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符術課上,羽青每人發了本符術大全。


    厚度也就……一本牛津字典的厚度罷了。


    “等上麵的符術你們都能了然於心,金丹期便是你們的囊中之物。”羽青握著那本符書,諄諄教導,“符術一道最需要的是刻苦,你們現下要做的便是記住前三頁符的每條線條走勢,一點都不能錯。隻有你記住了,下筆如有神,符才能成。這一年,我大多時間都會在門派裏,有任何疑問隨時可以找我。”


    這段話,簡歡翻譯了一下。


    相當於她高中英語老師說的——等這些單詞、句式能了然於心,高分作文就不遠了。最重要的就是要對單詞死記硬背,一提起就能立馬想到,和吃飯喝水一樣自然……


    行吧。


    當年簡歡也不是沒背過字典。


    正當她在心裏瘋狂聯動高中課堂和修仙課堂時,坐她旁邊的一個女孩子高高舉起了雙手。


    羽青示意道:“薑棉,你說。”


    叫做薑棉的女孩子好奇道:“羽長老,那金丹期之後呢?”


    羽青微微一笑:“金丹期之後就要靠天賦了。金丹期前學好既有的符便可,金丹期之後你要有你自己的符。隻是,大多數人終生都無法寫出自己的符。”


    “啊——”堂裏幾十個弟子不免都有些喪氣。


    羽青又道:“可你們不到金丹期,如何知道你不是少數人呢?總得試試罷。”


    小朋友們聞言,又恢複了鬥誌。


    簡歡單手托著臉,望著一茬茬年輕的麵容,想起她以前的學生時代,不免令人懷念。


    那時候在老師們的描述中,她和身邊的同學們一樣,都對未來充滿憧憬和無限想象。


    但畢業後才知道,生活不易啊,買房已花去她的很多力氣。


    少數人真的隻是,少數人。


    簡歡搖頭笑笑,邊聽著羽長老的話,邊拿出自己的符筆和符紙。


    一個靈石一張的符紙,放在懷裏大半天也不會皺,據說不懼水火,這樣畫好的符紙有效期能有五十年?


    昨日那個多寶閣的虎牙師兄說的。


    簡歡摸著符紙,沒舍得第一時間下筆。


    很快,她便慶幸自己的謹慎。


    四周傳來各種驚呼聲,因為不夠熟練,符紙被畫毀了。


    能來玉清派修煉,大多數人家裏都蠻有錢的。


    他們也不心疼,手一揉就把廢棄符紙丟在一邊,拿了張新的出來。


    簡歡坐在那思索片刻,把符紙揣回了兜,拿出玉清派人手五本免費發放的本子。


    她把本子翻開,以另外一本當尺,畫了很多個小方格。


    簡歡又把符筆揣回兜,拿出寫字的毛筆,開始在小方格裏畫。


    那個提問的薑棉見此湊過來:“哇,你在幹什麽呀?”


    簡歡回道:“這樣能節省符紙,我窮。等我畫熟練了,我再用靈紙畫。”


    薑棉思索片刻,也拿出了本子。


    簡歡:“?”


    薑棉說的煞有其事:“我娘是劍修,為了賺錢可辛苦了。她說她砍妖砍的手腕都酸了。我也要節省一點,給她減輕一點負擔。”她歪過頭,“對了,我叫薑棉。”


    簡歡:“剛剛就知道了,我叫——”


    薑棉:“簡歡嘛,大家都知道你。你的那個閉上眼睛想象自己在……”


    簡歡咳了一聲,示意對方可以了。


    薑棉又道:“而且你還是沈師兄的未婚妻!”


    簡歡有些尷尬地笑笑。


    最近一直在愁錢,原來她已經不知不覺成了校園裏的風雲人物?


    當然,托校草的福。


    薑棉朝她擠擠眼睛,小聲道:“你知道嗎,我們都私底下說你,豔福不淺。”


    簡歡:“…………”


    羽青朝這邊走來,兩人連忙橋歸橋路歸路,提筆認真畫符。


    簡歡上輩子雖是畫圖狗,但畢業後大多都用軟件畫,手畫漸少,失去了以前的手感。


    她隻能慢慢找回來。


    接下來,簡歡有事沒事就拿著筆畫符,畫到夢裏都是直線弧線各種線,恨不得自己也變成線。


    就這麽辛苦畫了十日後。


    這天晚上,簡歡坐在床上,床上放了個小桌,桌上攤著她的本子和筆。


    燭台被搬到離她最近的位置。


    簡歡如往常一般在練符。


    在她後方的角落裏,沈寂之在打坐修煉。


    屋內靜悄悄的,隻聞筆落在紙上的沙沙聲。


    符畫講究一氣嗬成,線不能斷,也不能忽濃忽淡,還要在畫的過程中持續調動靈氣。


    這樣畫出來的,才是能有作用的靈符。


    雖然紙很普通,但怕自己養成隻知道畫不知道調動靈氣的壞習慣,簡歡一直都兩者同步進行。


    這個過程極耗靈力,簡歡瑩白的額間都是細細密密的汗。


    但她卻毫無所感,她完完全全沉浸在符的世界中。


    一筆落下,簡歡能感覺到一陣淡淡的熒光在她的符畫中浮現,但因為紙的緣故,轉眼消散。


    她握緊筆,一絲笑意在眼角浮現。


    簡歡迅速把這些本子推到一邊,從懷裏摸出一張符紙,在桌上攤平。


    她吸氣呼氣,做足了準備,剛想提筆時,啪的一下,蠟燭滅了,屋內瞬間被黑暗籠罩。


    簡歡:“……”


    草!


    簡歡捏著拳頭,身子左轉朝後,‘非常’平靜地問室友:“沈寂之,蠟燭它怎麽了?”


    一道微亮的火光從沈寂之指尖亮起,他頂著一道光,走到燭台前看了看,回道:“蠟燭它燒完了。”


    簡歡:“那家裏還有其他蠟燭嗎?”


    沈寂之又去雜物筐裏翻了翻:“沒有。”


    簡歡的臉麵目猙獰。


    這種感覺,就像上廁所沒帶紙,喝可樂沒有冰,可太難受了。


    沈寂之看著床上坐著的人,道:“蠟燭不用錢,明日我去祀堂拿點來。”


    “謝謝。”簡歡看向他手裏的光,一個想法浮現心間,“但我現在急需要光,你能保持一下,讓我畫個符嗎?”


    她至今沒學其他法術,不像沈寂之會發光。


    她所有時間都專注在符上了。


    等之後她符術大成,她就畫個發光符,能發光一百年一千年一萬年那種!


    簡歡暗暗發誓。


    可沈寂之還沒開口,他指尖的光就一點一點黯淡了下去,直到徹底熄滅,屋內再度陷入黑暗。


    針對這個現象,沈寂之平靜收手,淡聲解釋:“我體內沒什麽靈氣。”


    簡歡沉默片刻,問他:“你晚上是不是又隻吃了六分之一?”


    沈寂之:“嗯。”


    簡歡咬著牙,一不做二不休,從懷裏掏出個瓶子,倒出一顆辟穀丹,遞過去:“這顆送你吃,你幫我舉個光,怎麽樣?”


    沈寂之的身影被夜色籠罩,他的聲音傳來:“可以,但我頂多舉一刻鍾。”


    一直發光,很耗靈力的。


    簡歡記掛著符呢,聞言道:“好。”


    小小的木屋中,沈寂之此刻的指尖光亮如白熾燈。


    簡歡很滿意自己辟穀丹的效果,重新拿起筆,收斂心神。


    這十日她練的符中最難的是傳送符。


    傳送符她若是會了,其他自然也會。


    為了達到最小的成本損失,簡歡直接上手傳送符。


    練過很多遍,再加上前世十幾年的畫圖經驗,簡歡得心應手。


    不到一刻鍾,傳送符便成了。


    指尖薄薄的符紙看起來稀鬆平常,簡歡拿著它,有些忐忑,也不知效果如何。


    傳送符有定點和不定點兩種。


    定點傳送符又叫傳送軸,對符修要求高,以簡歡現在的修為畫不出來。


    而普通傳送符,傳送距離是判斷一張傳送符質量好壞的關鍵。


    據羽長老在課上所說,他們這些新手的傳送符,頂多也就方圓百米的距離。


    她抬起頭,看向一旁還在發光的人。


    沈寂之察覺她的目光,眼睫輕輕一動,劃出顯而易見的詢問之色:“?”


    簡歡:“你能不能幫我試試這張傳送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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