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五日,早,有雷無雪:


    我本想先去市區看看情況,可積雪封上了所有可能的路線,不少樹木都因為受不了厚雪的壓迫而紛紛倒垮,家對麵的大海也像被暈開的衣服,抹去了波瀾起伏的皺褶,隻留下白雪填滿了溝壑,成了白茫茫的平原。


    不隻是路,我的車也不見了,雪堆上隔三差五出現的深坑告訴著我曾有不少閃電來訪過,轟鳴的雷聲還在不斷的告訴我————就算是現在,它們也依然賴在這裏不走。


    這對我應該沒什麽影響......我有確認過,目前家裏的水、電、網和彌賽亞提供的食物都一切正常。


    不過對於其他人來說,就沒那麽輕鬆了。


    第一:


    據我觀察,互聯網上信息在今早1:32分後就沒再更新了,關於這次【夏中雷暴】的信息,也是完全沒有......看樣子,受到暴雪影響地區的互聯網隨著雪災的降臨也一同崩潰了。


    大雪的確有破壞互聯網能力,但大雪絕不可能在落下的那一刻就切斷互聯網,甚至一條新聞都沒能發得出來......


    第二:


    出去的那一會,體感溫度依舊在28攝氏度左右,奇怪的是雪絲毫沒有融化的痕跡


    我知道......這不是普通的雪。


    ''''【不化之雪】......哎呦喂,真狠啊。'''',我正坐在椅子上,悶頭沉思著,一道女聲慢悠悠的說道:''''是不是很慌呀?''''


    ''''你是誰啊......'''',回頭望去,是一位銀色低馬尾的女生,紅色的眼睛彎彎的笑,弓腰注視著我,臉靠得很近,我幾乎可以感到她的呼吸。


    ''''還能是誰?我呀,彌賽亞。'''',女生不解的問。


    ''''......你?彌賽亞?''''


    ''''嗯。哦對!忘記了啦......嘿咻......'''',她俏皮的敲了下腦袋,樣子忽然扭曲,變成了男人的模樣:''''忘記了忘記了,這下總認出來了吧?''''


    ''''你要不變回去?''''


    ''''怎麽說話呢!真傷人!'''',嘴上這麽說,他的臉卻又開始扭曲,換回了之前的樣子,一個看起來十多歲的女孩:''''澀鬼!''''


    ''''為什麽氣息改變那麽大...?以前你變得話我還是可以認出來的。'''',剛剛的氣息是彌賽亞沒錯,可他的這副模樣讓我完全認不出來,要是說過去的我無法分辨是因為我對他的氣息還不是很熟悉,那麽這次則是因為他簡直像換了個人似的!


    ''''這不重要啦。外麵可很需要你哦~不去幫忙?'''',彌賽亞不止外貌,連行為舉止都變得十分女性化,她小腰一扭,手擺在麵前,如扇蒲扇那樣來回擺動,每個動作都做到做大幅度,誇張中帶著活力,麵部表情可愛俏媚,不知道彌賽亞是個千年老妖精的話,還真會以為她是個青春美少女:''''需要幫忙?''''


    ''''需要......先跟我說明下情況吧,你這幾天上哪去了?你口中的【不化之雪】是什麽意思?'''',或許是因為靠的太近,我竟然有些害羞,把頭扭到一邊去,壓低聲音道:''''以及......解決的辦法。''''


    ''''關於我的事情,現在還是別問了。隻說說這次暴雪吧:


    目前這片土地一共收到了兩張卡牌的影響,其中一個造成了暴雪,另一個則造成了信息中斷,說白了,南美洲以外的所有人都會忘了南美洲的存在,包括地圖這類客觀存在的事物,也會受到影響。


    【不化之雪】,正如其名,是如果不加以處理,就永遠不會消失的雪。你現在要做的......就是清理掉這雪。


    解決的辦法很簡單,【吉旱納伯】那裏的人有自己特殊的,化解災厄的辦法,至於你嘛...就隻能用上帝卡牌了,喏,送你一張,記得說''謝謝!''哦,快點的!'''',她邊說邊打開門,看著外麵:''''順帶一提,我費了不少勁才幫你隱瞞了''薩麥爾被殺死''的消息,如果你不好好處理這次災難,這事就要曝光出去了......到時候,那幾個混球一定會來追殺你的。''''


    ''''上帝卡牌......'''',我看著手中泛黃的卡片,那張我曾經夢寐以求,現在卻視若糞土的神物:''''代價呢?''''


    彌賽亞仰麵朝天,平靜的說:


    ''''殺人從而拯救剩下的所有人''''


    即使不出我所料,但又一次聽到這兩個字,心裏依然杵的慌,瞳孔都有些渙散了:


    ''''嗬嗬嗬......彌賽亞,難道你沒辦法解決嗎......?有的吧......?''''


    ''''有啊?現在發生的所有事情,我都有能力解決,解不解決對我無所謂,無非就是和【撒爾】那邊鬧翻唄~你想要我解決的話又不是不行,隻不過所有人......


    都,得,死。'''',彌賽亞陰著臉,一字一頓的說出來。


    外麵幾聲雷鳴,五六道閃電幾乎同時落下,宛如麻繩那樣纏綿在一起,巨大的光芒把天空凸顯的極其黑暗,隻能看見病怏怏的幾縷陽光。


    這麽厚的雪......要是不處理,恐怕會將所有人困死在家中。


    我沒有權力決定別人的生死。


    這點我很清楚。


    可當生命與生命掛鉤,當無論怎麽選擇都需要剝奪生命時......這種情況下,就能用數量來衡量生命了嗎?


    沒有人活該被這場災難殺死,沒有人!


    如果我不解決......所有人都要死,既然這樣,有一部分人總是要死的......被災難殺死和被我殺死,沒什麽不同吧?


    應該......沒什麽不同吧?


    殺掉見到的瀕死的老頭算殺人嗎?


    用子彈打死跳樓墜落中的人算殺人嗎?


    ''''不算......他們本來就要死......'''',可能答案會是這樣的吧?


    他媽的,什麽人本來不要死?!


    每個人都會死......


    讓別人的生命提前一秒終結,不也是減少了別人該得的壽命嗎?


    如果我能像彌賽亞那樣,生存上億年,那麽人的一輩子,和一秒鍾,有什麽差別......


    人類世界中的時間長短,無非是用人類自己的壽命定義,1天很短隻是因為我們可以活上萬個一天,1000年很長是因為我們活不到1000歲,就像過去那些注射過癌細胞的富豪,從永生的那一刻起,他們的世界裏就隻有''''時間''''這個概念,而不是''''時間''''這個量。


    非要按剩餘生存時間的長短來規定是否殺人,那麽墮胎才是最卑劣的謀殺吧?


    ''''要,要殺多少人......?'''',我顫顫巍巍的問:''''才能結束這場災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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