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子銘聽得一頭霧水,茫然看向其他人,卻發現大家都和他一樣,也是大眼瞪小眼,一臉聽天書時不明覺厲的震驚表情。


    書山老翁似乎還沉浸在自己的研究當中,完全沒有注意到在場一眾學渣們的拉垮表現,反而職業病發作,抓耳撓腮地四處尋摸,似乎想要抓起一隻粉筆,把自己的研究成果在黑板上大書特書一番,方能一吐心中塊壘。


    過了一會兒,老頭兒才終於意識到,這裏並非是他教書育人的學校教室,找不到隨手可得的各種教具。


    他也不在意,索性一屁股坐到地上,隨手拿起一塊小石子,直接在地麵上劃拉起來,一邊畫還一邊喋喋不休地說道:


    “你們來看,這座六合絕殺陣,開門居於西北乾宮,五行屬金,乾納甲壬,乾位有亥,亥為甲木生長之地,旺於秋,休於冬,囚於春,死於夏.....此門所在,乃進陣唯一之法,然可進而不可退,殺機漸生之象也......”


    “傷門居於東方震宮,五行屬木,震卦主動,動則易傷,常隱於戊土之下,子與卯相刑,刑則受傷,故旺於春,休於夏,囚於四季末,死於秋......行至此門,陣法大變,殺戮頻出......”


    “驚門居於西方兌位,兌卦為澤,為缺,為破損,與傷門相對,主肅殺蕭瑟之象......”


    “杜門居於東南巽宮,克坤母,有辰土......”


    “景門居於南方離宮......”


    “死門......”


    書山老翁越說越興奮,不大會兒工夫就在地上畫出了一大片密密麻麻、彎彎曲曲的蝌蚪符號,把一眾學渣看得頭暈目眩,耳朵裏更是嗡嗡作響,一瞬間就回想起了被上學支配的恐懼。


    鐵麵閻王實在聽不下去了,不耐煩地掏了掏耳朵,皺眉打斷了書山老翁的長篇主題演講:“我們又不是來考試的,不用說的這麽詳細,你就說有沒有什麽辦法,破了這勞什子的六合陣吧!”


    書山老翁正說到興頭上,冷不丁被鐵麵閻王不軟不硬地嗆了一句,頓時身體一僵,停止了念咒一般的講解。


    他顫巍巍站起身來,不好意思地衝大家團團鞠躬:“哎呀,瞧我,真是老糊塗了,光顧著自己說得高興,差點忘了正事兒,實在是對不住,對不住哈!”


    不知是不是幻覺,透過老頭那副厚厚的眼鏡片,洛子銘仿佛看到他那雙渾濁的眼睛裏,竟然有一絲失望至極的神色,仿佛是學校裏的老師在恨鐵不成鋼地看著自己不爭氣的學生。


    “老先生,您的學問太深奧了。”洛子銘微笑安慰道:“這是您研究了一輩子的東西,我們資質愚鈍,哪那麽容易就能學會了?不過,您說得這些,我現在雖然聽不太懂,但真的很感興趣,以後有機會,我一定登門拜訪,好好跟您學習請教。”


    見他如此謙虛,書山老翁臉上頓時樂開了一朵花,連連點頭道:“不過是些旁門小道罷了,談不上請教,咱們共同學習嘛。”


    見兩人還在沒完沒了的惺惺相惜,一旁的女人隻覺得火氣蹭蹭往上漲,冷哼一聲,怒道:“你到底會不會破陣?”


    書山老翁臉上的不悅之色一閃而逝,但馬上又恢複了人畜無害的笑容,緩聲說道:“破陣的方法確實是有,不過,咱們現在人手不足,還得再等等。”


    女人眼睛一瞪:“五個人還不夠?難不成你還有其他的同夥?”


    書山老翁苦笑一聲:“大妹子,話可不能這麽說,我一個年老體衰的教書匠,哪來的什麽同夥?”


    說著,他指了指廣場上的六根石柱,解釋道:“這六根柱子,就是整個六合陣的陣眼,需要將其徹底摧毀,才能破解了這座殺陣......”


    他話還未說完,那女人已經不耐煩的抽出長弓,直接拉動弓弦,以夢靈之力凝聚出熊熊燃燒的火箭來。


    “真是囉嗦!”女人憤恨地白了書山老翁一眼:“說來說去不就是幾根破柱子嗎?早點說出來,我老公何至於死在裏麵!”


    說罷,弓弦嘣響,火箭如流星般向一根石柱激射而去。


    “不可!”


    書山老翁陡然一驚,想要出手阻攔時,卻已經晚了。


    火箭拖著長長的尾焰,已經越過了廣場的邊界,一頭紮進了六合絕殺陣中。


    霎時間,廣場上的夢之靈力受到擾動,開始變得混亂起來,猶如陽光下的肥皂泡,泛起五顏六色的光芒。


    六根石柱上繁雜的花紋驟然閃耀,齊齊亮起刺目的青光。


    剛剛進入六合絕殺陣的火箭陡然一顫,像是被凍結了一般,詭異地停滯在距離柱子不到半米的空中,再難有絲毫寸進。


    一見此景,書山老翁麵色大變,來不及多想,蒼老的身形一躍而起,飛快地向後麵跑去,一邊跑還一邊大聲喊道:“快逃!”


    那矯健的動作,簡直就跟受了驚嚇的兔子一樣,哪兒還有半點老年人佝僂的影子?


    洛子銘豁然一驚,二話不說,連忙拉起一臉懵圈的項婉纓,跟在書山老翁後麵一路狂奔,同時還不忘讓刀盾俑護住身後的空間。


    鐵麵閻王和那女人也意識到了不對,忙不迭地向不同的方向急速奔逃。


    下一刻,大地猛然劇烈震顫起來,六合絕殺陣像是個被突然驚醒的巨人一樣,開始向四麵八方釋放自己的怒氣。


    最先受到攻擊的是那枚停滯在空中的火箭。


    隻一個震動,整支火箭便已化為齏粉,無聲無息地消失在空中。


    整個六合絕殺陣像是個正在充氣的氣球,開始了瘋狂的膨脹、擴張,很快就超越了廣場的邊界,將聚靈山莊周邊的殘垣斷壁納入其中,直到某一刻......


    “轟!!!”


    一聲驚天巨響,陣內積蓄的狂暴力量失去了約束,夢靈之力如有實質一般,向著四周瘋狂席卷而去。


    一股毀天滅地的末日景象驟然在眾人麵前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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