著,他不想慢慢打。


    簡歡身為築基期符修,能拖著他打的時辰越長,就越說明他不行。他不能再讓她拖下去,這樣的話,讓掌門和峰主怎麽看他?


    對築基期和金丹期,長老們定然有著不同的要求。


    此言一出,簡歡還未來得及反應,下一瞬,她發現眼前忽而變了個世界。


    原先的擂台消失不見,四周的人也悉數沒了,變成了山。


    連綿起伏的群山,望不到盡頭。


    而她,身處群山之間。


    “牛兄居然修出了丹相!!”場外眾人悉數震驚。


    牛子釗剛入金丹期沒多久,居然就修出了丹相!


    金丹期的修士,丹田處都會結金丹。


    但不是每個金丹期的修士金丹中都會有丹相,能修出丹相的修士,鳳毛麟角。


    簡歡沒想到,她居然遇上了這麽一個鳳毛麟角。


    這處小小的丹相裏地動山搖,四周的山被連根拔起,朝她兜頭砸來。


    簡歡大罵:“草!”


    她四處瞧去,發現避無可避。


    往上是倒來的山體,下方是堅實的土地,四周都是山。


    巍巍群山,落下的每一塊碎石,每一棵樹,甚至每一片葉子,到了近前,都是劍。


    密密麻麻的,避不開的劍。


    這是劍山丹相。


    簡歡咬牙,以劍為盾,一手高舉於頭頂,一手咬破指尖,以血在劍身上畫符。


    金綠兩色靈力,包裹成一個球,將簡歡護在裏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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