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戈謝達連夜帶著華都最頂級的律師來見他,他卻連見都不見。


    古建民看著他,腦海裏回蕩著陸思源說的話。


    一切的證據都是靳朝安收集的。


    此次事情之所以能夠曝光,全都是他在背後一手謀劃的。


    “其實你也為她默默付出了許多,可惜她並不知道。”


    古建民看著他,“與其送她半顆蘋果,不如不送。”


    “誰說我是為了她?”靳朝安強忍著咳嗽,邪肆地笑了兩聲,“我收集那些證據,曝光那些證據,隻是為了把我大姐逼走。通過她的手,不過是怕事情失敗引火上身……咳咳……”


    他頓了頓,繼續說:“你去告訴她,我一直都在利用她,我從未真心……愛過她。我之所以回來,全是為了孩子,早知道孩子沒了,我根本不會回來。”


    古建民剛要開口,靳朝安就不耐煩地中止了他的審問。


    “要槍斃就盡快槍斃我,不要再廢話。”


    這時李飛突然衝了進來,對古建民道:“古隊!靳舒寧來自首了!”


    古建民立刻起身走了出去。


    臨出門時他回頭看了靳朝安一眼,他還是維持剛剛那個姿勢,呆坐在那裏,一動不動。


    古建民留下句話,就推門走了出去。


    “你怕是不能如願了。”


    ……


    作者有話說:


    高估了我自己,一章根本寫不完……明天還一章


    相信我,靳舒寧一定會慘烈的死去


    第99章 在劫難逃篇


    後半夜, 李飛進來。


    靳朝安還是維持著那個不變的姿勢,閉著眼睛。


    李飛敏銳注意到了他左手手腕上的血痕。


    很顯然,他掙紮過, 也許知道掙紮無用,這不過是他發瘋的一種證明。


    他點了根煙,走到他麵前。


    “靳舒寧都交代了。”


    見他沒反應, 他繼續道:“她認下了所有, 她說蘭花社的事情是她在背後指使的, 一切都和康家無關。她還說……你沒有包庇她, 是她給你下了毒,用你的性命安危來威脅你,逼迫你帶她脫身。對此,你有什麽想說的麽?”


    靳朝安的喉結滾了兩下, 依舊沒有睜開眼。


    “她沒有把康家供出來,但她到底是不是主謀,這一切和康家有沒有關係, 我想你應該知道吧?康政道和三江會到底有什麽陰謀?如果你能把這一切交代清楚, 我們可以給你一次從輕發落的機會。”


    李飛不滿地看著他,“洪華生派人追殺你,康政道抓了你親媽, 如果我是你, 就該選擇相信警方, 趁此機會將它們一舉剿滅!和警方合作,對你隻有利沒有弊,可你卻你死咬著不吐口, 難道說, 這個陰謀和你也有脫不開的關係?”


    靳朝安閉目不言, 隻有胸腔在起起伏伏。


    李飛氣得一掌拍在桌子上,“不管怎樣,你已經是‘甕中之鱉’,你以為有靳舒寧的口供你就能脫罪了嗎?不會!不僅不會,我還會親手把你們背後的陰謀挖出來!你若現在坦白,還——”


    李飛話還沒說完,靳朝安的一口血便噴了出來。


    他嚇得後退兩步,幾乎愣在那,監控室裏看到這一幕,立刻派人闖進審訊室,把靳朝安帶了出去。


    剛走到醫務室的門口。


    一副擔架便從裏麵抬了出來。


    那裏麵明顯躺著一個人,人上麵蓋著一塊白布,從頭蒙到腳。


    擔架從他們身邊急慌慌地抬走。


    靳朝安被左右兩個警察架著,一隻腳剛剛邁進醫務室的門口。


    他突然停住腳步,緩緩回過頭去。


    原本劇烈的咳嗽,一瞬間,也像是卡在了喉嚨口。


    他捂著嘴巴,眯眼望著走廊盡頭,那抹打在白色擔架上的陽光。


    擔架轉彎的時候,白布裏的胳膊輕輕地滑落了下來。


    他看了那隻胳膊一眼,


    然後閉上眼睛,手指彎曲,放在心口處。


    在警察的催促下,他睜開眼,表情平淡無波,他恢複常色,冷靜又緩慢地往裏麵走。


    沒走兩步,便聽地板傳來“咚——”的一聲。


    靳朝安筆直地倒了下去。


    ……


    靳朝安做了一個夢。


    夢裏都是小時候的事兒,雜七雜八,零零散散,總是從一個片段快速飛到了另一個片段。


    每個片段都沒有停留太久。


    所有片段都沒有聲音,像是默片一樣,一幀一幀地從他的腦海裏閃過。


    默片裏隻有一張臉。


    她一會兒哭,一會兒笑,最後卻隻剩哭。


    畫麵定格在她拿起剪刀的那一幕。


    他看到她手腕上無數的刀片劃痕,縱橫交錯。


    他伸手要去奪她的剪刀……可她卻將剪刀抬起,紮向了自己的喉嚨。


    夢境破滅。


    靳朝安突然睜開眼。


    “姐!”他大喊一聲。


    胸腔劇烈起伏,額頭上冷汗直冒。


    “你醒了。”莊燦的聲音從他耳邊傳來。


    她的聲音很平靜,幾乎聽不到一絲情緒。


    但若仔細辨認,依稀可以聽出她語氣裏的幾分輕蔑。


    靳朝安睜著眼睛,有點不敢相信這個聲音。


    他緩緩扭過頭來。


    無聲地凝望著她。


    莊燦朝他笑了一下,“怎麽?看到是我,很失望麽?”


    她穿著同樣的病號服,披著頭發,纖薄的手背著還埋著輸液用的留置針。


    她的嘴唇很蒼白,眼睛裏布滿紅血絲,冷硬的眼神不帶一絲溫度地看著他,她一字一句地告訴他——


    “你大姐死了。她是中毒死的,在她準備回來自首前就提前服好了毒藥。她死的樣子很難看,七竅流血、口吐白沫,連眼球都膨脹到掉了出來,舌頭吊在外麵,據說法醫怎麽塞都塞不回去,哈哈哈哈,這就是她的罪有應得,我看到她的那副鬼樣子,真的開心死了!”


    靳朝安含淚閉上眼。


    莊燦突然抓住他的領子,生生把他拽到臉前,她強迫他睜開眼看著她,然後朝他怒吼,“可是她不該就這樣死了!她還沒有交代出康家!她隱瞞了一切!她憑什麽?憑什麽?!你知道真相,你說啊!你快把康家背後的陰謀說出來!到底康家人有什麽陰謀!你不說,任由他們逍遙法外,就會有下一個蘭花社,下下一個蘭花社!!死祭是肉眼可見的罪惡!可那些肉眼不可見的怎麽辦!你說啊!你到底在隱瞞什麽!你為什麽不說!!”


    延悅衝進來看到這一幕,人都嚇傻了。


    莊燦還在朝他大喊。


    她淚流滿麵,連揪住他衣領的手都在顫抖,“你大姐死了!你親媽被抓走當人質了!可樂也死了!連你的孩子也沒了……這下你滿意了吧?”


    莊燦哈哈笑道:“這就是你辛苦謀劃這麽多年的結果啊?哈哈,這是報應!靳朝安,這就是你一意孤行的報應!報應!你的報應!”


    靳朝安吐出一口血,滾燙的熱血,澆在莊燦的手腕上。


    可莊燦似乎依舊不打算放過他。


    他奄奄一息地被她提著脖子,嘴角張張合合,莊燦仔細辨認,也沒看清他在說什麽,因他嘴裏含含糊糊地含著一坨血塊,沒有吐出來,嘴唇上也都是血,根本看不清他的唇語。


    他的眼睛是模糊的,掛著厚厚的淚珠,他絕望的眼神不舍地望著她,莊燦這才發現,他的胳膊好像一根軟綿綿的麵條,怎麽都提不起來了。


    延悅喊了醫生和警察,立刻衝到莊燦身邊,她跪著求莊燦,“燦燦求求你了,真的求求你了,你別再刺激三哥了,他、他真的受不住了,我給你磕頭,我求你了,求你了!”


    莊燦鬆開他,她回頭看著延悅,“他受不住,我就受得住嗎?”


    她起身,擦了把眼淚,反而抹了一臉的血,樣子看起來很嚇人。


    她提線木偶似的往外走,邊走邊說:“他的親人沒了,難道我的親人就還在嗎?他的孩子沒了……難道我的孩子……”


    “我的孩子……”她說不下去了,延悅在後麵跪著痛哭,醫生警察立刻衝了進來。


    醫生開始搶救靳朝安,警察則迅速把莊燦帶走。


    莊燦聽到了身後心電監護發出的警報聲,她隻頓了一下,然後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病床上,靳朝安張著嘴,發出“啊啊——”的聲音,沒有人知道他到底在說什麽,隻是所有人都看著他的目光一直在望著門口。


    他的眼睛,睜得很大很大。


    顫抖的瞳孔。


    仿佛,隻要一秒,眼睛裏的什麽,就能一瞬間碎裂。


    ……


    萬叔聞訊趕來,半路上接上莊燦,把她帶回病房。


    他也沒有斥責她為什麽偷跑出來見靳朝安。


    莊燦堅持走到病房門口,終於體力不支倒在了萬叔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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