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個長而扁平的‘人’手腳僵硬,臉上五官粗糙模糊,從門裏窗戶裏源源不斷地湧出,在黑夜月光下格外陰森詭異。


    有膽小的村民對上那些直勾勾的眼睛,連看都不敢仔細看,跌跌撞撞往後退著:“鬼!有鬼!!”


    紙人兵的數量實在太多,看著又太可怖,在此起彼伏的驚叫中,那些欺軟怕硬村民一哄而散。


    風一吹過,小樓門前哪有什麽鬼魂,一張張巴掌大小的人形黃紙被風吹得呼呼啦啦,在空中打著圈……


    ——


    後半夜,大量帶著手電的官方人員終於找到了婆式村。


    他們把那些村民從家裏叫起來,控製住的時候,不知為何這些村民一個個麵如土色,直說村子裏有惡鬼。


    經曆了驚魂一天的節目組工作人員們,在看到熟悉的警徽警服後,終於放鬆下來,激動得都要哭了。


    其中有一名身著風衣,蓄著半長發的中年男人叼著煙,走到顧之桑麵前打量一番。


    他伸出手正色道:“你好,我是官方特殊部門——靈組的成員:顧學春,是南省分部的部長,是你說在婆山找到了大墓?”


    顧之桑‘嗯’了一聲:“就在這個村子的下麵。”


    “你確定嗎?”顧學春皺了下眉頭,婆山有可能的地方他們都看過了,一無所獲,而數次經過這個村落時都沒人懷疑墓穴在這下麵,因為這個村子周圍的土壤風水實在是太差了。


    一個帝王的陵墓,怎麽可能建在這種風水上?


    就在這時,有警員扣著神色萎靡的村長婆婆走了過來,她一看到顧之桑,臉上就流露出怨恨的神情:“你這個女娃要害死我們全村人嗎?你會遭報應的!!”


    顧之桑扯了下嘴角:“我會不會遭報應不清楚,但你已經被反噬了。說實話啊老太太,我覺得你挺可憐的,你難道不知道這個村子裏的人之所以壽元虧損,體虛病弱無法出山,都是因為你當寶貝看守著的那座墓麽。”


    顧學春腦海中靈光一現,好像抓到了什麽:“守墓?”


    “沒錯,他們應該是匠人後代,守陵人氏族。”


    古時候皇帝修建墓群,一旦動工便曠日持久,會挑選上好的匠人進入墓穴修建墓陵,為了防止他們偷偷跑出去,朝廷會派人把他們的親人兒女都聚集起來生活在一起。


    往往墓穴一修就是十年以上,修好之後,為了不泄露墓穴中各種機關和構造,那些匠人會被直接坑殺在墓中陪葬。


    有一些心腸比較冷硬的帝王,坑殺匠人後也並不放心,他會把這些匠人的後代親族趕到陵墓四周居住生活,成為墓穴的守陵人世世代代看守皇陵。


    一開始‘大巫’的存在,就是為了忽悠這些匠人後代,給他們洗腦讓他們不要想著逃跑。


    就這樣這群人慢慢地在陵墓周邊形成了一個村落,紮根生活。


    每一代的‘大巫’都會挑選出弟子傳承衣缽,告訴弟子皇陵的存在,也隻有‘大巫’才知道他們真正的使命。


    顧之桑看著村長婆婆道:“如果僅僅是守陵也就罷了,可惜你們祖先碰到的帝王並非善人,他知道這座山的龍脈異常興旺,山水環抱形成寶穴,後世的風水師和盜墓賊一看就知道,這裏埋著一個皇帝,為了在死後魂歸地府不被掘墳,他想出了一個藏匿風水辦法:一穴雙墓,用活人的生氣給死人鎮基。”


    聽到這兒,一旁的顧學春猛地瞪大雙眼,嘴裏叼著的煙頭差點掉在地上。


    “原來是這樣……原來是這樣!”


    村長婆婆心裏有些慌,她聽不懂顧之桑在說什麽,但她隱約覺得那會是她承受不了的話。


    從小她的師父就告訴她,他們是守陵人,也是守山人,這就是他們一族的使命,絕對不能違背。


    若是違背了使命,就會遭到報應!


    對此她深信不疑。


    事實證明的確如此,那些走出大山的孩子再也沒能回來。


    顧之桑:“寶穴之下有陰宅墓群,為了遮掩真正的穴氣不被發現,穴口的正上方需要加蓋一層明墳,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們婆式村的祠堂就在東北方向。這樣在風水穴位上蓋以陰陽雙墳,就能扭轉穴口周圍的氣場,表麵上看起來此地風水不佳地質貧瘠,實際上這都是假象,真正的龍氣都沿著被掩蓋的穴口流入了地底的墳墓!”


    “而明墳若是沒人供奉,久而久之就失去了效果,所以為了讓這個遮掩天機的幌子一直存在,就需要一直有活人用自己的生機供奉。”


    “你別再說了,我不想聽你胡編亂造!”村長婆婆尖叫道。


    咂摸著煙嘴的顧學春皺著眉頭,在心中歎了口氣,覺得這個村裏的人著實可憐。


    顧之桑語氣平淡:“你們村裏每一個出生的新生兒,都要舉行儀式來給他們祭祀祈福,但是你知不知道你所畫的那些祈福的咒符,根本就不是你以為的福咒。那是一種專門用於溝通連接皇陵的魂鎖,你每一次自認為的祈福,其實都是在把那些孩子的生機和命理獻祭,同這個皇陵連接在一起,成為明墳遮掩天機的養料……”


    “你閉嘴!!”


    其實顧之桑相信,村長婆婆是不知道這件事的真相的,因為她雖然是‘大巫’,但從血脈上看,卻是從這些守陵人後代中選出來的。


    從不知道哪一任開始,那些守護著皇陵秘密,不斷把新生兒當成祭品一樣和皇陵連接在一起的大巫,就成了這些可憐族群的後代。


    他們一代一代地傳承著,把親人朋友送上祭壇,被這座大墓抽幹了氣機和壽元。


    一旦“祭品”遠離了墓穴的範圍,就會因為違背了祭約而遭到反噬,以各種方式橫死。


    顧之桑:“是你親手把這些村人,送上了不歸路。”


    第21章


    顧之桑說出‘明墳生祭’的真相後,村長婆婆徹底崩潰了,她雙眼發直軟倒在地,不停搖頭喃喃道:“不……不是這樣的……”


    她怎麽也不願意相信自己一直以來堅定的信仰,其實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笑話,是害了一代又一代村民的元凶;


    但她腦海中卻不可控製地想起了很多被她遺忘的細節。


    比如村裏新生兒並不多,一般她都會等到湊齊三個以上的孩子後,才統一召開一次祈福儀式。


    有時候同一場祈福儀式中,既有剛出生幾天的嬰兒,也有已經長到一兩歲的奶娃。


    那些娃娃在祈福儀式之前,都能吃能睡小臉圓潤,沒查出什麽疾病,反而是祈福之後的幾年裏,身子骨越來越差。


    她和村人從沒懷疑過是祈福儀式出了問題,因為那是他們祖輩傳下來的,他們每個人都是這麽過來的。


    再比如更早之前,在她還不是婆式村的村長,隻是一個跟在師父身邊學習巫術的小姑娘的時候,那時還有其他村的小媳婦兒嫁到村子裏。


    為了表示歡迎和慶祝,師父總會為新娘子開壇祈福,寓意著她們成為了婆式村的親人,會被祖宗和山神娘娘庇護。


    結果那些嫁進村裏的女人,也從身體健康慢慢變成體弱多病……


    大巫再也沒法自欺欺人,臉上浮現出一抹灰敗之氣,瞬間老了許多。


    她忽然想到了什麽,掙脫了攙扶著她的警員,踉踉蹌蹌到了顧之桑跟前,就要跪倒在地,“姑娘,是我老婆子做錯了,我有眼不識泰山,不該給你們下蠱。我給你磕頭,你要是不能消氣,我賤命一條以死謝罪!”


    兩個警員要把她架起來:“老人家你別這樣。”


    “你們別管我,是我做錯了啊!我是村裏的罪人,是我害了那些無辜的娃娃,我該死我該償命!”


    大巫淚流滿麵,淒淒哀求道:“但是那些村人是無辜的,他們什麽都不懂不該淪落到這個地步啊,我求求你姑娘,你救救他們吧!”


    顧之桑微微俯身,幽冷的眼瞳直盯著大巫的淚眼:


    “你現在覺得痛苦,是因為你心疼自己的血緣親族,你覺得他們無辜,可你給我們一行三十餘人下蠱的時候,應該清楚我們會是什麽後果吧。”


    若不是她發現得早,也會驅除汙穢的咒術,李成河和那些普通的節目組工作人員都難逃一死。


    “在我們之前,你也濫用巫術害死了其他村民,僅僅是因為你覺得他們冒犯了你,那時你又何曾想過他們無不無辜?”


    大巫如遭雷擊身體僵直,“我……”


    這個女玄師到底是什麽身份,連她用巫術掩蓋的過往都看穿?!


    她的確還蠱殺過別的人,記憶中有幾個很討厭的外村孩子,被他們的父母教得很是頑劣,經常欺負村裏出去挖野菜抓野雞的娃娃,還朝著他們村門口扔牛糞。


    於是她就對那幾個討厭的小子下了蠱,讓他們死的時候滿肚子都是蟲。


    大巫並不覺得自己做錯了。


    他們這些有天賦的人,生來就是高人一等的,動動手指就能碾死那些平庸的普通人,可這些話對上顧之桑那雙清冷的眼眸,卻卡在喉嚨裏怎麽也說不出了。


    顧之桑扯著大巫的衣襟,給她擦了擦臉上的眼淚,語氣平淡道:


    “就憑你的所作所為,你確實該死,你流眼淚也不過是想減輕自己心中的負罪感。但我不是法官,也不要你的命,這些眼淚還是留到法庭上懺悔吧。”


    說完她直起身轉身離開,神情冷肅。


    身後的大巫趴在地上嘶喊著:“你要見死不救嗎?!你……”


    漸遠的聲音中夾雜著幾句因破防和絕望喊出的髒話,但顧之桑連眉頭都沒皺一下,她視線斜側,“顧警官,你不去抓人探墓,跟著我幹什麽?”


    顧學春輕咳一聲,掐滅了煙頭道:“墓穴的事情我已經通知上麵派專家過來了,我一個專門抓鬼的哪裏會下什麽墓,我就是有點好奇,顧小姐你是怎麽發現墓群藏在婆式村下麵的?”


    要知道婆山中有大墓,是玄學界內一直有的傳說,史書上曾經記載,六百多年的一位風水大師為當時著名的帝王遍尋南北,最終在南省邊陲找到了一處絕佳寶穴。


    他親自參與了墓穴的建造,內有無數珠寶和他自創的風水機關,無論是從曆史考古,還是玄學傳承上都有著無與倫比的意義。


    百餘年間玄門中人多有尋找,從未放棄過,卻都一無所獲。


    最終卻被一個籍籍無名的女明星給找到了,這怎能不讓顧學春驚訝好奇。


    顧之桑:?


    “用眼睛看出來的。”


    她語氣直白而誠懇,“之前的玄師看不出來,可能是因為他們風水合氣一脈還沒學到精。”


    顧學春差點被自己口水嗆到,心道之前來看過的可都是玄門人士中排得上名號的前輩,他在小本本上記下:


    精通風水學,自信自負。


    顧學春:“既然顧小姐你能看出來這些婆式村村民身上的生祭咒術,能否請教一下,如果上麵來人開發挖掘了村子地下的古墓,他們這些村民會不會受到影響?”


    “肯定會。”顧之桑說道:“皇陵是祭主,這些村民是祭品,一旦墓穴遭到破壞最先被反噬的就是這些守陵人。所以要等我破除了咒術的連接後,你們才能起墳。”


    顧學春有些驚訝,“我還以為顧小姐不願意幫這些村民呢。”


    “你想多了,我本來就不是在幫他們。你沒發現婆式村周邊的土壤和植被都被毀得差不多了麽,這些都是強行改變龍脈穴位風氣的後遺症,若是生祭咒術不除,腐氣還會向四麵八方大範圍擴散,傷及龍脈根本。”顧之桑說。


    一座大山能孕養出龍脈,本就是不易之事。


    這座帝王墓所在的寶穴正是整條龍脈的主位,附著在山體中的咒術,就像是‘龍’身上一塊腐爛的毒瘤。


    一開始不痛不癢;


    但隨著時間的推移,這塊毒瘤會越來越大越來越深,顯化在婆婆山表麵的就是一大塊草木枯萎,地皮沙化的土地,是用任何藥劑營養劑都無法解決的。


    若是這塊毒瘤再擴張下去,就會波及到整條龍脈的氣運流轉,會毀了婆婆山千萬年來積蓄的山體靈氣。


    龍脈出了問題,整座山裏的生靈都會遭殃。


    屆時墓中的陰氣泄露,侵蝕山中草木讓土地變得貧瘠,久居在此的其他山民身體也會受影響,還容易滋養出精怪妖邪,影響國運。


    正是看到了這些,顧之桑才生出惻隱之心,想幫這座大山除去生祭咒法。


    顧學春被她的話懟得又是一噎,在小本本上寫下:


    性情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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