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又給沈大炮做了一次檢查,沒什麽問題了就讓沈大炮可以出院回家了,把床位讓給有需要的人。


    出院回家經過火車站的時候,林溪知看見蘇意提著包神色慌亂的快步往車站大廳裏去,沈大炮也看見了,探出腦袋:“他見鬼了?”


    後背被人重重拍了一下,林桂花瞪了他一眼,“亂說什麽,呸呸呸,可不是胡說!”


    沈大炮傻了二十年,磕了一下頭就突然好了,老一輩人可不覺得是巧合,隻覺得是沈大炮有大福氣,被鬼神庇佑了。


    沈大炮委屈的摸了摸後背,在林溪知耳邊小聲嘀咕:“我娘年輕時候練過鐵砂掌吧,手勁這麽大。”


    林溪知很輕的笑了一下,突又想到什麽,一臉奇怪的看著他:“你咋不說俺了?”


    不僅不說俺了,連口音都變了,沈大炮一個北城人普通話比他一個正宗的北京人還標準。


    沈大炮表情凝滯:“呃……”


    怎麽說呢?難道要說磕破頭並不會導致陽痿但是會消除口音?


    他試圖蒙混過關,很不正經的挑了挑眉,在林溪知低語道:“我隻是覺得這樣說話更有魅力,你會對我更著迷,你要是實在喜歡那個,晚上回炕上我給你隨機切換。”


    他一說,林溪知腦海中自動閃現一些畫麵,他耳根燒得滾燙,白了沈大炮一眼,頗有些惱羞成怒的味道,“誰喜歡了!”


    見他害羞了,沈大炮先是一樂,笑著笑著突然笑不出來了,他眉宇緩緩緊蹙,指了指自己:“那你比較喜歡現在這個我還是以前那個我?”


    雖然都是他。


    林溪知:“……”


    沈大炮悲憤咬牙:“你兩個都想要?”


    沈大炮越說聲音越大,前麵的人轉過來看他們了,林桂花問道:“你倆講啥呢?”


    “沒沒,大炮說他餓了,我們快回去做飯吧。”林溪知趕緊搪塞過去,討好的拉了拉沈大炮的袖子。


    林溪知小聲安撫:“晚上回去我跟你說好不好?”


    沈大炮也不是真生氣,就是喜歡跟老婆作,男人越作,老婆越愛,委委屈屈道:“好吧,你不許喜歡以前的我,你得喜歡現在的我,然後你喜歡什麽樣的我在炕上都能演。”


    林溪知臉頰瞬間紅得滴血,真是服了這人,誰家天天擱街上聊炕頭的事!


    知道沈大炮今天出院,村口聚了很多看熱鬧的村民,都想看看沈大炮是不是真不傻了。


    沈大炮走近,雖然沒有什麽明顯的區別,但臉上沒有了那一股以往的稚氣天真的感覺,眼睛變得深邃有神,身上的氣質完全變了,不再是以前那個傻傻的大孩子,變成很有氣勢的大人。


    大娃帶著小夥伴本來想過去和他說話,靠近的時候被他身上的氣勢嚇到,有些不敢過去。


    沈大炮看見他們了,緩緩笑了一下,從包裏拿出一包水果糖扔大娃懷裏,“給你們留的,拿去分了。”


    一群小屁孩看著水果糖直咽口水,大娃道:“大炮哥,你好啦?”


    沈大炮挑挑眉,“嗯,好了,但以後你們掏鳥蛋還可以叫我,”


    大娃撇撇嘴:“看來你沒好,大人都不掏鳥蛋。”


    沈大炮笑笑:“誰說的,他指了指某一棵樹,上次那鳥往我頭上拉屎,我準備滅它九族。”


    林溪知無語的搖了搖頭,這人一變正常了怎麽更不正經了?


    村裏八十多歲的齊大爺拄著拐杖走過來,“大炮啊,真好啦?”


    沈大炮懂事的扶了他一把,“好了,這剛下完雨,您慢著點。”


    齊大爺笑了兩聲,嘴裏的牙齒都掉光了,笑起來像喝了風小聲聽起來嗬嗬的,像動畫片裏的老頭,“看來是真好了,都變懂事了。”


    “回家忙去吧,俺走走。”齊大爺拄著拐杖走了。


    林桂花也著急著回家給兒子做飯,沈大炮朝看戲的眾人揮揮手告辭,“叔叔嬸嬸呢們回家吃午飯去吧,天氣熱,別中暑了。”


    村口一群人看著人走遠,一嬸子驚呼,“艾瑪,真不愣了,還怪懂事的。”


    另一個嬸子附和:“是呀。”又有些不好意思的說:“以前咋沒看出這大炮小子比那電視裏的明星還愣好看。”


    “大炮以前就好看,他爹活著的時候也是村裏數一數二的帥氣青年,可惜年紀輕輕死礦上了,留下桂花和大炮母子倆。”


    “大炮好了,桂花以後日子就能好過些了。”


    村裏大多都是純樸良善的人,早些年也是看著林桂花如何一個人辛苦拉扯著沈大炮長大,現在沈大炮好了,自然也是為林桂花高興,也不會去嫉妒人家日子過好了。


    “大炮快二十了,現在好了,估計桂花差不多該給他娶媳婦。”村長家的兒媳婦說著,拿眼睛取笑似的去看羞紅臉的閨女們。


    沈大炮以前愣,就是長得再好看,人閨女也怕被拖累,所以沒人敢嫁他,現在人好了,又長得好,自然會有人動心思。


    其實這也怪不著人家閨女,要怪就怪這世道對女的有太多不公平,夫妻結婚多年沒孩子是女人的錯,生不出男娃也是女人的錯,家裏經濟不好是娶的媳婦不好,這天底下就沒有不能給女人背的鍋,男人躺炕上不幹活不動彈,都有人誇他老實。


    要是哪家閨女嫁給一個傻子,那就是要一輩子賠進去的,不能有一點的私心差錯,要是傻子不能生孩子,那就更慘了。


    隔壁村就有一個嫁給傻子的閨女,傻丈夫不曉事,閨女被家裏人欺負,跳河自殺了,公爹和小叔也隻關了兩年就出來了,白白糟踐一條人命。


    沈大炮好了,林桂花高興得不行,還上村頭割了一整隻豬腳,給沈大炮燉酸菜豬腳鍋吃。


    爽口的酸菜配上燉的軟爛的豬蹄,那叫一個香啊!


    林桂花把葛山一家人也叫了過來吃飯,葛山幫了一整天忙不說,林桂花和葛山的娘可是從小到大的好閨蜜,兩家人關係一直都很好,這麽高興的事,自然要叫過來聚聚。


    葛山他爹還提了酒過來,沈大炮頭還有傷不能喝酒,葛山直接越過他,問林溪知:“林同誌,來一杯?”


    林溪知聞著濃鬱的酒香,有些躍躍欲試,但他沒喝過酒,怕醉了出醜,沈大炮看出來他想喝,給他夾了一大塊肉,笑著說:“沒事,想喝就喝點,有我呢。”


    “那給我來一點。”林溪知舉著杯子道。


    葛山給他倒了個杯底,這酒烈,沒喝過酒的人可能會受不住。


    果然,林溪知抿了一口就被嗆得直咳,烈酒順著喉嚨滑下,喉管泛起灼燒感,葛山的爹哈哈大笑,“林知青喝不了酒,以後結婚可怎麽辦!”


    林溪知喝了一口沈懷硯倒的水,咳嗽緩解,皮膚白瓷光潔的臉頰上泛起胭脂的薄紅,煞是好看,沈大炮看的微微晃神。


    在對方側身夾菜的時候,趁機在他耳邊低聲說了一句,“有我呢。”


    林溪知愣了一下,然後反應過來,對方是在回應葛山爹的話,有他呢。


    他抿了抿唇,露出一個輕淺的笑,低著頭不讓人瞧見。


    斜對麵的小英:“……”


    她好像發現了什麽不得了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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