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洺聞言立馬應道:“好。”


    隨後動作小心的將鹿清身上的中衣脫了下來。


    杏眸落在她身上時,視線卻突然頓住。


    他瞳孔緊縮了下,看著鹿清身上大大小小的傷痕,肌膚上幾乎沒有完好的地方。


    眼眸不自覺的紅潤了起來,“妻主,你身上的傷……”


    他聲音有些哽咽起來,口中的話沒有說出來。


    鹿清見他眼底閃過的心疼,堅硬的心軟了一瞬。麵上卻平靜無波,聲音依舊淡淡:“都過去了。”


    她看著眼睛又紅了起來的時洺,勾起了唇角,難得玩笑了一句:“你哪來的這麽多眼淚?別哭了,小心一會兒眼睛疼。”


    時洺卻控製不住自己,看到鹿清又被包紮起來的胳膊,心底隻覺得一陣發澀。


    她身上的傷剛好卻又因為他受了傷。


    時洺突然自我厭棄起來,他真是沒用!


    府醫包紮好之後,便收拾好東西悄悄退了出去,屋內隻剩下鹿清和時洺。


    鹿清坐在軟榻上,抬眸看著眼前滿臉落寞的小兒郎,淡聲說了一句:“想什麽呢?來幫我將衣服穿上。”


    時洺沉默的走了過去,將榻上的衣服為她小心穿上。


    悶聲說了一句:“穿好了。我下去給你煎藥。”


    說著,轉身朝外麵走去。


    鹿清卻伸出那隻完好的手拉住了他,“我已經讓府醫將藥交給行芷行蘭她們了。你今日也受了驚嚇,好好在屋裏休息,一會兒再讓人煮碗安神湯喝了。”


    “怎麽了?”


    見時洺依舊沉默不語,身上的氣息有些低沉,鹿清輕聲問了一句。


    時洺緩緩轉過了身來,杏眸有些黯淡,聲音沉悶:“妻主都是因為我才受了傷,都怪我。笨手笨腳的總是出狀況。”


    他輕輕抿起唇瓣,“以後我會老老實實的呆在侯府內,哪都不去了,不會再給妻主找麻煩了。”


    所以……你不要因此討厭我。


    “這怎能怪你?”


    鹿清卻出聲道,拉著他坐到了軟榻上。


    滿臉認真,“不要胡思亂想,我沒有怪你。”


    是她一時大意,忘了有男女主在的地方總會發生些事端,她不該丟下時洺一人讓他和時洛待在一起的。


    “妻主真的不怪我嗎?”


    時洺聲音有些怯怯,放在膝蓋上的手掌忍不住握起。


    “不怪你。”


    鹿清淡聲應道,黑眸平靜無波。


    時洺望著她平和的眼眸,沒有從中看出一絲的不耐與厭煩,這才徹底放心了下來。


    他揚起唇角輕輕勾了勾,笑得有些羞澀,輕聲說了一句:“妻主對我真好。”


    本是無意的一句誇讚,卻讓鹿清怔愣了下來。


    她對他好?


    沒想到這句話無意說出了聲,時洺圓潤的杏眸有些明亮,“是啊。妻主總是一直保護我,為我出頭,妻主是這個世上對阿洺最好的人!”


    所以,這麽好的妻主他不會讓任何人搶走,妻主隻能屬於他一個人。


    鹿清沒想到她在時洺心目中竟是這樣的,她以為他會覺得她太過冷漠,嚴肅,不好相處。


    “你還真是容易滿足。”


    鹿清輕笑出聲,忍不住伸手捏了捏時洺的臉頰,連她自己都沒有察覺到這個動作有多麽的親昵和曖昧。


    時洺清雋的麵容瞬間紅了起來,連耳朵尖上都蒙上了一層薄紅,顯然也沒有想到鹿清會突然做出這樣的舉動。


    他忍著心頭的羞意,麵上努力鎮定道:“我就是覺得妻主很好。”


    惹得鹿清又忍不住笑了起來,聲音清潤而又悅耳。


    兩人之間的氣氛溫情脈脈。有一股無聲的情愫蘊含在其中。感染著兩人。


    這時,行芷的聲音在門外響起,打破了這滿室的溫情,“主子,正君,藥煎好了。”


    鹿清收斂起臉上的笑容,應了一聲:“進來吧。”


    她話音落地,行芷立馬端著托盤走了進來,將手中的藥輕輕放下。


    房門再次闔上,鹿清端起桌上的藥一飲而下。


    隨即將另一份湯藥端了起來,遞到了時洺的麵前,“安神湯,快喝了吧。”


    時洺接了過來,低頭飲了一口,沒想到入口卻滿是苦澀。


    他瞬間皺起了小臉,擰巴成了一團,“好苦。”


    “良藥苦口。”


    鹿清淡聲說了一句,隻是眼底卻劃過一絲笑意。


    她出聲催促道:“快喝了,不然今晚該做噩夢了。”


    時洺卻滿臉都是抗拒,說什麽都不想再喝第二口了,這安神湯也太苦了。


    “要我喂你喝?”


    鹿清見他久久沒有動作,輕挑了下眉。


    時洺慢吞吞的應了一聲,“我喝就是了。”


    說著,深吸一口氣,捧起藥碗一氣兒飲了下去。


    喝完之後,他忍不住彎腰幹嘔了幾聲,隻覺得這輩子都不會忘記這安神湯的味道!


    鹿清輕拍了拍他的背,變戲法一般從袖中掏出一枚蜜餞來。


    塞到了時洺的口中。


    “唔——”


    甜滋滋的蜜餞味兒瞬間充滿了整個口腔,壓住了安神湯的苦味。


    時洺忍不住眯起了眼睛,一雙圓潤的杏眸彎了起來,跟隻慵懶的貓兒似的。


    鹿清看著他這副嬌憨的模樣,心髒像是被什麽東西蜇了一下,有些酥麻。


    她黑眸輕閃了下,塞蜜餞的手指微微蜷縮了下。


    “妻主,你哪裏來的蜜餞?”


    時洺含著口中的蜜餞,一側的腮幫子鼓了鼓,圓潤的杏眸又大又亮。


    “忘了。”


    鹿清卻隨口說了一句,起身朝裏間走去。


    時洺看著她消失在屏風後的身影,突然反應過來。


    不會是她也怕苦,這蜜餞是為她自己準備的吧?


    時洺想到鹿清那張冷淡的麵容,私下裏卻怕藥苦,不知為何就覺得有些可愛。


    作者有話說:


    第四十章


    自從鹿清胳膊受傷之後, 時洺便成了她身後粘人的小尾巴,不管她做什麽都跟在後麵。


    “妻主,你這是要做什麽?”


    時洺見鹿清突然起身朝門外走去, 連忙放下手中的東西跟了上去。


    鹿清邁步跨出了屋門, 轉過身看著差點栽到她身上的時洺。


    默了默, 淡聲說了一句:“如廁。”


    時洺:“……”


    他臉蛋有些發紅的哦了一聲, 見鹿清又繼續朝前麵走去,還是邁著小碎步追了上去。


    鹿清聽到身後的動靜後,停下腳步又轉過了身來。


    黑眸靜靜地凝視著他,像是在問他為何還跟著。


    時洺扣了下自己的手指,麵上鎮定的說了一句:“我, 我守在門口, 妻主有需要可以喊我。”


    聽到這話後,鹿清徹底沉默了下來。


    需要什麽?需要他給她脫褲子嗎?


    “不必。”


    鹿清收回發散的思緒清咳了一聲,淡聲回了一句,“在這裏等著, 莫要再跟來。”


    說罷,便腳步略有些匆匆的朝外邊走去。


    時洺站在原地看著她遠去的背影, 輕抿了下唇瓣,總覺得鹿清方才離開時看他的眼神有些古怪。


    鹿清出來怡景院後,便轉了方向朝練武場走去。


    她身上的傷其實已經好的差不多了, 胳膊上的夾板也早已經被取了下來。若不是時洺一直盯著她, 她早就將胳膊上的繃帶給拆了。


    鹿清剛踏進練武場, 沒想到卻意外地看到了陸歡。


    她挑了下眉,走了過去, “你怎麽在這裏?”


    “別提了。”


    陸歡臉有些發綠, 那雙素來神采飛揚的桃花眸都黯淡了下來, 滿是疲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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