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淡淡瞧著她。


    “沒有什麽不能。”他說:“我是君王,世上沒有我不能做的事,你沒有置喙的權力。”


    阿朝聲音戛然而止。


    “不過我不打算吃她了。”他隨意緩慢摩挲她的肩頭:“我有一個更有趣的主意。”


    四麵八方傳來鼓聲,高台上那杆子緩緩升高,連帶著被綁縛的蔚韻婷也升高,她撕心裂肺地尖叫,被扭成一團的蛇尾奮力蠕動,從遠處遙遙望去,像一麵隨風搖動的…活旗。


    阿朝呆呆看著,她突然意識到什麽,她的眼瞳倏然縮小,她想張開嘴,就在那一刻,她的肩頭被狠狠攥住,猛地往前一推,她踉蹌著跌撞在欄杆上,在劇痛中,後背覆上男人高大而強勢的身體。


    他咬住她耳垂,力道大得像要把她耳朵撕下來,帝王低沉氣息伴隨忽然躁烈起來的熱力拍打在她臉頰,她耳邊響起冷漠的命令:“自己把衣帶解開。”


    作者有話說:


    第120章


    阿朝覺得褚無咎瘋了。


    “不…”她嘴唇哆嗦,搖頭:“不…”


    他笑了一聲,然後倏然從後麵掐住她的脊骨。


    “你以為你有拒絕的權力。”


    冷漠的一聲,伴隨著布帛撕裂聲,素色的裙衫從後麵開裂,露出裏麵單薄的中衣。


    “褚無咎!”阿朝頭皮炸了,她驚叫一聲,慌亂想去抓那些碎布,但她的兩隻手臂被男人攥住背負在身後,男人的手伸到前麵,冰冷的手掌覆在她鼓起的肚子。


    “怎麽,肚皮還是鼓的。”男人冷冷地嘲笑:“不錯,這樣更新鮮,有意思得很。”


    阿朝快窒息了:“神經病!褚無咎你個神經病!你放開我!!”


    帝王置若罔聞,他像捏住一隻蟲子輕易掐住怒罵的少女,目光落在她仍然鼓.起的肚子,這他曾經無比期冀而珍愛的孩子,卻從來隻是一場騙局,一個笑話。


    他臉上浮現一種痛恨而殘酷的笑。


    阿朝膝蓋一瞬間軟了,尖叫被堵在她嗓子裏,疼痛讓她發出小獸似的嗚呼。


    “褚無…”


    帝王高大的身體抵著她,把她略提起來,然後麵無表情猛地俯身咬住她臉頰。


    “嗚!”


    少女一瞬間被迫踮起腳,像一隻被獵矢刺.穿的天鵝,被夾在欄杆與男人,下麵就是數不勝數的人群,無數烏泱泱的人頭,也許他們一抬頭,就能看見她破碎的衣衫。


    但阿朝已經顧及不到這些羞.恥。


    因為太疼了。


    她從來沒經曆過這樣的疼,之前褚無咎都做很久準備,再把骨頭掰斷才慢慢緩緩送來,都讓她在上麵,想怎麽弄就怎麽弄,哪怕偶爾偷奸耍滑隻弄一點點,他額角青筋抽跳也忍著不會說什麽,等後來她假裝有孕,他更是完全不提這些事了,哪怕她故意欺負他,他變成狐狸趴在那裏壓著,不快地用尾巴把她扯開,也不會動她。


    但這一次,什麽都沒有,他直接就這麽來了,冷酷躁.動得嚇人。


    阿朝甚至能清晰感覺到那根骨頭,細細的骨頭,這一刻卻是那麽強硬又可怕,他還沒有怎麽動,她已經無法呼吸,疼得眼淚冒出來,啪嗒啪嗒往下掉,掉在欄杆上,掉在他手背。


    淚珠落在手背,他頓了一下,然後不緊不慢蹭在她後.腰.窩,她哆嗦著縮一下身子。


    “快活嗎。”他拍了她一下,輕慢說:“是不是嚐見滋味了。”


    “你王八蛋!”阿朝疼得嗚咽:“你幹脆殺了我!”


    “這才算什麽。”他淡淡地笑,眼神卻冷下來:“這才剛剛開始。”


    大地轟然震響。


    大片大片的土地陷落,從那些凹陷的深坑出,伸出一隻隻恐怖的利爪,然後是巨獸骷髏的頭顱,無數龐大的血黑的怪物嘶吼著爭先從地底爬出來。


    阿朝一瞬間就僵住。


    “那是什麽…”她顫抖:“你做了什麽?”


    她哆嗦得多厲害,沒有男人能受得住這個,他噬咬她臉頰,像狼咬著羔羊最嫩的一塊肉,低笑:“我在幫你。”


    “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滄海做什麽,你想做什麽。”他不緊不慢地笑:“你不就是想複活衡玄衍,一心想他活,這又是何必,他活過來,也是你師尊,難道能和我一起這麽弄你。”


    阿朝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刹那間一種極度的反胃感從肺腑衝上來,她幾乎要尖叫,但在她尖叫罵他之前,褚無咎卻像自己被這種想象激怒,從容噙笑的臉孔驟然變色,暴怒地狠狠咬一口她脖子,像要把她纖細的脖頸咬斷,喝幹她的血。


    “——”


    阿朝眼淚衝出來。


    “瘋子!”她哭罵:“你這個瘋子!瘋子!!”


    “我是瘋子,也是被你逼瘋的!”


    褚無咎把她按壓在欄杆,讓她直麵對地麵的場景,他以無比殘忍的力度,緩慢又深重地折磨她。


    “你以為看幾本古書,建那一座大陣,召來幾些亡魂,就能重鑄輪回?”他嘶咬著她脖子,低冷地嘲笑:“衡明朝,你天真得愚蠢。”


    “孤來告訴你。”他說:“在這天地的法理裏,冥河隻會在一個時候現世,那就是人間死的人太多了,不甘的亡魂遮天蔽日,多到這天地承載不下,那是世代交替、末日大劫,萬寂之海才會重新降臨人間,以冥河牽起生與亡的界限,重建起新世太平的法度!”


    阿朝瞳孔驟縮。


    長長的龍吟像萬千惡鬼的猙吼,一頭通體深黑的骨龍破地而出,瞬間壓毀數十條街巷。


    “吼——”


    它血紅空洞的眼眶往四周張望,嗅到冷風中一股特殊的氣味,它猛地轉頭,望向在高空迎風扭曲的蔚韻婷。


    “吼!!”


    亢動的龍吟卷起風嘯,骨龍向那宮城高豎的旗杆衝去,嘶哮著,張開深淵般的巨口


    蔚韻婷看著咆哮而來的骨龍,大腦瞬間空白。


    她覺得自己像在做一場極度荒謬的夢,她怎麽會被綁在這裏?她應該坐在華貴的宮殿裏,她應該取代衡明朝成為新後,穿著皇後的鳳冠霞帔,站在未央宮中帝王身側接受百官朝拜。


    她怎麽會被綁在這裏?她怎麽會被綁在這裏?不可能的,假的,假的——這一切都是假的!一定是假的!


    蔚韻婷眼中倒映出腥臭的血噴巨口,那一刻,她終於爆出恐懼又悔恨的尖叫:“不——”


    血水如大雨噴濺,她瞬間被骨龍吞沒。


    阿朝的表情凝固。


    她呆呆地望著,望見那骨龍一口吞沒了蔚韻婷,鮮血瀑布似的從它嘴角淅瀝落下,像下了一場血雨,當最後一口血水被它咽下,它體表忽而流淌一層繁密深邃的流光,次第覆上一重烏黑堅硬的鱗甲,它仰頭怒然長嘯,巨大的獸瞳燃起熊熊的鬼火,伴隨著呼嘯的龍吟,徹底的新生。


    這是什麽場景?


    這是什麽荒誕的場景?


    褚無咎突然掐住她的下巴,逼她仰頭不錯眼地望著:“你想複活你的師尊,可以,孤幫你!孤成全你!”


    “衡明朝,你天真、愚蠢、良善正直到幼稚,憑你想複活衡玄衍,十萬年也不可能,但你的命好,你還有孤。”帝王冷冷地笑,貼著她臉頰,像妖鬼一樣的語氣,低沉而緩慢說:“但孤還活著,還可以來幫你做你做不成的事,孤來幫你改天換地,孤來幫你殺人,殺千千人、萬萬人!”


    他在她耳邊嘶啞地長笑:“你不稀罕孤這千瘡百孔的王朝,你不稀罕孤這殘虐癲狂的暴君,好啊,孤讓你看看什麽叫真正的暴君,什麽叫真正的末世,什麽叫一個帝王真正能做出的冷血與決斷。”


    骨龍盤旋在宮城之上,無數的妖魔傀骨圍繞在宮城周圍,此起彼伏的吼叫聲中,這些怪物齊齊向著高高的摘星樓俯首。


    帝王麵容亢奮而扭曲,他的威壓高高冷漠俯瞰這些龐大的怪物,巨大的九尾法相在摘星樓上空如雀尾開屏,那些妖魔傀骨恭順地匍匐在地,半響,在法相消失的那刻,骨龍一聲長嘯,率先飛起,它的身軀幾乎如烏雲遮蔽半邊天空,它盤繞兩圈,向一個方向飛去。


    仿佛一個訊號,刹那間,所有妖魔傀骨吼叫著爭相四散往天空衝去。


    “——不!”阿朝淒厲:“不!!”


    帝王猝然悶笑,他因為她的驚恐和痛苦刹那間達到更癲狂的快意中,狐尾從他椎骨一條條鑽出來,這些徹底深黑猙獰的長尾如鞭子勒住她。


    阿朝眼前是紅的,眼淚隨著疼痛,好像流出血淚。


    她隻能聽見身後帝王炙燙又冰冷的氣息,他在狂亂地大笑,像從地獄爬上來的修羅魔神。


    “成大事者,絕不可心慈手軟。”他說:“寧濫殺不疏縱,寧背萬世罵名而不可自縛手腳,衡明朝,你記住,這就是孤教你的第一個道理。”


    作者有話說:


    快最後了,搓手手


    第121章


    蔚韻婷死的第六日,蔚碧率妖魔大軍,逼叛帝都


    ——他來搶回他姐姐的屍身,要砍下帝王的頭顱,懸在摘星樓上,將整座阿房宮燒成灰燼。


    這不是妖魔與昆侖早盟約的合作的內容,阿朝曾對霍肅再三強調,哪怕她死在阿房宮,昆侖也絕不能為複仇宣揚背叛王朝,她隻想為這王朝換一個更仁慈的君王,但誰也不能再分.裂這個用無數鮮血屍骨才艱難構築起的龐大統一的王朝。


    蔚碧背叛了與昆侖仙門的盟約,但這有什麽辦法,誰能阻止一個想為唯一親人複仇的瘋狂少年。


    褚毅率二十萬禁軍於帝都屏山前迎敵,那日旌旗蔽天,血流成河,籌備訓練了數百年的禁軍大破妖魔,最後時刻,蔚碧化作靡蛇,龐大的獸身遮蔽了半邊天空,他張開血盆大口正要俯衝而下將褚毅攔腰咬斷,就被恐怖的威壓生生壓陷入地底,滾起百裏海嘯般的沙浪。


    刹那間,風雲都停動,所有的人與妖魔,數十萬雙眼睛恐懼又敬畏地仰起,不敢對視那高空帝王冷漠垂視的目光。


    帝王在帝都前消除了這場叛亂。


    曾經的貴妃之弟、王朝昭廷都督, 第一支舉起謀逆大旗的叛軍首領蔚碧被斬成一千零八十塊碎肉,獎賞給禁軍中作戰英勇的將士,殘活的驚恐的妖魔四散奔逃,落草為寇,褚毅因功加封太尉職,奉聖諭下剿匪令,以叛黨的頭顱換取珍貴的靈寶和官職,於是各州府軍爭相剿匪,民間各地的商會、小家族、散修也無不動心,互相溝通聯絡消息,一夜之間,全天下都積極湧入剿滅妖魔叛黨的熱潮。


    宮中燈火通明,宴飲過深夜,帝王的輦架才緩緩駛回摘星樓。


    阿朝團著被子縮在被窩裏,她一直在睡覺,但總做噩夢,一會兒就被驚醒,又一次被驚醒,她滿頭冷汗,半昏半沉間卷了卷被角正想更縮進被子裏,鼻尖就被填滿腥烈的酒氣。


    她一下睜開眼,猛地坐起驚魂未定往前看,看見榻前鮫珠燈盞綽綽的幽光,映亮帝王半張俊美深刻的麵龐,他微微眯著眼,坐在榻沿,懶怠又閑慢睨著她。


    阿朝心口起伏,她聞到他身上濃烈的酒氣,她不知道說什麽,默然看著他,半響,低聲說:“您回來了。”


    少女鬢角布滿細細的汗珠,單薄的肩頭幾乎掛不住中衫,她細細指尖捏著被角緊張坐在那裏,神容憔悴,臉色蒼白,有如西子般的病態柔美。


    帝王慢慢凝睇她,像欣賞一株纖弱美麗的花,伸出手掌撫在她肩頭。


    “宮人說,今日的晚食又原樣送回禦膳房。”他慢條斯理:“這麽不想吃飯,我帶了盤好菜,你是不是想嚐嚐。”宮人低頭端上來一個盤子,盤子上有幾小塊指頭大的肉,被炙烤成微焦的顏色,仍散發著香氣。


    阿朝臉一瞬間蒼白。


    帝王笑起來,那笑容充滿殘酷的冰冷和嘲弄。


    “他不如他姐姐聰明,更不如他姐姐自私狠心。”冰涼的指尖一點點拉開她交疊的衣.領,細.軟的皮.膚浮現在昏幽的燈火中,很快覆上密密的雞皮疙瘩:“又一個心慈手軟,難成大事的東西。”


    “衡明朝,瞧一瞧,你是多愚蠢,妄想與這樣的妖魔盟約。”他在她耳邊低柔諷笑:“妖魔就是畜牲,不殺光那些桀驁的種血,活下來的崽子們就不會知道恐懼,你以為隻殺一些就夠?不,遠遠不夠,你要用畜牲的方法打敗畜牲,要屠光所有敢有異心的膽子,把敬畏刻進殘活的畜牲的骨子裏,它們才會一輩一輩,學會溫馴和順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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