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目光盈盈的看著她,一臉的期盼。


    鹿清默了默,終是點了點頭,“去吧。不過讓行芷行蘭跟在你身邊。”


    “啊?會不會不太——”


    話沒說完,鹿清黑眸凝著他,有些強硬地直接打斷道:“不帶著不許去。”


    無奈,時洺隻能帶著行芷行蘭朝內室方向走去。


    陸歡見她這副小心翼翼的模樣,越發看不過眼,“你怎麽不將時大公子揣到你衣兜裏。他竟然也能受得了你。”


    鹿清冷眸瞥她一眼,聲音淡淡:“你家小祖宗確實不能讓你揣到兜裏。”


    陸歡:“……”


    她不服氣,“我那是不想。”


    “是嗎?”


    鹿清輕笑,“我怎麽覺得你是不敢呢。”


    ——


    這邊,時洺走遠了些後,心裏總算舒了一口氣。


    心裏小算盤開始飛快的打起:一會兒沒有鹿清看著,他一定要好好喝幾杯果酒!


    阿朝阿啟注意到他麵上閃過的愉悅之色,像是想到了什麽開心的事情。


    眼眸中劃過抹歉疚:抱歉了正君,侯爺已經交代過了,讓我們好好看著你。


    時洺來到內室時,各家貴君和兒郎們都坐在裏麵。正有說有笑的交談著。


    他帶著人進來後屋內安靜了一瞬,所有人目光都聚攏了過來。


    時洺麵色平靜的在位子上坐定,對於眾人的視線沒有在意,杏眸隻一門心思的盯著桌上的吃食。


    有人看到他後開始蠢蠢欲動的想要上前攀談。


    畢竟,不管他們在心裏如何看不起時洺的出身,都不能忽視他現在的身份是定遠侯府世女的正君。


    隻是還沒等他們拿著酒杯上前,行芷行蘭已經率先擋在了時洺的麵前,滿眼冰冷的望了過來。


    嚇了幾人又立馬退了回去。


    時洺一點兒沒有在意周圍的情況,他動作輕巧地拿起桌上的果酒。正想低頭小飲一口。


    阿朝阿啟一直注意著他的動作,連忙將酒杯奪了過來,將一盤糕點塞了過去,“正君,侯爺交代您不許喝酒。”


    時洺:“…她現在不在,不會知道。”


    阿朝阿啟卻沒有鬆手,強調道:“不能喝,正君。”


    時洺:“……”


    他現在好想回去咬鹿清一口。


    心心念念的果酒沒有喝上,時洺有些索然無味的坐在那裏,越發想要趕緊離開。


    他雖嘴上說著不想鹿清處處管製著他,但一離開她身邊,時洺又有些想她了。


    目光轉了一圈,終是站起了身來。


    隻是沒等他踏出兩步,時洛突然步伐嫋嫋的走到了他麵前。


    “大哥,許久不見了。”


    時洺還沒開口,行芷行蘭已經一臉警惕的看向了時洛。


    主子曾經交代過她們,尤其不許這位侍郎府的二公子接近正君。


    時洛也不在意,隻繼續說道:“大哥是還在記恨以前的事嗎?”


    時洺不知道他有何目的,不過也並不關心。他不覺得他們之間還有什麽可說的。


    “六皇女正君,無事我便先離開了。”


    說罷,他朝時洛欠了欠身,直接轉身離開。背影果決又利落。


    時洛看著他漸行漸遠的身影,薄唇忍不住輕輕抿起。


    他得償所願嫁給了喜歡的人,可婚後的生活卻並非他所期待的那般。六皇女玩世不恭喜愛玩樂,光鮮亮麗的皇女府,內裏卻早已被掏空,他隻能拿自己的嫁妝去填補。


    整日整夜的操勞讓他無心打扮,也再不能如以往般活潑開朗。但燕暮晚卻一如既往的隻顧風花雪月,嘴上哄著他卻什麽也不會做。漸漸地他心底變得疲憊變得怨懟,兩人之間的感情也越來越淡。


    近些時日,她甚至還起了納側君的打算。


    時洛知道,全因為他沒有強硬的家世所有她才敢這般肆無忌憚。


    他素來心高氣傲怎能咽下這口氣。


    尤其是在看到時洺的那一刻,這種不甘心達到了頂點。


    憑什麽一個庶子過的比他這個嫡子還要好,老天未免也太不公了些!


    但想到自己如今的處境,他又不得不忍著心底的不甘去向時洺示好。


    時洛恨,明明他的人生不該如此的,他明明該過的比誰都好。


    ——


    時洛內心的仇怨時洺不得而知。


    他此時正腳步匆匆地朝外邊走去,心底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鹿清。


    走到一半的時候,沒想到鹿清也正朝這邊走來。


    見時洺看到她後一路小跑的朝她奔了過來,她心裏唬了一跳,“慢點,小心摔著。”


    鹿清連忙上前幾步護住他的身子,將他當成易碎娃娃般抱著。


    時洺有些依賴的勾住她的脖子,小嘴微啟:“我哪裏會那麽笨,你最近到底怎麽了?”怎麽這麽擔心他摔著。


    鹿清攬住他的腰肢,目光在他微凸的小肚子上掃了一眼,隻淡聲說了一句:“走吧,我們回家。”


    “宴會不是還沒有結束嗎?現在可以走嗎?”


    “無礙,我已經同陸歡說過了。”


    時洺聽到她這話後,點了點頭。沒再說什麽。


    他也想早些回去。在這裏待著,好多兒郎的目光都盯著鹿清看,讓他心裏不舒服極了。


    兩人出了二皇子府大門,沒想到卻正好碰到了太女燕暮檸。


    鹿清還沒來得及開口行禮,燕暮檸已經笑著先開口了,“阿清你怎麽這個時候出來?是時郎君有什麽不舒服的嗎?肚子裏的孩子鬧騰了?”


    她連續問了三句,卻一句比一句有衝擊性。


    時洺直接愣在原地,腦子裏一直反複重複著那句“肚子裏的孩子鬧騰”這句話。


    他整個人驚了:“!!”


    什麽孩子?誰的孩子?他有孩子了?


    鹿清:“……”


    她看著身邊已經傻掉的時洺,又看了眼眉眼含笑等著她回答的燕暮檸。


    額間青筋跳了跳,皮笑肉不笑的開口:“他很好。殿下這麽忙臣就不打擾您了,告辭。”


    語氣中怎麽聽都有些咬牙切齒。


    燕暮檸看著她和時洺離開的背影,忍不住朝身邊的近衛問了一句:“她怎麽有些不對勁?孤方才的話有何不妥嗎?”


    近衛聞言,想到方才時郎君那一臉的震驚,斟酌回道:“屬下瞧時郎君那模樣似是不知道自己有了孩子。”


    燕暮檸:“…………”


    她清咳一聲,抬步朝皇子府內走去,“孤還是去看看孤的小侄女吧。”


    馬車上,鹿清看著還在一臉恍惚的時洺,有些頭疼的按了按額角。


    她其實本就打算回去後告訴時洺這件事,畢竟再過些日子他的肚子顯懷此事也瞞不過去了。怎麽也沒想到會讓太女這麽捅出去。


    早知如此,她當初找告假理由的時候,就不該全部告訴燕暮檸。


    鹿清看著呆坐一團的時洺,紅唇輕啟了啟,輕喚了一聲:“阿洺……”


    見他沒有反應,她輕聲說道:“我並非有意瞞著你。隻是你在兗州的時候總說害怕生孩子。我怕你太過緊張,所以才想瞞過這前三個月。”


    時洺漸漸紅起了眼眶,抬起頭看她,“那你也不能瞞著我啊。萬一我不小心磕著碰著了,傷到孩子怎麽辦?”


    那他一定會恨死自己的。


    “抱歉。”


    鹿清將他輕輕抱在懷中,嗓音有些沙啞,“我怎麽舍得你傷到。”


    “你,你別抱那麽緊,小心肚子。”


    時洺趕緊推了推她卻有推動,隻能出聲提醒。


    他伸手撫上小腹,感受著掌下還不太明顯的弧度,越發小心翼翼起來。


    虧他之前還傻傻的以為是他胖了,還在鹿清麵前抱怨。


    時洺忍不住抿起唇瓣,越發覺得自己笨。


    “還在生氣?”鹿清小聲問道。


    時洺趴在她脖頸上突然咬了一口,用了幾分力道。


    許久,才鬆開嘴巴。看著她脖頸上滲血的咬痕,輕哼了一聲:“你以後不許再瞞我任何事情。”


    “好,我以後任何事都和你說。”


    鹿清也不在意脖子上的咬痕應和著他。


    知道他這是消了氣,麵上染上一抹笑意。


    她抬手撫上時洺放在小腹上的手掌,動作輕柔而又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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