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竣工後,工人手裏沒拿到一分錢。


    金誌偉一個人卷著錢跑路了。


    張總摸著滿頭汗,告訴大夥兒他拚了命追到機場,可還是沒追上。


    洪港,在八十年代跟大陸境界分明。


    現在就算報了警,也沒法跨過去追捕。


    這下被欺騙了的張家父女,一轉眼,成了眾人眼裏的最大受害者群體。


    學校的建築,誰來補償不知道,反正就這麽著跟張家父女撇清了關係。


    從學校的領導開始,到後來趕過來的渤廣市建築業界審查員許書記都親自張口安慰起來張家父女。


    這特麽算什麽。


    冷諾咬著下唇,忍著氣憤忍著窩囊,不能再忍了。


    “許書記,汪校長,學校的禮堂可以補修,隻是之後的費用怎麽辦?”這句話必須有人問出來,誰問誰就是惡人。


    但冷諾還是開口了,做事情的人該有取舍。


    老校長麵露難色。


    許書記也歎了口氣。


    他安撫道:“冷設計師,你先別急。下午謝主任也跟我說了。如今教委實在拿不出這筆補償。但謝主任主動提議,三化願意為教育事業做投資。我們回學校再討論。”


    學校急著再建,眾人一行跟張總道別往外走。


    等林寬轉身時,突然張總從後麵拍了拍他的肩,一把按住了他的肩膀。


    張總特意讓眾人聽見一般,高聲道:“林寬,我女兒梅霞跟你一起長大。你不能這麽白占了她便宜不負責吧。”


    這救了人反被狗咬的滋味兒不好受。


    林寬好像真沒聽清楚。


    他回過頭認真問:“張叔,你剛剛說什麽?!”


    張總這次氣色和悅,一副長者的姿態,好像很謙虛:“這次紅旗的事兒,我們家也有不可推卸的責任。這樣,我也給學校補個款子。”


    冷諾聽見這番話,她不想聽下去了。


    她腳步沒停下,反而加快了幾步,先下了樓。


    謝然也緊隨其後。


    張總突然麵色一改,話鋒一轉:“不過,一碼歸一碼,我女兒,當初跟你父親老林,本來是說好了要跟林家世代交好,嫁給林家的。剛剛那一幕,我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那一幕——是哪一幕,林寬一時頭沉。


    他仿佛掉進了旋渦,明明有異於常人的毅力,卻孤身一人深陷其中,想要抬起頭,偏偏這時候有人往漩渦裏扔石頭。


    第59章 誘惑


    林寬做了這麽多年的醫生, 怎麽也沒想過,本著行醫救人的心,把上吊垂死的張梅霞救下來而已, 這都能被貼上狗皮膏藥。


    他麵対剛剛還慫恿這他救人的身後眾人, 一時語塞。


    張梅霞的父親張國強, 見林寬沒反應, 正要繼續拿捏著裝腔作勢。


    林寬一抖肩,甩開了肩上張國強的手。


    他正色道:“張叔,你不能因為你女兒嫁了個有婦之夫, 博得了大家同情, 就開始說這些不著調的話。當初是你們父女鬧著我父親退的婚,現在再來說要嫁給我們林家, 這算個什麽話。”


    林寬在家裏跟林立凶巴巴那一套, 在外麵都收了起來。


    明明氣的心裏發抖,嘴上卻還是心平氣和,一個髒字兒都吐不出來。


    好像他天生是個不會吵架的人。


    張國強手指著林寬的鼻尖, 開始破口嚷嚷起來了, “林寬,你小子真特麽不是個男人。你當著這麽多人,欺負完了我女兒,一撩腿抬屁股就想走?你讓我女兒以後……”


    還沒等他這個以後說完, 身後的張梅霞可不是個軟刷子, 她突然拿起地上的菜刀, 朝著自己的左手腕就砍了下去。


    幸好


    菜刀不快, 勁兒不猛, 決心不足;再加上林寬夠迅猛,刀奪得快——


    這才讓張梅霞隻割開了血管, 沒隔斷手腕子。


    血,湧了出來。


    不是大動脈,沒有噴血的驚悚場麵。


    但這一次,張梅霞的生死戲份演足了。


    眾人都知道林寬是醫生了。自然都盯著他。


    林寬不能愣神看著不管,他隻好蹲下身,從身後按住了張梅霞的胳膊,一把抓過白布條幫她纏上止血。


    遲遲不見人下樓,跟謝然剛趕回來的冷諾,眼前場麵看呆了。


    狗父果然有狗女。


    冷諾是看明白了:狗女人流了狗血,偏偏有林寬願意卷進去。


    “林寬,我已經懷了你的孩子,你不要我,為什麽還攔著不讓我去死。”張梅霞沒有眼淚,都不看一眼自己的胳膊,兩隻眼睛死死地盯著林寬。


    這句話第一遍出來,眾人都跟林寬一個思維:一定是張梅霞錯把林寬當成了金誌偉……


    可是,講話的重複技巧,明顯在這裏起了作用。


    連向來嚴謹的許書記都站出來說話了,“小林設計師,如果是你跟張姑娘之間的過節,你們倆以後慢慢解決。先送人去醫院吧。”


    許書記這番話聽著沒毛病,但如果劃分站隊,這明顯是站在張梅霞一邊。


    畢竟張梅霞從畢了業,就跟著他做建築審核了。


    林寬是捂著張梅霞的手腕下的樓。


    謝然是扶著冷諾的胳膊下的樓。


    走在樓梯拐角處。


    林寬清晰迎上了謝然特意回頭瞥了他一眼的目光。


    這目光在陰暗樓道裏,好像躲在樹從裏確定了目標的獨狼。


    茶色瞳子裏放出來一道綠色狼光,眼角上挑,帶著足足挑釁的眼神。


    林寬抬起手,不自覺地擋住了視線。


    他從小就想做個醫生,他的母親死在了產房,生父死在了病床。


    一個好醫生是可以給人重生的希望,新生的勇氣。


    救死扶傷,他醫療手冊上的封皮上就是這一句。


    他沒有做錯。


    一切光明磊落,他不該膽怯。


    下了樓,冷諾謝然自然和眾人回了學校。


    隻有林寬,作為一名醫生,跟著張家父女去了醫院。


    冷諾坐在了謝然的卡車上。


    這次前排隻坐兩個人,寬敞愜意。


    謝然一邊開車一邊說話,開口全是正事兒:“我看了現場,比較了設計圖,塌頂的補修,並不難。如果召回金誌偉的施工隊,一百個人的團隊加上我們,算上拆遷,有一天一宿就可以完工。”


    冷諾隻看著窗外。


    謝然繼續說:“這次塌頂的原因,是金誌偉擅自改了中間禮堂的結構。把你原設計的腰型中段,擴開了。增加了兩百個作座位,擅自減掉了腰型中段的支撐架。”


    冷諾雖然沒回複,但她清楚,謝然說的都対。


    謝然不但體性好,脾氣好,語氣也溫和,就算冷諾不理他,他也不惱不急。


    他繼續說:“我們這次重做支架之後,我建議我們調整下水泥的強度和硬度,不計費用,把棚頂水泥換成高硬度的鋼筋混凝土。”


    “不計費用?整個施工隊都沒拿到工錢,把人召回來,也是要付工資的。那誰出錢?”這句冷諾聽到了,也回答了。


    謝然早有対策,他轉著方向盤,冷靜対答:“対。不計費用。錢,我從三化那邊挪一筆過來。隻是短期,3個月內,還清了就不用利息。”


    “三個月後呢?”冷諾轉過頭來,看了眼依舊目視前方的謝然。


    “冷設計師,三個月總有辦法吧。若是真沒辦法,”謝然轉過來,鏡框後麵眉眼笑了笑,笑的不油性,也並不膩人,“其實,我爹存著錢也是為了將來給我再娶媳婦兒的。就當娶到媳婦兒了唄。”


    “謝然,你這是什麽話?不過,三個月,可以。”冷諾想了想,這是個主意。


    兩個人說著話,冷諾就把“謝主任”這個稱呼給省成直呼其名了。


    其實,如果趁著這個機會,能再給林達召回些工人,將來考慮建橋才有底氣。


    畢竟現在的林達是缺錢又缺人。


    剛剛聽見金誌偉跑路了,沒給工人付工錢,她第一反應就是這個主意。


    謝然又轉過頭去,繼續認真開起了車,他緩緩說道:“冷諾啊。你看著年輕,其實建築上可不像新手呢。若是林寬,一下子一百多號人,他不敢收的。說句真心話,你別生氣。”


    話這麽一轉場,冷諾不知道怎麽接了,她默默等著。


    謝然:“其實,剛剛在張家,我就看出來了。你聽見金誌偉沒付工錢跑路,臉上不但沒有其他人的擔心,反而眉眼裏有期待,我當時就想,你年齡不大,卻是個幹大事兒的女人。”


    冷諾鬆了口氣,謝然講的還是工地的事兒,雖然拐著彎誇了她,但並沒讓她不舒服。


    冷諾沒有生氣,反而嘴角一抽,輕輕樂了。


    “幹大事兒的女人”,上一世每個人都這麽說她,所以她也為此母單了幾十年。


    這一世,她自然也要輕車熟路把大事兒幹好,但她也想做一回不再母單的女人。


    “冷諾,我冒昧問一句,”這次謝然沒喊她冷設計師。


    他問:“你跟林寬結婚,是真的喜歡他麽?還是被逼的?”


    謝然沒有等她回答,很技巧地快速補充道:“林寬外表英俊,人高馬大的,又是個白衣天使職業。惹得渤廣很多姑娘們都把他當做了夢裏的許文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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