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千裏之外的京都,通天園小區。


    和陰雲密布、霧氣重重的陽安不同,此時的京都晴空萬裏,陽光明媚。


    幾位老人坐在小區廣場的長椅上,愜意的沐浴在溫暖的正午陽光裏,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家常,話題不外乎是誰誰家的大齡剩女又去第n次相親了,哪哪兒的超市正在搞促銷活動,某某的養老金今年又漲了多少之類,廣場上不時響起歡暢祥和的笑聲,一派歲月靜好、其樂融融的場景。


    “大妹子,你還別不信,我這看手相的功夫絕對算得上是一絕,從來就沒看走過眼!想當年在鄉下的時候,十裏八村多少後生閨女都上趕著堵家門求我幫忙看一看,我都懶得搭理他們......”


    人群中,一個身穿老年運動裝,留著山羊胡的幹瘦老頭兒,正抖動著兩撇花白的眉毛,眉飛色舞地對身邊一位六十多歲大媽賣力地吹噓著自己的神秘能力。


    那位大媽體態略顯豐腴,雖然上了年紀,眉梢眼角已經悄悄爬上了細密的皺紋,但皮膚保養的很好,在陽光的照射下透著白皙的光澤,顯得五官立體,雙目蘊神,讓人一眼看去,很容易穿透歲月的塵埃,聯想到她年輕時的靚麗容顏。


    她靜靜地端坐在幹瘦老頭的旁邊,臉上保持著矜持而不失禮貌的微笑,雖有幾分好奇,但雙手卻始終揣在衣兜裏,不著痕跡地推脫拒絕道:


    “嗐!都這把年紀了,一輩子也就這樣了,還看什麽手相啊......”


    幹瘦老頭卻眉毛一挑,瞪著渾濁的眼珠子反駁道:


    “大妹子,你這話就不對了!像你這個歲數,正是人這輩子最滋潤的時候,既有錢又有閑,好日子才剛剛開始,咋能說這輩子就這樣了呢?來來來,伸手我來給你看看,捎帶著還能瞅瞅你家後輩子孫的運勢......”


    最後這句話終於起到了作用,大媽明顯動了心,猶猶豫豫地伸出右手遞了過去。


    這時,坐在兩人旁邊的老頭兒突然開口道:


    “小王,你可別聽他瞎咧咧,老刀頭要是真有這本事,怎麽不給自己好好算算,為啥到現在還是光棍兒一條呢?”


    另一位大媽也促狹地笑著,提醒道:


    “就是,我看啊,老刀頭就是人老心不老,純粹就是想吃你的老豆腐......”


    這話頓時引得旁邊看熱鬧的大爺大媽們一陣哄笑,王大媽也露出羞赧之色,啐道:


    “什麽老豆腐嫩豆腐的,都是土埋到脖子的人了,誰還在乎這個?再說了,我也不是為自己,這不是現在兒子正卡在升職的關鍵期嗎?反正閑著也是閑著,還不如讓老刀大哥幫我瞅瞅,看他有沒有那個命......”


    幹瘦老頭兒也撇了撇嘴,不滿地對那兩個想要破壞他好事的老頭老太太說道:


    “去去去!你們幾個老不死的懂什麽?這是玄學,是國粹!需要下多少年的功夫才能入門的!”


    說著,他毫不客氣地直接上手,一把抓住王大媽的手掌,一邊美滋滋地感受著對方指尖傳來的溫柔細膩,一邊半真半假地查看起掌間的紋路。


    眾人見他的做派倒有幾分仙風道骨的架勢,一時間也都來了興趣,紛紛圍過來看他怎麽說。


    不料就在這時,幹瘦老頭兒卻突然神色一變,滿是風霜皺紋的臉龐瞬間陰沉了下來。


    王大媽被他這招變臉嚇了一跳,趕忙問道:“怎麽了,我這手相......是不是不太好啊?”


    幹瘦老頭兒趕緊擺了擺手:“不不不,是我自己的問題。早上好像吃了不幹淨的東西,現在肚子有點兒上勁兒......那啥,我先去趟廁所,一會兒回來再給你看......”


    說著,他也不管別人詫異的目光,直接起身推開人群就跑了出去,動作麻利的根本不像是個七八十歲的老人。


    眾人頓時一片嘩然,嘻嘻哈哈的譏笑嘲諷聲四起:


    “你們看,我剛才說什麽來著,他老刀頭哪兒會看什麽手相?”


    “就是,這老家夥一輩子別的沒學會,就學了一肚子花花腸子。”


    “這不明擺著騙人嘛......”


    ......


    幹瘦老頭兒正是大隱隱於市的道神道可刀。


    他沒有理會身後的閑言碎語,而是快速避開人群,閃身來到了一處僻靜無人的所在。


    下一刻,一尊精巧的青銅鼎出現在他的手中。


    這隻青銅鼎的大小和吳桐帶走的那尊差不多,但兩尊鼎一方一圓,造型完全不同,明顯不是同一件道具。


    事實上,這樣的青銅鼎,道可刀的手中一共有九尊,名字都叫法鼎,卻是是一組套裝道具。


    畢竟,世界這麽大,單獨一兩尊鼎爐,很難銘刻下全部的運行規則。


    九鼎之間,冥冥之中互有聯係,陽安吳桐手中的那尊被三兩醉一指彈飛的時候,道可刀便立刻感覺到了。


    不止感覺到了,他還知道出手的是誰。


    三兩醉似乎並沒打算掩飾自己的行蹤,落在那尊法鼎上的那股混亂氣息太過明顯了。


    “真能找麻煩!”


    老頭兒微不可察地歎了口氣,指間黃光繚繞,化作一隻黃雀飛入天空,眨眼便不見了蹤影。


    黃雀自會將消息帶給何不染和星繁,但陽安則必須由他親自走一遭了。


    誰讓出現在那裏的是三兩醉呢!


    能夠對抗混亂的,唯有秩序!


    當初的他們三人在製定計劃的時候,已經想到了暗影會、虛無國度和羅刹幫的人會有所動作,也推測過對方不會派出幻域境的夢靈師,所以才讓吳桐和影無痕帶著薑雪薇和他們的道具過去鎮場子。


    至於亂神三兩醉,不是他們漏算了這尊大神,而是這家夥本身就是混亂的化身,矛盾的結合體,任何對他的預設推論都完全無效。


    而且,三兩醉的情況也非常特殊,他沒有任何下屬,無法借助外力,隻要插手此事,必然是本尊降臨。


    所以,現在隻能兵來將擋,水來土屯,由道可刀親自跑過去了。


    道可刀伸出幹枯如樹枝般的手指,在青銅法鼎上輕輕拂過。


    兩個金色篆字飛旋而出,瞬間化作一扇金光燦燦的大門。


    無距!


    道可刀一步邁出,直接跨入金色大門之中。


    下一刻,陽安。


    被三兩醉彈開的那尊青銅鼎旁邊,道可刀瘦小的身影倏然出現,沒有驚動一粒塵埃,仿佛他早就已經在這裏佇立了千百年。


    他看著天地間灰蒙蒙的霧氣,又瞄了一眼正和佟望野對話的三兩醉,目光緩緩從飄浮在天上的氣球吳桐、被倒裝的影無痕和那幅充滿後現代抽象派氣息的畫作一一掃過,最終無聲地歎了口氣,緩緩開口道:


    “這些都是小輩們該做的事,你個沒羞沒臊的老東西,不好好在你的混亂之地呆著,跑這兒添什麽亂啊?”


    三兩醉似乎早就料到了他會過來,頭也不回的說道:


    “出了這麽大的事,你們一個個都在裝聾作啞,什麽都不肯說,我要不親自過來看看,隻怕還被你們蒙在鼓裏。”


    說著,他又深吸了一口氣:“而且,你不覺得這裏的氣息跟我的屬性完美契合嗎?無序與混亂,才是這個世界的真諦!”


    道可刀不置可否,隻隨手一招,將那尊孤零零躺在地上的法鼎收回夢境空間,同時掌間黃色光芒微微閃爍,把吳桐和影無痕圈到了自己身邊,隨口說了一句:


    “歸位!”


    頓時,一股無形的規則之力悠然蕩開,將周圍的一切都籠罩了進去。


    吳桐臃腫的身軀像是撒了氣一樣快速癟了下去,很快就恢複到正常的體型。


    影無痕的腦袋和掛在外麵的器官也同步複位,回到了各自原有的位置。


    然而,當這股規則之力震蕩到那幅畫作時,三兩醉卻突然抬了抬手。


    無形無質的混亂之力四散飄來,與道可刀釋放的規則之力相互碰撞,彼此消融,不等規則之力施加到那幅畫作跟前,便已經湮沒了一個幹幹淨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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