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坐在電腦前,幹脆把原來的牛欄河治汙方法改了。


    牛欄河這個故事太正劇了,就讓沒多少讀者的三文爽一把吧。乒乓解決。


    叩首跪謝讀文。


    第32章 登記


    冷諾從第一次在殯儀館看到五姨的那張恬靜而漂亮的照片之後, 總対這個人印象深刻。


    家裏一提到五姨所有人就立馬嘴上貼封條。


    冷諾早就想問了。


    但今晚,冷諾不打算去追問已經在躲閃的林楓了。


    今晚的林楓不容易。


    冷諾不想打破他這一晚強裝的笑臉。


    擰不過他,之好打開圖紙先做圖了。


    冷諾展開了她白天做的記錄。


    40多條支流的母河, 冷諾看著她從現場考察回來的結果, 23條支流完全被強行引流斷掉了。


    剩下8條支流垃圾汙水堆積嚴重, 隻有12條支流還勉強流動。


    林楓還在打水泥樁子, 轉身看了眼一動不動的冷諾。


    他輕輕吹了口氣,“丫頭,別愣神兒了。怎麽, 圖也不回畫了?”


    林楓放下了手裏的活, 走過來,拿起冷諾做的詳細考察記錄, 隻瞥了一眼便放下了。


    林楓拍了拍冷諾的肩膀:“丫頭, 想的太多,就手腳束縛更難施展了。咱們國家城市要發展,這是一種趨勢。”


    冷諾沒有說話, 她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她明白林楓說的趨勢。


    正是這種趨勢,讓五十年後的華夏城裏孩子們,再也看不見教科書裏的“小河流過我門前”……


    林楓把手上的鐵索放在膝蓋上,屈下身, 蹲在了冷諾旁邊, “丫頭, 怎麽山妞都知道的事兒, 你就不知道了呢。山妞告訴我, 她發現城鄉區別了呢——你們城裏沒河,俺們鄉下到處是河。你看, 你都不知道吧。”


    冷諾突然很多情緒都聚集到了一起。


    黑水臭氣被叫做臭水溝的牛欄河,蹲在腳邊被當做瘋子的建築師,明明是不相幹的人和事兒,她卻把他們擰到了一起。


    她用力的抿著嘴,好像一鬆開口,就要放閘一般。


    林楓又繼續逗著冷諾:“你知道我怎麽告訴山妞的嗎?”


    冷諾本來不想理他,看見林楓仰著頭,就是在明擺著在用力哄她。


    冷諾隻好順著問:“你告訴山妞城裏的河死了?”


    林楓搖搖頭,笑起來的時候,跟林寬很像。


    他朗聲笑著:“你不能都往黑暗處想啊。我告訴她,你看你在鄉下,脫了衣服就往河裏跳吧。但到了城裏就不能脫了衣服跳了吧。這也是區別,文明發展也是一種趨勢嘛。”


    冷諾明知道林楓不會跟山妞說這些,還是被他逗笑了,“竟瞎扯。城裏不能跳,是因為水又黑又臭,跳下去水泥硬底兒,磕頭!”


    林楓收了笑容,認真的答道:“冷諾,建築不是瓷花瓶,也是要適應發展的。報紙上不是說那個原始森林的亞馬遜河也縮了一半嘛,你在這兒憋著眼淚,啥用也沒有。幹活去了。”


    林楓站起來,轉過身去,拎起了木樁子。


    冷諾搖了搖頭,衝著林楓的後背喊著:“林楓,我懂。牛欄河如今每天給全市供水5萬噸,這個數字以後隨著人口增長,也會隻增不減。放心,這個計劃能行!牛欄河不會死的。”


    林楓嘴裏咬著釘子,隻從牙縫裏擠出來幾個字:“呦,丫頭厲害呐。還會預測未來了。”


    噢——是了,冷諾這才反應過來,說著說著,真就忘了,竟把五十年後的世界不經意給描畫出來了。


    伴著釘釘子打木樁子的聲音,冷諾也刷刷刷畫起了圖。


    門外還有一個林立的朗朗背書聲。


    一家子夜貓子。


    這一宿,一直熬到下半夜,林立睡在了沙發上,冷諾收了圖,打了幾個哈欠,隻有林楓還是火眼金星完全沒困意,一個個小乒乓球台子捧著慢慢磨麵。


    天蒙蒙亮了,林寬才回來。


    “大哥,”林寬進了書房,先跟林楓打了個招呼,想了想又說了句,“六姨。”


    林寬把還酣睡的林立背上了樓,這才又下來了。


    “回來晚了,怎麽也不說話?躲著你媳婦呢?”這次倒是林楓主動說話。


    林寬張了張嘴:“大哥。”叫了一聲,便沒話了。


    冷諾旁邊看著,以前林楓不說話的時候,林寬一個勁兒的阿婆阿媽嘴不停,現在林楓說話了,他反倒不說話了。


    林楓轉過身,從抽屜裏掏出來了他早就準備好的幾個本子。


    他遞到了林寬手裏:“戶口本,身份證,都在裏麵了。早點兒去吧。”


    “大哥。”林寬好像突然失語症了一般,就會這一句了。


    林楓轉過身,衝著冷諾說:“丫頭,快去快回。今天日落前,我把模型弄出來,晚上你們再去查河床河底。明早去交方案就趕趟。”


    “大哥。”林寬抬起手捂上了臉。


    林楓上前掰開了他擋著臉的手:“阿寬,你都多大了。有事兒說事兒,你總喊我幹嘛?”


    林寬把臉別了過去,硬擰了一把才轉過臉來。


    他說:“大哥,一會兒回來,我帶山妞去趟醫院。我想幫她看看。”


    林楓張口就問:“你幫她看啥?”


    “大哥,我。”林寬竟搪塞起來。


    冷諾左右看看這兩個人,忍不住歎了氣。


    冷諾張嘴了:“昨天山妞剛來的時候,林寬就提過,說山妞的腦袋沒準兒有得治。”


    林寬好像這才想起來:“噢対,也幫她做個全麵的腦檢查。”


    林楓:“也幫她?”


    林寬清了清嗓子,“大哥,既然是要成親了。我得幫她檢查下身體。這很正常。”


    冷諾也知道這很正常,可是從林寬嘴裏說出來,這味兒就不対,她解圍道:“的確是這樣的。山妞以前也嫁過兩次人,去醫院檢查一下是必須的。”


    林楓擺了擺手,“不用了。我不在乎。她剛來,跟你不熟悉,去醫院會害怕的。等牛欄河項目結束了再說。”


    林寬倔強起來,什麽牛也攔不住,他好像沒看見冷諾在旁邊:“大哥,那我跟冷諾也等牛欄河項目結束了再說。”


    雖然林寬說話的火候不好,話也難聽。


    但冷諾覺得的確是這個道理,現在打心裏也沒想著要跟他急三火四的結婚,索性跟著點了點頭。


    林楓伸手指了指林寬,“你啊!好,有你的。”


    他轉身出了書房就進了廚房,喊著剛起床準備早飯的山妞:“山妞,今天你跟阿寬出趟門。”


    再一回來,笑盈盈的拍了拍手,就等著趕兩個人出門似的。


    “我還要回趟醫院,昨晚搶救的是幾個森林滅火的消防員,人手不夠。9點鍾,民政局見吧。”林寬說完了話,丟下來一個紙包,轉身走了。


    這個口氣說出來的民政局見,好像不是去辦結婚證,倒像是辦理離異手續的。


    林楓無奈。


    正合心意——冷諾卻如是想。


    林楓打開紙包一抖,遞給了冷諾,“這個,阿寬他大哥穿不了,我猜阿寬是給你的。”


    林楓手裏拿著的是一條隨體的藍色毛料連衣裙。


    v字領口,三角疊領,秀扣,過膝的長裙擺,春天穿著,大方時髦又很端莊。


    看著質地做工,得是百貨店裏買回來的精品衣服。


    不過,冷諾才不會受這個憋屈氣。


    一句話不說,扔下來的東西,再好她都不稀罕。


    正要推門出去,林立從樓上下來了,堵在門口。


    他一大早永遠是陽光笑臉:“六姨,這可是二哥攢了一個月的私房錢偷偷跑到勞動廣場身後的婦女兒童百貨店給你買的。”


    冷諾繞開林立就要走。


    林立兩手一伸,擋在了門檻子上。


    他嬉皮笑臉:“六姨,二哥說了,李翠霞張梅霞她們那樣的都有裙子。你比她們都好看,每天都是藍布褲子。他早就給你選好了,隻是一直等著特殊的日子給你。”


    背後的林楓跟著擠眉弄眼,“林立,別瞎扯,阿寬才不會說這種好看不好看的話。他就是平時太靦腆,送女孩子東西這種事兒,不太好意思說出口。”


    兄弟倆你一言我一語。


    冷諾根本不看這裙子:“行了。他還靦腆了。什麽話都讓他說了。不讓開我得遲到了。”


    林立,林楓趕緊整齊站兩列,笑臉把人送出了門。


    9點整。


    民政局門口兩個人間距兩米。


    一個灰頭土臉,整個人一身黑衣服,上麵蹭滿了灰,要成灰衣裳了。隻要他一拍,保準落灰。


    另一個熊貓眼,原本白淨的臉上,兩個烏眼圈更是跟副眼鏡一般。一身藍布製服又肥又大,好像套了大褂子的藍精靈。


    兩個人誰也不說話,保持著兩米距離就這麽進了樓裏。


    站了五分鍾了,好在一大早沒人。


    窗口辦事兒的同誌可是急了。


    窗口是個中年大叔,他站起來坐下已經來來回回十幾次能做一套廣播體操了。


    中年大叔終於忍不住先開口了:“二位同誌,你們都在這兒站了有一會兒了。既然都決定來了,早點兒辦完早點兒分手,給彼此行方便是不是?”


    林寬和冷諾默契的彼此看了一眼,一起到了窗口前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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