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乾宮,嬿婉正抱著意歡的十阿哥逗著玩,十阿哥經過這段時間的調養,原本有些微黃的臉蛋兒變得白裏透紅,小嘴兒粉嫩,還水亮亮的,讓人忍不住親一口。


    慶嬪驕傲地給嬿婉看永珩小了的肚兜和衣服,


    “你看呐嬿婉,我們把小十養的多好,這些衣服沒多久就小了呢~”


    意歡誇讚沐萍,“多虧他慶娘娘,一直給我補身體,給他熬羊奶糕,還把奶娘都養胖了好多呢。”


    沐萍更開心了,她湊到嬿婉身邊,“婉婉,你也生一個吧,我也幫你養。”


    嬿婉別過頭去,“你生!”


    沐萍:“你生!”


    意歡覺得實在是好笑,這兩個人,一個比一個喜歡孩子,卻又都不想生,都來搶著永珩抱。


    意歡想了想,“還是讓嘉妃姐姐生吧~”


    三人正笑著,隻見進忠也笑嘻嘻地來了。


    “令主兒,您讓奴才好找啊,皇上有旨,召您去乾清宮一起品戲呢。”


    沐萍哼哼一聲,這皇上,不是搶她的吃的,就是搶她的嬿婉,沒眼力見兒。


    進忠跟在嬿婉身後,一起往乾清宮去。


    嬿婉敏銳地察覺到,進忠有些不開心了,她狀似不經意地回頭問:


    “怎麽了,進忠公公,看起來有心事啊。”


    進忠嘴微微一撅,掩下一抹失意:“奴才隻是覺得,您這麽好,穎嬪娘娘和恪貴人還老是說您的壞話,奴才為您不平。”


    嗬,原來是因為那兩人,嬿婉雖然早不把穎嬪她們放心上了,但聽進忠為自己抱不平,心裏還是驟然一暖。


    “進忠~嘴長在她們身上,她們愛怎麽說就怎麽說,總之傷不了我分毫,若是有一天犯在我的眼前,我也不會饒了她們。”


    進忠又被令主兒的大氣折服了,他看著令主兒這麽多年,從未聽她說過別人壞話。


    就因為這樣,他更想為令主兒出氣了,這不能讓令主兒知道是他幹的,令主兒心胸寬廣,但他有他的節奏。


    乾清宮,皇上讓李玉找出織造局送來的戲服,今日,他的戲癮犯啦!


    縱觀整個後宮,隻有嬿婉和他誌趣相投,都愛聽昆曲兒,愛唱昆曲兒。


    “嬿婉,你來了,快過來,看看朕為咱們兩個定做的戲服,好不好看。”


    嬿婉看過去,是一件淡綠色繡金枝紅梅的,和一件粉色繡金絲芙蓉的,一時間,嬿婉不知道自己該穿哪件。


    皇上自己做了決定,“嬿婉,你穿綠的,朕穿粉的!”


    嬿婉一臉震驚,“皇上確定要穿這粉色嗎?粉色嬌嫩……”


    皇上哈哈大笑,“朕喜歡粉色!”


    嬿婉隻能誇讚道:“粉色嬌嫩,襯得皇上麵若桃花呢~”


    皇上更開心了,拉著嬿婉就往禦花園走去,他要和嬿婉在花叢中,來一曲《牡丹亭》。


    禦花園,嬿婉水袖輕揚,眼波流轉之間俱是萬種風情。


    皇上也作腔起勢,纖纖玉指拈起蘭花形狀,往前方一伸。


    “原來姹紫嫣紅開遍, 似這般都付與斷井頹垣, 良辰美景奈何天,賞心樂事誰家院,朝飛暮卷,雲霞翠軒,雨絲風片,煙波畫船,錦屏人忒看的這韶光賤!”


    禦花園中,是兩人纏綿悱惻的唱腔,悲涼時如雲遮月,開懷時如月出雲。


    進忠的目光,一直落在溫婉豔麗的令主兒身上,這就是他的天仙兒。


    他慢慢向後退,直到退出了禦花園。


    穎嬪此時正帶著恪貴人去乾清宮找皇上,兩人正低聲討論嫻貴人這一胎時,看見皇上身邊的進忠在禦花園外東張西望的。


    進忠也看見了兩人,恭敬地問了安。


    “奴才見過穎嬪娘娘,恪貴人~”


    走近了禦花園,穎嬪和恪貴人才聽見禦花園裏傳出來的唱曲兒聲,聽起來倒像是令妃的。


    “進忠,你在這兒鬼鬼祟祟地幹什麽,還有,禦花園裏是誰在唱這些歡詞糜曲啊?”


    進忠睜著小鹿一般的眼睛,天真地搖搖頭,“奴才在這兒找進保呢,至於這聲音,奴才也不知道呢,想來是哪個主兒在練習昆曲呢。”


    穎嬪和恪貴人眼睛一亮,就往禦花園裏走去。


    進忠見蠢魚上鉤了,唇邊露出一抹玩味兒的輕笑,便悠哉悠哉地回了乾清宮,去找他的保弟玩去了。


    穎嬪兩人沿著蜿蜒小徑一路往聲音傳出來的花叢裏走,越聽越覺得這是靡靡之音,什麽玩意兒啊,根本聽不懂。


    穿過草木葳蕤,走過飛簷翹角,隻見一人高的月季叢中,一身穿粉色戲服,身段妖嬈的“女子”正在聲波婉轉地吟唱。


    “你道翠生生出落的裙衫兒茜,豔晶晶花簪八寶鈿。可知我一世兒喜好是天然?恰三春利處無人見,不防備沉魚落雁鳥驚喧,則怕的羞花閉月花愁顫……”


    而“她”的對麵,還有一個綠衣服的人正喝著茶觀賞。


    恪貴人指著那粉衣服說道:


    “穎妹妹,你瞧,魏嬿婉還給其他人表演,當真是下作!”


    穎嬪看著粉色戲服的人一舉一動皆是魅惑,按耐不住心中的鄙視,大聲說道:


    “一個妃子,整天穿紅著粉的,在禦花園裏公然唱曲兒,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哪個戲班子的戲子賣藝呢!”


    說完,穎嬪猶自覺得不過癮,又加了一句,


    “出身卑微就是出身卑微,進了宮也改不了這下作氣息,沒事兒還在那兒晃她那雙爪子!”


    此話一出,粉色戲服停下了動作,綠色戲服站了起來。


    恪貴人這才驚恐地發現,綠色戲服才是魏嬿婉,那粉色戲服是?


    小粉一回頭,正是戴了戲冠,畫的唇紅齒白的皇上。


    “朕唱昆曲怎麽了?輪得到你們兩個賤婦在這兒說三道四?跪下!”


    穎嬪和恪貴人,誰也未曾想到,竟然是皇上在唱戲,一看旁邊的魏嬿婉,她們瞬間覺得,自己被魏嬿婉算計了。


    兩人跪下,穎嬪還抬頭說道:


    “皇上,既然今日是您在唱,臣妾就要說一句了,這不成體統啊,一定是令妃她引誘您學的!”


    嬿婉急忙也跪下,“皇上,臣妾怎麽能擔這麽大的罪名呢!”


    皇上冷哼一聲,“你們猜錯了!喜歡昆曲的是朕,讓嬿婉唱的也是朕。今日唱的,還是朕!你們兩個來自塞外,未曾開化,怎麽能懂昆曲的好,唱詞的魅力,嬿婉,起來,給這兩個沒見識的講講。”


    嬿婉重來一世,做的最多的事就是給如懿上課,給蒙古妃上課,搞得她都累了。


    真是能力越高,責任越大啊!


    嬿婉嬌嗔道:“臣妾給她們講了,皇上賞臣妾什麽?若是讓臣妾白白地給她們費口舌,臣妾可不依呢~”


    皇上想了想,“承德啊,新送進來兩匹汗血寶馬,你一匹,朕一匹,朕教你騎馬,怎麽樣?”


    嬿婉算了算,不虧。


    於是她清脆嬌美的聲音響起來,


    “穎嬪,恪貴人,聽好了,昆曲兒戲腔婉轉,唱詞纏綿,是南戲之一,百戲之祖,自古以來,非文人墨客不能解其詞,許多戲中的唱詞不僅讀來頰齒生香,更發人警醒。


    比如《桃花扇》中的眼見他起高樓,眼見他宴賓客,眼見他樓榻了。


    再比如皇上最愛的一曲《長生殿》,百年離別在須臾,一代紅顏為君盡!臨別殷勤重寄詞,詞中無限情思。七月七夕長生殿,夜半無人私語時,誰知道比翼分飛連理死,綿綿恨無盡止。


    這些詞曲,比起千古文章,詩詞歌賦都毫不遜色,不是你們口中的那些下作,更不是靡靡之音。


    不過,人非生而知之者,孰能無惑。你們來自蒙古,少習漢家文化,日後可以多多請教皇上,皇上博學多才,定會為你們解惑。


    今日聽了本宮這席話,希望你們能端正態度,本宮講的,你們可明白了?”


    皇上自從嬿婉說話開始,目光就沒離開過她,眼神裏滿是讚歎和欣賞,聽到嬿婉誇他博學,更是認同。


    “嬿婉說的好,引經據典,條分縷析,不愧是朕的知心人!”


    穎嬪和恪貴人,依舊一臉疑惑,令妃說的話,她們還是聽不懂……


    皇上看著麵前這兩個蠢貨,前段時間,因為穎嬪年輕活潑,他還寵過一段時間,如今竟然在這兒背後議論他和嬿婉,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給她臉了!


    “穎嬪,恪貴人,以下犯上,言語不敬,著,穎嬪降為貴人,恪貴人降為常在,各自禁足一月,靜思己過,現在,你們兩個就在這兒跪著!讓這禦花園的風,吹幹淨你們的肮髒心腸!”


    說完,皇上就牽著嬿婉,揮揮袖子離開了。


    巴林湄若和呼琳一臉震驚,皇上竟然真的敢處罰她們!


    她想以蒙古要挾皇上,卻見皇上已經領著令妃跑遠了。


    “你看,恪姐姐,皇上被令妃狐媚地帶跑了,你我身為蒙古嬪妃,下次一定要勸諫皇上!”


    穎貴人安慰自己,皇上還是忌憚蒙古的,不然為什麽跑這麽快!


    她伸手戳戳恪常在,另一隻手掩著臉,笑的猥瑣,“恪姐姐,你瞧,皇上,會唱昆曲兒~”


    恪常在歎口氣,“穎妹妹,別戳了,咱們得跪一天呢,這膝蓋還不得廢了。”


    果不其然,等到兩人回宮的時候,幾乎站不起來,皇上又不允許給她們傳小轎,她們是在夜裏被人扶著,一步一步爬回去的。


    乾清宮,嬿婉和皇上卸下戲服,皇上此時也已經消氣,準備去慈寧宮看望太後。


    嬿婉一路也早已經猜出來,是進忠故意把那兩個蠢出天的家夥引過去的,她看向進忠,這個傻子,總是用自己的法子為她出氣。


    皇上帶著進忠進保,踏著晚霞往慈寧宮去了,嬿婉望著進忠離開的挺拔背影,想起了一句詩:


    “不應回首,為我沾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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