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薅發?啥意思?知識人也忒能裝了, 他還能脫褲子數麽?”


    “你他媽就是個傻子……”


    “老大, 看車!”


    隔著層眼罩, 冷諾隻覺得眼前瞬間如白晝。


    刹那間, 她好像坐上了過山車:幾個不連貫的翻滾之後, 安全帶沒把她甩出去,卻聽見了旁邊兩個人撞碎了玻璃時發出的刺耳尖叫聲。


    直到一個人的胸口撞在了她的頭頂, 冷諾也跟著昏睡了過去。


    這一覺,冷諾知道她並沒有睡多久,因為被太多噩夢驚醒。


    她出了一頭的汗,“林楓,林楓,林楓!”她是被自己的驚叫聲吵醒的。


    她的嘴裏沒有東西塞著了,她能說話了。


    她使勁兒睜了睜眼睛,眼睛上纏著的破布卻沒有摘下來,她還是看不見。


    她想抬起胳膊,或動動腿,都還做不到。手腕和腳腕上的繩子沒有解開。


    冷諾在瞬間的期待中又瞬間絕望了。


    她晃了晃腦袋,發現往右邊晃頭的時候能蹭到什麽東西。


    她又反複試了試,不是什麽東西,是衣服,胸口平坦有微微起伏,是個穿著衣服的男人。


    她感覺到了她懸浮在半空中,是被人抱著的,被橫抱著。


    想起了卡車裏兩個人販子的對話,冷諾反應過來了:一定是車禍之後,她被人販子交到了周俊川的手裏了。


    於是,她張嘴就罵:“你個沒血性的混蛋,你個肮髒沒人性的廢物!”


    剛罵了兩句,她感覺到了抱著她的手抖了一下。


    看樣子罵對人了。


    冷諾又抬高了聲音,“你個腦子進水,腦子缺弦的白癡,你以為你抓到了我,我就是你的人麽?”


    罵完這句,她靠著的身子也顫栗著抖了一下。


    “你放我下來,你這個白癡。”冷諾繼續使勁兒搖了搖身子。


    這一次抱著她的人卻沒有任何回應了。


    夜深了,山裏一陣寒風吹過,讓熱血沸騰著的冷諾一下子又清醒了不少。


    這麽罵下去恐怕沒用。


    她罵得再狠再潑,周俊川也不會痛,會痛的隻有滾下山崖的林楓。


    她得想辦法脫身,她得想辦法去叫人,去救林楓,林楓跟她保證過的,一定會回來的。


    冷諾的腦子裏幾次撞牆式的反轉,要成了一鍋漿糊腦漿了。她終於強忍著內心的痛,讓自己平靜了下來。


    冷諾緩了緩口氣,“你這麽大費周章的把我捆回去,無非就是想讓我幫你畫圖吧。可你這種態度,我怎麽可能幫你。”


    “周俊川你怎麽不說話?你不是要給我介紹港建的大型項目麽。對了,你不是還要給我介紹你們港建的什麽三清男青年麽?”冷諾恨不得把腦仁一片片掰下來,較勁腦汁在等他開口。


    抱著她的兩隻手,隻輕輕把她顛了顛,似乎是邁著步子在陡坡的林子裏走路。偶爾把她斜著抱起來,似乎也是在躲開灌木叢的樹枝。


    冷諾根本就沒太在意當時周俊川的話,所以她很費勁兒的回憶著。


    不管怎麽樣,她需要這個人先開口,開了口,說上話,這才能交涉,才能有機會脫身。


    冷諾磨了磨牙,狠狠咬著下唇,沉默了一陣子。她才鼓起勁兒,再次開口,“林楓,剛剛他們把林楓推下去了。你知道麽?你不是說林楓瘋起來沒人性的事兒都幹過麽。”


    抱著她的兩隻手一鬆,冷諾深吸一口氣,以為要摔下去了。


    可她竟是含著這口氣,後背緩緩著了地。


    又或者沒直接躺在地上,冷諾左右搖了搖身子,能感覺到這是個斜坡,好像是在斜坡草地上鋪了件衣服。


    冷諾的鼻子通氣,她嗅到了青草的味道。


    就在抱著她的兩隻手從她身下抽走的一瞬間,冷諾也嗅到了這個男人身上的氣味,一股清冽的消毒水味又夾雜著濃厚的煙草味,似乎熟悉卻又陌生。


    “你是誰?”冷諾雖然看不見,但直覺告訴她,這個人不是周俊川。


    依然沒有回答。


    “你不是周俊川。你鬆開我。你是偶爾路過的人麽?你是路人你先幫我把繩子解開。”冷諾的聲音平靜了幾分。


    等了片刻,依然沒有回應。


    “是不是天太黑?你是不是看不清,不會解繩子。你能先幫我把眼睛上蒙的布條摘下來麽?”冷諾把能想到的問題都問了一遍,正要再問下去,又是一股冷冽的寒風吹過來。


    阿嚏——冷諾沒忍住,打了個噴嚏。又跟著渾身一抖打了個寒顫。


    就在這時,冷諾能感覺到,有一件衣服蓋到了她的身上。


    這次更詭異了,如果這個人不是周俊川,又不是剛剛那兩個人販子,這個人會是誰?


    難道真的是個好心的路人?


    如果隻是個好心的路人,又為什麽會拒絕解開蒙著她眼睛的布條。


    冷諾打算這次把他當成路人,又試探的重新開了口,“這位大哥,剛剛我認錯人了。錯罵了你,你別介意。”


    別說介意了,根本沒有回音。


    “這位大哥,是這樣的。今晚我跟我丈夫開車上路,遇上了攔路的壞人,我丈夫被壞人推下了山崖,我現在很擔心他。你能幫我們報警麽?”冷諾真的好似一個柔弱的妻子般哽咽著哭訴起來。


    “你丈夫……”這一次冷諾聽見了喃喃沙啞的回應。


    這聲音,明明熟悉卻遙遠,冷諾隻覺得忽然渾身熱血溢騰,一下子充滿了熱血的腦子一時間思考停滯了。


    就在她還要再次張嘴試探時,她的雙唇已經被毫無縫隙的貼上了。


    “你——”冷諾緊咬著牙關,哆嗦著說不出話,卻不肯鬆口。


    男人鬆開雙唇的同時,下頜反複蹭在了冷諾白皙的臉頰上。□□有力的下頜上,倔強的胡茬一寸寸紮進了冷諾因恐懼而擴張開的毛孔裏,紮進了冷諾毫無防備柔弱的心裏,讓冷諾一次次陷入混沌,渾身戰栗。


    被胡茬刺痛,冷諾咬著的牙關泄了防,淚水不爭氣的湧了出來,就在口齒被啟開的瞬間,炙熱的呼吸迎麵撲來,讓她最後的堅持也被蠻橫強硬地頂撞開了。


    毅然的硬胡茬,悍然的煙草味,凶猛霸道的貼嘴親……這些是冷諾從來不知道的,太陌生了。


    陌生的讓冷諾不敢去相認。


    然而,即便隔著一層眼罩,看不見那曾經熟悉的深邃眉眼;短暫的肌膚相貼,高挺的鼻翼輕觸,下巴的輕觸摩擦,炙熱喘息間透過來沙啞而磁性的聲音……


    冷諾似乎又覺得已經不需要再開口確認了。


    可她想不通,為什麽這個男人能從天而降,橫抱著她,嗬護著她,卻不肯解下來束縛著她的繩子,礙著她視線的眼罩。


    為什麽他明明聽見了她一遍遍的追問,求助,卻能完全不理不睬。


    他到底在怕什麽,怕她看見什麽,還有什麽是她沒看見過的。


    他到底在幹什麽,這是要幹什麽,她想不通,想不明白,不願也不敢再往下想了。


    她曾經一次次在床前求而不得,她告訴他“想要”的真心要用這種方式被□□……


    冷諾徹底清醒了。


    被捆著繩子,冷諾抬不起胳膊去挽著他的脖子,抬不起腿去纏著他的腰杆。


    她太恨了,太怨了,她簡直怒了。


    她現在唯有三寸口舌可動。


    既然你隻讓我動這三寸口舌——


    冷諾心一橫,挺起腰肢,把舌尖探了進去,探進了男人不設防的一腔熱忱裏。


    她肆意糾纏這男人忽然沒了底氣的舌尖,她遊刃有餘地帶走了所有的主動權。


    就在男人躲著要抽走挪開的刹那間,冷諾抬起頭,猛地咬了下去。


    她狠狠咬住了男人的舌尖,絕不鬆口。僅憑這三寸之舌,沒有嗚咽,沒有悶聲,在沒有回應的沉寂裏,她嚐到了鮮腥的味道。


    含著淚,她卻在此時得意而安穩地閉上了眼睛,揚起了眼角。


    第134章 俐齒


    冷諾舔了舔舌尖上的猩紅, 露出來了兩個俏麗的酒窩。


    仿佛她是朗月下吸血的人狐,嬌媚而冷酷。


    她鬆開了俐齒,放開了男人灼熱的舌尖, 深吸了口氣, 看似平穩了, 聲音卻是尖銳顫栗的。


    “林寬, 是你麽?”


    沒有回應。


    “林寬,是你吧。”


    還是沒有聲音。


    “林寬,你為什麽不說話?長這麽大我隻親過一個人, 就算真瞎了我也不會認錯!”


    回應她的隻有更急促的喘息聲。


    “林寬, 林寬,林寬……”


    冷諾沒法繼續喊出聲音來了, 她的嘴又一次被柔軟而滾燙的唇裹了起來。


    林寬沒有辦法回答她, 但更沒有辦法看著他日思夜想的女人被捆著手腳卻不停地喊著他的名字。


    冷諾告訴他,她隻親過一個人;


    林寬又何嚐不是,至今, 那個苦澀, 痛苦又催淚的初吻還讓他刻骨銘心。


    此時的舌尖上又喚起了那個初吻的記憶,沒有幻想中的酥麻,隻有噬髓難忍的疼痛。


    他是個鐵骨錚錚的漢子,是個上過報紙的英雄, 可是他也會顫抖, 也會害怕。


    不過, 冷諾現在看不見也好。他就是唯唯諾諾蠢蠢欲動著湊過去的。


    他輕輕裹上了她的唇, 又一次主動抵過了那朗月人狐的俐齒, 額角掛著汗珠,把舌尖探了進去。


    林寬在心裏默數, 數到了十,這次卻沒有等來那催淚的俐齒。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嫁進年代文裏成了祖國棟梁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三文不值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三文不值並收藏嫁進年代文裏成了祖國棟梁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