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夏怡敘述了她在小路上遇見昏迷的月寂後的所有故事,每一段話和重點都描述的很詳細,月寂則是結合了自己的視角重新看待這個過程。


    “我那些濕透的衣服呢?”


    月寂見馬夏怡敘述完這段經曆,發出自己的疑問,他不能這麽繼續待下去了。


    “應該是要洗的吧,但是目前放在了衛生間的洗衣桶裏。”


    “能帶我去看看嗎?”


    月寂必須先換回自己的衣服,他可不能沒有良心的帶走別人的衣服離開。


    “你現在真的沒事嗎,要不再多休息休息?我剛才看你挺累的。”


    眼前的少女充滿憂慮的問道,這個語氣加上現在的姿態,實在是過於嬌羞可愛了。


    “沒事了,多虧了你們家人的照顧。”


    月寂一邊說道,一邊下了床,拔下充電頭並取下充到42格電量的手機。


    在下了床後,他又收拾了被褥,整整齊齊的疊了起來。


    “你,你回頭不在這裏睡了嗎!?”


    看到月寂此時此刻的做法,馬夏怡不禁問道。


    “對,我不打算在這裏睡覺。”


    月寂收拾完後,轉頭望向她示意道。


    “那……那你要在哪裏睡啊…?”


    馬夏怡眼神飄忽不定,很多奇怪的想法在她的腦海裏誕生,臉龐也變得紅潤起來,雖然月寂看不到。


    “先帶我去看下我的衣服吧,有些忙還需要你幫我。”


    “哦……好,好的。”


    見到重新站起來的月寂,馬夏怡這才意識到,隨後帶他來到衛生間。


    一路上幹淨敞亮的房間讓月寂不由得羨慕起來。


    確實是個好家庭啊……


    他內心想著,眼神隨即閃過一道憂傷。


    打開門後,月寂發現桶中那濕透了的衣服。


    “好了,我稍微上個廁所,你稍微離開一下。”


    月寂不客氣的說道,仿佛馬夏怡才是來到這個家的客人。


    ……


    關上門後,月寂迅速的換上自己的衣服,強烈的不適感傳來,為了防止浸濕馬夏怡家中的地板,他花費大量體力擰掉了衣服上的水分。


    而他也整理好那套幹淨的衣服,疊放在櫃台上。


    “馬夏怡,我還需要你最後幫個忙。”


    黑暗中,少女並沒有看清男生的變化。


    “什麽?”


    “我轉你300到vx上,你再轉回來,這樣就可以到我的零錢口袋了。”


    馬夏怡也沒有多想,隨即收下月寂的錢。但她在vx上轉回月寂的時候,他卻沒有收下。


    大門應該就是這個了。


    確認出口後,月寂快步走向大門口。


    “唉?你幹什麽!”


    馬夏怡發現轉出去的錢被退回了,而當她看清楚月寂身上衣服是他原來那套,並打開了大門後,慌張的問道。


    “這300,是我感謝你們家照料我的費用,我不清楚夠不夠,如果不夠你們可以再提,衣服我也放好了,真的麻煩你們了。”


    月寂打開了門,轉頭說道。


    “我不是這個意思啊,你現在出去幹什麽啊!外麵還下著大暴雨呢,你在這裏休息一天就好了。”


    馬夏怡沒想到事情轉變的這麽突然,她走向月寂,企圖留下他。


    “我還有必須要做的事情,今天欠你們家的我已經還了。”


    他頓了頓後,用手掌示意馬夏怡不要再接近了,接著說道。


    “告訴你的父母,我很感謝他們,這些錢也記得給你父母留點。”


    拋下最後一句話,月寂頭也不回的帶上門,離開了馬夏怡的家。


    “唉?……唉?!!!”


    馬夏怡直接愣在了原地。


    不……不對!事情不應該是這樣的,這個天氣他沒有傘要去哪裏啊,而且為什麽要平白無故的帶給她錢啊,這點小忙她完全覺得理所應當。


    腦子一轉,大雨還在外麵下著呢,她怎麽能讓月寂就這麽在外麵淋雨。


    想到這裏,馬夏怡打開門,追了上去。


    “等下!外麵還下著雨呢!”


    她呼喊道,但除了漸遠的腳步聲,她什麽也聽不見。


    “啊啊啊啊,月寂你好麻煩啊!”


    馬夏怡撓了撓頭,抱怨道,像極了生氣的小貓。


    停電後電梯不能使用,她隻好走樓梯間追。


    “你別跑了啊,這個天氣你能走到哪裏去。”


    幾分鍾後,她就來到了一樓,穿著拖鞋確實不好行動。


    樓前,月寂望著地麵那急匆匆的水流和不停歇的暴雨,遲遲沒有動作。


    “我就說啊,這個天你就別想著出去了,小區外圍都是水,你要想見我爸媽,從內側口子出去,那邊沒淹呢,而且這個錢你先接收了,我不能要你這個錢。”


    馬夏怡邊靠近月寂,邊說著,語氣裏滿滿是無奈。


    她搞不通月寂是怎麽想的。


    “4.6公裏,足夠了……”


    月寂望著外麵那極端的天氣,頭也沒回的說道,隨後將手中的手機重新放進口袋裏。


    等下我的背包是不是被我自己一腳踹沒了……


    將手機塞進口袋的動作突然停下,忽然想起自己放下的背包,裏麵都是實打實有用的東西。


    草……


    月寂的嘴角抽了抽,但是當務之急還是先回家再說,這樣的背包他還有一個。


    “這裏不屬於我,我不能在這裏待下去麻煩你和你的父母。”


    月寂轉頭對著馬夏怡說道,隨後便跑出樓內,奔跑在湍急的水流中和暴雨之下。


    “啊???”


    馬夏怡當場看呆了,愣在原地久久沒回過神。


    ……


    月寂要在惡劣的大暴雨環境下前進約4公裏才能到家。


    如此大的雨,月寂被迫一路狂奔,狂風吹過濕透了的衣裳,寒風刺骨的感覺瞬間襲來,身上本就淺淺的傷口也隱隱的發起痛來。


    他知道,即便他來到終點,也不會得到馬夏怡家中那般完美的照料。


    離開那不屬於自己的溫暖地帶,在暴雨中奔跑向屬於他的孤獨終點。


    月寂任由雨水打在臉龐上,靜靜的承受這一切。


    街道上已經見不到其他人的蹤影,失去房屋的人們也在政府的安置下到了新住所休息。


    現在的月寂的衣服濕度和泡在水裏已經沒區別了,他的雙眼時不時會被濕掉的頭發遮住,看不清前進的方向。


    夜晚的大暴雨,如泣如訴。一簾閃電,照見孤影獨舞。月寂是那在黑暗中尋找光明,被雨水浸透的靈魂。


    “哈哈……啊啊啊啊啊!!”


    少年突然大笑起來,奔跑的腳步也逐漸加快。


    “這才是自由啊!這才是我想要的啊!!!這才踏馬的是我的夢想啊!!!”


    “哈哈哈哈哈!!!!哦哦哦哦哦哦!!!!耶!”


    猶如孩童一般,他在雨中一邊奔跑,一邊似在歡快的舞蹈,時不時踢起一朵朵巨大的水花,雙臂也在暴雨之中揮舞。


    他打開手機,放起了他認為最符合此時此景的音樂。


    一個遊戲創造模式的音樂,搭配上這無人的氛圍,所有的一切仿佛不用言說。


    他想起童年唯一的快樂,那一個個經典的童年,經典的影視劇。


    他在暴雨中舞蹈,小時候他也曾在遊戲中的雨裏建立起一個個房屋。那時也是在這個音樂下。


    想起雨下奧特曼的戰鬥,想起那一個個陪伴自己的,給自己生命意義的劇集和遊戲。


    孤獨……但又單純美好,刻印在身體之中。


    孤獨的音樂演奏到高潮部分,潮水般的回憶湧上心頭。


    啪!


    一聲擊掌,他仰望暴雨,望向天空,張開雙臂,如同一朵盛開的血花一樣,旋轉著。


    如同那逃離監獄後的電影角色,徹底的擁抱自己。


    月寂不知倦怠一般,在暴雨之中不斷的奔跑,舞蹈,用肢體動作來宣泄自己壓抑多年的情感。


    我啊,現在是奧特曼啦!


    這個暴雨,也太完美了吧!


    我好想,永遠在暴雨中奔跑。


    哪怕沒有盡頭,哪怕沒有明天。


    雨中的少年又一次張開雙臂,舞蹈如詩,旋律悠揚,他舉手投足間流露出優雅與力量,每一個動作都充滿著自由與孤獨,用這身體,在暴雨中撰寫一份屬於他自己的詩篇。


    在一片手舞足蹈後,又以極快的速度在雨中衝刺,不斷的踩踏起巨大的水花。


    渾身早已經濕透,在這個天氣下,沒有一個正常人會願意多待一秒,哪怕家中會有人照料自己。


    但月寂享受著,他享受現在的每一秒,每一分,每一刻。


    他的今世今生,永遠也不會忘掉此時。


    步伐伴隨著音樂有節奏的跑動,偶爾也會停下舞蹈片刻,頭部也跟隨著氛圍搖動。


    倘若有一束光照在月寂身上,記錄在視頻中,那麽這絕對會成為影視裏最傳神的一段畫麵。


    但現在他是真情實感。


    他是多麽的享受現在的氛圍,如果可以,他希望音樂和暴雨可以一直繼續下去。


    “唔唔唔唔唔唔唔!!!!!耶!!!”


    又一聲發自內心的呐喊,月寂歡笑的奔跑向那份終點。


    噔噔噔……噔噔噔……


    一聲電話鈴打破了這美妙的環境。


    月寂找到一個避雨處,打開了手機。


    是馬夏怡用vx打來的。


    猶豫了片刻,月寂啪的一聲掛斷了。


    噔噔噔……噔噔噔……


    馬夏怡又一次打過來了。


    沒辦法,月寂看到她這麽不屈不撓,便隻好接起了電話。


    “怎麽了。”


    “那個,我父母有些話想對你說。”


    馬夏怡說道,當她聽到電話那頭明顯的雨聲時,又問道。


    “你是不是在淋雨啊,這樣對身體真的不好,要不你先回來吧,我爸爸可以接你,我……我讓他跟你說。”


    電話那頭戛然而止,一名男性聲音再次傳來。


    “小月啊,我才剛剛得知這事情,知道你剛醒過來,雖然叔叔我也不知道你那邊發生了什麽,也許你回家是有理由的,可能不想讓你父母擔心,如果真的不想在我們家休息一天,我可以直接開車送你過去的,”


    馬夏怡的父親說道,語氣不急不慢,仿佛想讓月寂聽進去這番話。


    “叔你好,我大概懂你們意思了,你們家幫助我這份人情我就已經很難還了,真的不能再欠下更多了,也不能在麻煩你們了。”


    “這哪能是麻煩啊,孩子你畢竟是我家夏怡多年的同學同桌,說是好朋友都不為過,幫助你是應該的啊。”


    “哈……也許是吧,但我真的得回去了,不能繼續麻煩你們家了,我這邊給出的一些小錢也希望能回報你們這份人情,你們也就不用操心了,我自己能夠回去的。”


    月寂繼續回答著,話語中都是推脫。


    馬夏怡的父親哪能想到這地方,他隻是認為月寂在哪個方麵上不好意思留下來罷了,於是接著說道。


    “你也可以讓你的家人來接你啊,沒必要就這麽沒帶傘就跑出去,很容易傷身體的啊,再怎麽說,我也得負起一部分責任,小月,你現在回家是因為家裏有人在叫你回去嗎?”


    “並不是……”


    “你的父母呢?他們不在家嗎?”


    “不在。”


    “那現在誰來照顧你啊?這個天氣你回去了家裏沒人,你自己能行嗎?”


    “放心吧叔,我一直是這樣的,不用過於擔心。”


    月寂繼續推脫道,他懶得深入回答一些問題。


    “那好吧,總之這錢我們肯定不能要,夏怡轉過的錢,你就收下吧,也就圖個省心,行嗎?”


    “叔,這是我欠你們的,這錢你們應該拿,如果你們覺得這太多了,那我就少給點,給個五六十,這樣我心裏也過得去,可以吧。”


    “你這孩子,唉,這樣子怎麽讓父母省心啊……”


    “沒有人會為我操心的,沒事。”


    電話那頭沉默了……


    “小月啊,如果你有什麽事情,記得再打這個電話,有什麽需要幫助的地方,跟我們說,我們一定能幫你。”


    月寂聽得出來,對麵的語氣變了,隱約中,他聽見一個女人在哽咽,感慨著什麽,而另一個年輕的女性聲音,仿佛發出了疑問。


    “那就這樣吧,先掛了。”


    滴……


    月寂掛斷了電話,這樣的事情有點打擾他的興致了。


    ——


    回到家後的月寂如往常一樣,把衣服全部丟進洗衣機,洗了一次熱水澡,隨便吃了點即食食品,便上了床。


    強烈的疲倦感襲來,他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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