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有在真正直麵死亡的時候,很多人才會反應過來,原來這個世界上除了生死,別的真的都是小事兒。


    不管是欲望還是愛恨,隻有人還活著的時候才有意義,死了就什麽都沒有了。


    赤條條來,赤條條去,除了親人的眼淚什麽也帶不走。


    “娘~娘~嗚嗚嗚···我以後都沒有娘了,娘···娘你咋走的這麽早呀……嗚嗚嗚~”


    秋菊的喪事還在繼續。


    老天爺給麵子,雨一直淅淅瀝瀝的下著,雖說沒放晴,但這天氣也沒更加惡劣,還算好做事。


    今天就要埋人,但村兒的青壯都上公屋開會去了,秋菊的丈夫等不了,已經去請了。


    見他這副猴急樣,好幾個社員嘴上不說,背地裏都癟著嘴罵他不是個東西。


    秋菊再怎麽不好,那也給他家生兒育女辛辛苦苦老黃牛似的幹了這麽些年,就是養個小貓小狗也該有感情了吧?更何況那是個活生生的人。


    就這麽急不可耐?不說停靈三天,村裏出了別的事兒,好歹要跟那事兒錯開錯開吧?


    嘴上說的好聽,怕老天爺不給麵子往後幾天天氣不好耽誤事兒,其實還不是因為人活著的時候沒好好對她,心裏愧疚。


    說難聽點兒,這家裏就沒有外人,除了秋菊的丈夫就是秋菊的兒女,怕什麽晦氣?不過是心裏頭太明白自己這些年的所作所為,良心難安,夜裏睡不著覺罷了。


    都是一個莊上生活的,幾十年了誰不知道誰呀?扯這洋屁欲蓋彌彰,隻會更叫人看不起。


    這就是夫妻,這就是兩口子,大難臨頭各自飛,哪兒有什麽情義呀?


    雖然這麽說屬於是一棒子打死所有人,有些過於武斷了,其實一樣米養百樣人,單就大溪溝村和小溪溝村這兩個莊上,還是有不少恩愛的模範夫妻的。


    隻是人生啊,如何敢賭呢?賭錯了這一輩子可就翻不了身了,就像秋菊,就像秀珍,那都是血淋淋的例子。


    “該說不說,這嫁人啊還真是門兒學問,好在現在世道好了,就連上頭也提倡小年輕們自由戀愛,自由組成家庭,要再像以前那樣聾婚啞嫁,真是不人道的。”有女同誌突然有感而發。


    不少人附和她,基本上都是已經結婚有了孩子的婦女。


    畢竟年輕同誌們被電影和文學作品影響,對愛情和婚姻還是有超越實際情況的向往的。


    其實各家有各家的不容易,過起日子來淨是些雞毛蒜皮的事兒消磨脾氣,哪有那麽多花前月下?


    可惜電影不敢拍這些,要不妥妥的就從文藝片變恐怖片了,這年頭,傳播封建迷信可要不得。


    “哎呀要我說呀,咱們現在婦女也能頂半邊天了,憑啥就不能自己當家過日子?結了婚還得上婆家生活受婆婆的管製,這太不公平了!”


    “就是~咱們既然是自己掙口糧吃,就應當自己當家做主,結婚也行,男方和女方都脫離家庭自個兒單過,那才美呢~”


    都是經曆過婚姻,經曆過家庭生活的,大家心裏其實對丈夫反倒沒有那麽多怨氣。


    畢竟是枕邊人,也是孩子的父親,能過這麽多年,身上多少還是有一些可取之處的。


    隻是大家庭裏難過日子,婆媳關係又實在難相處,這才在日積月累的生活裏消磨了感情,如果能出去單過倒是個破局之法。


    隻可惜這想法太超前了,秦小妹聽了也隻能苦笑,暗道這些個大娘嫂子們生早了三十年,沒趕上好時候。


    要知道如今階級固化,生下來是農民就一輩子是農民,沒有進城打工的機會,大家普遍也不太能拉下臉皮去做小買賣。


    所以抱團取暖,吃大鍋飯,就成了眼下生活的最優解。


    雖然秦小妹知道時代在變革,可暫時這三五幾年還真沒法子改變什麽。


    等真正有變化的時候,這幫子老姊妹兒們又都老了,不再年輕,沒有衝勁了,想想真是又可惜又可憐。


    閑話了幾句,冒著雨衝出去找人來抬媳婦兒上山的秋菊丈夫回來了。


    他還帶來了一個重磅的消息,王亞楠叫牛愛花一石頭給敲死了!泡菜石頭,她婆家泡菜缸裏撈出來的。


    “有病吧?誰關心那泡菜石頭是打哪兒來的?你倒是說說愛花是咋把那人販子敲死的,仔細說說!”


    社員們都快好奇死了,偏偏秋菊的丈夫慣會擺譜,專挑那無關緊要的事情說,可急死個人哩。


    死了個人是大事兒,死了個人販子那可就更是大事兒了。


    “不是···那公安不都來了嗎?愛花還給人敲死?這可咋整啊?不會把她帶到公社去吧!可不行呀!”有社員反應很快,當即就叫了起來。


    畢竟牛愛花一家的遭遇社員們都曉得,她為了找兒子瘋瘋癲癲的已經夠可憐了,再為了個人販子的賤命要把她帶到公社去,這不是要她的命嗎?


    “不行!咱得上大隊部幫忙去!可不能叫公安把人帶走呀!”


    “那人販子咋能算人?打死了就打死了,誰叫她作惡在先呢?就是可惜梁凱那孩子了···姓王的死之前就沒把人賣在哪兒交代清楚?”


    這是社員們最關心的,王亞楠的死都得往後稍一稍。


    “哎呀···這···這我還真忘記問了,不過看梁家兄弟那樣子估計是沒譜。”秋菊丈夫摸了摸後腦勺,回憶了一下兩兄弟的樣子。


    梁凱失蹤對梁家人和牛家人的打擊有多大,社員們有目共睹。


    要知道了他的下落,即使隻是一個模糊的指向,他們肯定都坐不住。


    別看這會兒外頭正下著雨,就是下著刀,兩家人估計也早就奔出去找孩子了,哪兒還能在大隊部幹等著耗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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