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光閃過,一身白毛的大鳥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個身著白袍的如玉青年,鼻梁高挺,劍眉星目,一頭烏發散落在腰間。


    雖然不是第一次見到他,謝桐悠的呼吸還是亂了節拍,心頭小鹿亂跳。這人,實在長得太犯規了!


    第19章 仙鶴的變身


    白衣男子的衣袖無風而動,一道劍氣隨著他抬起的手臂如閃電般擊出。這一劍,帶著冰雪的淩冽氣息,刹那間橫斬而下。他的衣袍隨著劍氣翻飛,整個人如九天神祇落入凡間,眉眼之間冷若冰霜,卻難掩鍾靈毓秀。


    劍氣轉瞬間來到無憂門掌門身前,其間蘊含真氣如深海洶湧、似冰山崩裂。這力量太過強大,讓他無法躲避。他聚集真氣,在身前猛然凝結出一個八卦,與劍氣撞在一起。


    隻一下,如山崩地裂般,整個山洞都被震蕩得晃動起來。掌門凝出的八卦隻硬撐了一瞬,隨即碎裂。而那劍氣卻是長驅直入。巨大而鋒利的力量讓他靈脈盡碎,鮮血直流。


    就在謝桐悠以為此戰已經結束的時候,男人顫抖著手,又取出一顆從未見過的黑色藥丸,猛然吃了下去。他的身上立刻湧出不明力量,一道道肉眼可見的黑色氣息如煙似霧般纏上他的身軀。伴隨著那些黑氣,一股難以言喻的戾氣從他的身上升起。那是冰冷、陰暗、邪惡的氣息,詭異非常。


    白十九的眉毛輕輕皺了一下,“魔氣。你從何處得到?”


    掌門隻是陰惻惻地笑著,整個眼珠變成了黑不見底的深淵。他雙手在胸前劃動,一個黑色八卦立時成形,纏繞著不詳氣息,變得比人還高,劈頭蓋臉向白十九壓去。


    白十九已然感到,自從他服下黑色丹藥開始,無憂門掌門已經借魔氣力量暫時修複了碎掉的靈脈,修為更甚之前。他不敢大意,右手在胸前一握,憑空抓住一柄寒氣逼人的長劍。


    心劍!謝桐悠不敢置信般看著那把劍,劍光淩冽,竟是劍修以自身真氣淬煉出的心劍。


    白十九隻出了一招。這一劍,如萬年冰峰崩裂,冰霜潑天,冷意昂然。隻一劍,那黑色八卦應聲而碎,黑氣如冰消雪融般消散不見。


    無憂門掌門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怎麽可能!”隨著黑氣消失,他的身體如同泄了氣的皮球,軟綿綿倒了下去。


    白十九收了心劍,冷冷開口:“魔氣從何而來?”


    男人自知大勢已去,口吐黑血,斷斷續續地說:“禁地之……中,空間……裂隙。”


    “以魔氣入體,死不足惜。”白十九漠然開口,一道劍光閃過,將那人了結了性命。


    “你……”謝桐悠驚疑不定地開口,卻不知該說些什麽。能夠使出心劍,至少是聖獸修為。可平時的他明明不能化身為人,又像是靈獸境界。


    “我……”白十九此時卻不如剛剛那樣冰冷,一張俏臉泛起薄薄紅暈,狹長的眼睛微微向下,似是十分窘迫。


    就在他鼓起勇氣與謝桐悠對視,似乎是想解釋什麽的時候,他的身上開始發散千萬片羽毛形狀的白光。那些羽毛環繞著他,將他圍成一個明亮的大繭。隨即,白光散去,白衣男子消失不見,留下來的隻有長腿長喙的仙鶴,與謝桐悠四目相視。


    兩人之間的尷尬氣氛還在彌漫,突然之間,整個山洞晃動了一下,頭頂岩石裂開的“劈啪”聲連綿不絕。剛才的劍氣威力太大,這個山洞要坍塌了!


    “冉姐姐他們還在下麵!”此時此刻,謝桐悠已無暇再去追究白十九的修為,著急地在附近尋找機關。


    好在她約莫記得剛才無憂門掌門動手的地方,終於開啟地麵陷阱,將其他人救了上來。來不及說什麽,他們急急逃出山洞。


    落石在身後不停落下,最終將洞穴完全封閉。塵土彌漫間,謝桐悠他們終究逃了出來。此時東方已經微微發白,黑暗散去,又是新一天的開始。


    經曆了這驚心動魄的一夜,他們體酸氣虛,灰頭土臉,卻人人心中舒暢,不由相視而笑。


    危機已經解除,如今唯一剩下的,便是將那些無辜被抓的村民送回家去了。


    山洞崩塌的巨響已然驚醒了那些酒醉的無憂門門眾。徐思冉抬手結印,放出數個火球,連人帶房屋一同燒毀。這裏麵的每一個人,都身負血債。


    幾人走向牢房,遠遠就看到那些被囚禁之人,正互相攙扶著走出牢門。看到他們回來,都露出喜色。


    “仙君、仙子,你們總算回來了!”領頭的青年激動難以言表,“我們等了一夜,剛才聽到巨響,實在等不住了,就出來了。”


    小鬆跑上前來,不斷向四人身後張望,“娘親呢?娘親沒有一起回來麽?”


    幾人互相看了看,最後,謝桐悠上前蹲下,將小鬆摟在懷裏。“小鬆,你的娘親很愛你,非常非常愛你。”


    “那她怎麽不回來呢?”小鬆癟嘴,大顆的淚珠滾落下來,“她是不是……”


    謝桐悠一陣心痛,將懷中小小的身體摟得更緊,“你娘親……很勇敢,幫了我們很大的忙。”


    “是麽?”小小的聲音變得驚喜,“娘親幫了仙子姐姐的忙?”


    “是的,”謝桐悠放開小鬆,雙手放在他的肩膀,與他對視,“你娘親非常勇敢,姐姐相信,小鬆也一樣很勇敢堅強,是小男子漢,對不對?”


    小鬆握緊拳頭,滿臉淚痕,卻是抬著頭,癟嘴說:“小鬆……是男子漢。”


    看著男孩兒那清澈的眼睛,謝桐悠鼻子酸酸的,卻硬是扯出一抹微笑,“小鬆真棒!”


    她從紅葫蘆裏取出一條天青色發帶,係在小鬆手腕上,說:“帶好它,這是姐姐送你的禮物。”這條發帶是謝桐悠煉製的低階法器,可以承受傷害。


    小鬆又是悲傷,又是驚喜,說不出話,隻連連點頭。


    青年上前一步,恭敬地說:“仙子、仙君,你們放心,以後我來照顧小鬆。我保證,必然當他親兄弟一般。”


    簡單說明已無危險後,大家一同下山。再三謝絕村長的答謝後,四人禦劍,跟隨白十九往鬥山而去。


    滄嵐山離鬥山很有一段距離,當初大家都是被吸入桃溪穀中莫名出現的黑洞,才跌落到這裏來。據白十九猜測,當時他們遇到的,很有可能便是空間裂隙。


    據說這個世界隱藏著少量空間裂隙,連接人、魔、鬼三界。通過空間裂隙,不但可能跨界同行,更可以在人間一瞬萬裏。為避免魔界入侵,千年之前,便有修真大能將魔界到人間的空間裂隙封印。不知道那無憂門門主又是如何破開裂隙,得到魔氣?


    謝桐悠聽完白十九的話,心中震驚。沒想到,這個修真界竟然對蟲洞理論都有研究。修真,果然博大精深!


    因他們失蹤已有幾日,回到扶搖仙宗,本來以為少不了一番盤問。但許是白十九同行的緣故,眾長老並未將他們叫去一一詢問,而是由白十九統一陳述。


    終於回到自己熟悉的地方,謝桐悠躺在床上,隻覺得全身上下每一個毛孔都透著舒服。她忍不住在床上翻了幾下,然後又想起去桃溪穀之前的那個晚上。


    因要外出曆練,謝桐悠特地做了兩盤點心,去流碧池秘境找白十九。他們如往常一樣,一邊賞月,一邊品嚐點心,一邊隨意聊天。每當這個時候,也是謝桐悠最放鬆的時候,將一切煩惱都拋之腦後。


    也許是月色太過溫柔,也許是仙鶴對糕點的喜愛太過明顯。謝桐悠看著優雅進食的白十九,忍不住說:“???白十九,你做我的靈寵可好?”


    顯然是沒想到她會突然提及此事,正在吃拔絲蛋糕的白十九噎住了,把頭紮入池中,連連喝了好幾口水。


    謝桐悠想著反正說出口了,再接再厲:“你看我們倆性格相合,我沒有靈寵,你沒有侍主,不是剛好麽?”她又看了眼已經空掉的磁盤,誘惑開口:“如果你願意做我的靈寵,那我以後天天給你做好吃的!”


    白十九終於順過了氣,有些表情複雜地看著她,卻不說話。


    “你別看我入門時間不長,那正好說明我的潛力無窮嘛!”謝桐悠覺得自己好像忽悠客戶的推銷員,掰著手指細數自己的優點,“性格好、會做飯、潛力大,你看看,到哪去找我這樣的侍主啊!”為了拉近關係,她還親切地叫了一聲:“十九,你說對吧?”


    許是這個稱呼著實有些親密,仙鶴顫了一下身子,低下頭去。


    看著它那鮮豔的紅冠,謝桐悠忍不住伸手,摸上它的頭頂。膨鬆鬆的鳥毛,終於可以擼到手了。


    可是沒想到的是,就在她的手輕輕摸了摸仙鶴的頭頂,那紅得充血的頭冠突然發出一陣耀眼光芒,讓謝桐悠不得不閉上眼睛,避開那刺目的紅光。


    待紅光漸漸減弱,謝桐悠說:“你怎麽還發光啊,是不是害羞……”


    她說不下去了,因為她感覺到手底下的觸感發生了變化。那柔軟的羽毛變得更加細密纖長,就像……頭發?


    她趕緊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一張五官精致的玉顏。她的麵前,仙鶴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個身著白衣的青年,寬肩窄腰,黑發如瀑布般垂在腰間,額間一點紅印,更襯得他眉眼如畫。


    謝桐悠看呆了眼,直到對方耳朵都變得通紅,她才後知後覺地把放在他頭頂的手“噌”一下收回來,一顆心卻不受控製地亂跳起來,臉上也熱得像發燒。


    “你你……你是白十九?”她覺得舌頭打卷,差點話也不會說了。


    青年微微點頭,白玉般的臉上浮著紅暈。


    美人害羞,真是人間絕色!謝桐悠突然站起身,“明日要下山,我……我走了!”


    說完,她就慌慌張張地離開。要命,冷不丁對上帥哥,連大腦都要短路。她摸摸自己胸膛中瘋狂跳動的心髒,淡定點,不就是個風華絕代的帥哥嘛!


    快要走出秘境的時候,她回頭去看,剛好與白十九視線相接。青年手摸著自己的頭頂,呆愣愣地看過來,天人之資中又露出一分呆氣,讓謝桐悠忍不住露出如花笑靨。


    直到她走回聽竹苑,她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大鳥怎麽會突然變成了人呢?不知道,變成帥哥的白十九,還能不能答應做自己的靈寵,有點愁啊!


    第20章 魔氣藏傀儡


    光是想到月下那個遺世獨立的身影,謝桐悠臉上都有點熱了起來。不行不行,作為一個誌願成仙的上進寶寶,怎麽能浪費時間在肖想男色上,雖然這個男色他真的很讓人麵紅耳赤……


    謝桐悠一個鯉魚打滾起身,決定像原世那般,用工作分散自己的胡思亂想。以前,她為了掙錢買房而努力;如今,她為了飛升成仙而刻苦,殊途同歸。


    她取出傀儡,準備好好檢查一下。從無憂門禁地出來後,小木頭就出了問題,無法正常運行。她猜測可能是“護”狀態下被山石撞擊受到了破壞,畢竟這個變形是第一次嚐試,功能還不完善。


    靈絲從謝桐悠指尖飄出,連接在傀儡上。她輕輕牽引,讓傀儡走動,卻見它磕磕絆絆,如同企鵝。謝桐悠收了靈絲,拿出工具,開始拆卸小木頭,排查故障。


    就在她用工具打開傀儡核心區域的瞬間,一股陰冷氣息突然從其中透了出來,黑暗、邪惡,與當初無憂門門主身上的黑氣如出一轍!還不等她有所反應,一股黑氣從小木頭體內鑽了出來。一刹那,她仿佛聽到萬鬼齊哭,從小經曆的所有不快往事統統湧上心頭,不甘、憤懣、委屈的情緒像要衝破心頭,讓她隱隱有了弑殺的感覺。


    一時迷惘間,胸口有股暖意漸漸傳了過來,讓她想起春暖花開的景色、和同學嬉戲玩鬧的場景、第一次完成設計圖的成就感、隧道洞穿時和同伴們的激動、聽竹苑四人攜手並進的團結,還有,月下那個白衣勝雪、眼眸低垂的溫和男子。


    謝桐悠隱隱覆上血色的瞳孔重新恢複為亮黑,整個人也清醒了過來,隻見那抹黑氣正叫囂著要從她的口鼻鑽入。她一驚,連忙後翻躲開,同時丟出一把暗器。


    可惜那黑氣虛無實體,暗器從其中穿過,沒有造成半點傷害。黑氣見攻略不成,一溜煙從門縫裏鑽了出去。


    謝桐悠心知不好,急忙拔腿去追,眼見它化作一團黑霧,從半開的窗戶飛進了徐思冉的房間。


    “冉姐姐!”謝桐悠咬著嘴唇,心中雖然焦急萬分,但知道自己力微,立馬衝去敲了旁邊兩人的房門。


    好在聽到動靜他們都已起身,立刻出來。來不及解釋,謝桐悠隻說了句“冉姐姐危險”,三人便一起撞開徐思冉房門,衝了進去。


    徐思冉此時還在床上沉睡,那團黑霧將她整個人包裹起來。她的眉毛緊皺,臉上時而紅、時而白。看時機已到,黑霧又凝成一股黑氣,要從她耳朵鑽入體內。


    王利一進去就看到這駭人一幕,連忙揮刀砍向黑氣。黑氣被一分兩段,暫時停止了對徐思冉的糾纏,卻在半空一轉,又合二為一。


    此時,整個聽竹苑內種植的綠竹,通體放出晶瑩綠光,一個法陣瞬間開啟,透明的結界張開,將整個聽竹苑包了進去。


    還在房內的幾人並不知曉外界變化,隻是盡力與黑氣相鬥。謝桐悠翻出一張引火符,釋放出火焰點燃黑氣。黑氣在熊熊烈火間凝結成一個怪臉,像是無聲嗤笑。火焰燃盡,黑氣全無受損。王利放出的刀氣將黑氣斬作數段,轉眼間它又恢複如初。李兆熹以地麵青石將黑氣圍住,擠壓成一個石球想要將黑氣困在其中,可那黑氣左衝右撞,竟然將石球撞破衝了出來。


    隨著打鬥,幾人都感覺到那股陰冷黑暗的氣息,真氣運轉越來越不順暢。而徐思冉還在床上昏迷不醒,情況不明。


    “你們退開!”一個聲音突然叫道。


    三人對視一眼,齊齊後退。門口處進來一個青袍書生,手持玉筆,正是學宮主人——搖光長老無崖子。


    一見長老到來,幾人心中都鬆了口氣。


    無崖子玉筆之上射出數道金光,煌煌如太陽之光,紮進黑氣之中。這一次,黑氣遇到了克星,轉瞬消散不見。


    “怎麽會出現魔氣?”門口又進來兩人,是手持書卷的玉衡長老鍾書真人,以及手握長劍的天璣長老恒衍真人。


    “見過長老,”謝桐悠在床邊急急開口:“冉姐姐叫不醒,怎麽辦啊?”


    鍾書真人上前拉起徐思冉的右手,運送真氣。隨著真氣輸入,原本籠罩在她臉色的淡淡青色漸漸褪去,她原本急促的呼吸終於和緩下來。


    “好在魔氣並未入體,沒有大礙,稍事休息即可。”鍾書真人道。


    三位長老在房間坐定,聽幾人講了事情經過。


    恒衍真人皺著眉頭,問:“你是說,這魔氣是從你那傀儡中出來的?”


    謝桐悠不敢欺瞞,又將前麵在山洞中的經曆說了一遍,當然隱去了李兆熹爆發異能的事情。


    鍾書真人以手撫書,“看來,那蟲洞便是一處空間裂隙,魔氣正是從那裏而來,躲進了你的傀儡之中。”


    其他兩位長老點頭讚同,並商議派人再去無憂門舊址查看,封印空間裂隙,以防有更多魔氣外泄。恒衍真人還幫謝桐悠再次檢查了小木頭,並未發現異常。看來,之前種種也是魔氣在內的緣故。


    對於有人利用魔氣修煉之事,長老們已經安排弟子外出查探。空間裂隙這樣隱秘的事情,若非是無憂門偶然得知,那就必然是另有隱藏勢力透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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